许颢瑞简单地收拾一番。

  随后到厨房淘米做饭,他揭开缸盖,有些无语地看着见底了的米缸,扶额置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摔坏了,怎么昨晚没发现米快没了呢?

  他在脑子里翻看原主的记忆,发现家里没有库存,原主每年的收到的粮食刚好够自己吃,现在粮食没了,离收租还有十来天。

  他叹了口气,只好把米缸里仅剩的米都倒了出来,勉强凑合一顿。

  根据原主的记忆,用火石点燃干柴,等柴火完全燃起,他再将张大壮送来的肉处理了,等下锅。

  吃完饭后,已经巳时四刻,按照现代的说法是上午10点。

  许颢瑞想了想决定翻出原主留下的十两银子,到镇上把家里缺的东西补上。

  路上,许颢瑞呼吸着这干净的空气,看着这碧海蓝天,官道边金灿灿的稻田,心情不禁愉悦起来,尽管十一月份的太阳还有些热,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原主的田地该要收回来了,上辈子他和乡下的爷奶生活过一段时间,打理过田地,现在他也是有田地的人,总算也可以过上爷奶那恬静的田园生活了。

  经历过末世缺乏粮食的日子,现在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吃的更重要。

  等他收回田地种上粮食,再偶尔上山打打牙祭,卖卖猎物赚点碎银以备不时之需,他这日子就美了。

  不知不觉照着原主的记忆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到达城门口。

  许颢瑞按压住想好奇四处张望的冲动,刻意放缓脚步,隐晦地打量着人潮涌动的街道,这样不至于让他看起来像个没进过城的土包子,即使实际上就是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看着街边商贩的吆喝,摊上琅琊满目的商品,不同装扮的男女老少结伴而行,他们或在小摊前挑挑拣拣、或在与小贩互相拉扯着讨价还价。

  这样热闹的场景与他记忆中那遥远的相似的场景相重合,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无需时刻警惕危机而悠然自得地行走在街道上的时候。

  许颢瑞心情舒畅凑热闹般穿梭在各个小摊前,他也不买东西,就随着人群,从街头到街尾,从大街到小巷,碰到要摔倒的小孩儿他随手扶一把。

  将镇上完一圈后,他返回粮铺花五百六十文买了三十斤精大米,十斤精面;在杂货铺花三百文买了胡椒、花椒、香叶、酱、盐、糖,各种量不多价格贵的调料;又在肉摊花四十文买了两斤五花肉;在布衣店买了两套秋天的成衣,花了一两银子。

  临走前他忍了又忍,最终到小吃摊吃了一碗八文钱的馄饨。

  一趟集市他总共花了一千九百零八文钱,将近普通农户的半年收入。

  这还是他比较节制下的花费,幸亏他是吃了才上街,否则刚他就不只是逛逛了。

  许颢瑞采买完后背着买来的东西走到城门,恰巧看到村里赶牛车的赵大爷。

  以前原主和谢氏坐过赵大爷的牛车,谢氏身体虚弱极少几次进城赶集都是坐他家牛车,所以许颢瑞认得村里赶牛车的赵大爷。

  赵大爷正好牵着牛掉头,就看到背着大包提着小包的许颢瑞从城门出来,见人脸熟便揽客道:“小伙子坐车不?新塘村方向,我马上走了。”

  新塘村是官道旁众多村庄里,离城最远的一个村子,一般新塘村赶牛车的大爷都会顺便载前边其他村子的村民。

  “坐的。”许灏瑞心里打着算盘,坐牛车回去能减少一半时间,回去还够他上一趟山。

  赵大爷闻言眼更弯了:“小伙子哪个村的啊?瞧着有点面熟。”

  许灏瑞有些许诧异:“赵大爷,我是新塘村的许颢瑞。”

  根据原主留下的记忆,原主走去镇上时常会撞上拉客的赵大爷,两人见面也总会打声招呼,怎地这次时隔一个来月就认出人来了?

  赵大爷:“啊呀,许小子,我想起来了,老久不见了,一时没认出来,快上去坐吧。”他又仔细瞧了一会儿许灏瑞心里嘀咕,这小子怎么给人感觉不一样了呢。

  赵大爷见人坐好后,提醒车上的人喊:“乡亲们,都坐稳喽。”

  才拍了拍老牛的背出发。

  牛车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车上同样从集市返回村的还有十来个村民。

  极少有人像许灏瑞这般从集市上买这么多东西回去的,他们大多是带着东西到集市贩卖。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许颢瑞,其中有明晃晃的带着八卦的眼神打量着他和他身前的物品的,也有年纪小的脸皮薄的时不时偷瞄许颢瑞那张俊美清朗的脸。

  许颢瑞则神态自若地端坐在牛车一角,任由他们打量。

  他家在村尾,原主平时除了和张大壮打猎,少有打交道的就只有唐铁锤和张婶这两家。

  唐铁锤家在他师傅隔壁,而张婶家离他家不远,见面时避免不了要打招呼。

  许颢瑞才不慌,原主性格木讷不常在村里走动,认识他的都是未分家前村里的“老”人,任凭谁光靠着一双肉眼也看不出这具身体换了芯。

  投在他身上八卦的视线见他没有任何动静后,便自觉无趣地收了回去,因着许颢瑞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倒是没有人敢向他搭讪。

  安静了一瞬后,牛车上又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打发路上的时间。

  许颢瑞听了一耳后,发现都是些没用的信息,见参与八卦的人有男有女,心里暗想怎么这男人也能如此八卦。

  便将注意力放在沿路的风景上,靠近城的村子田野里的稻谷要比靠近山里的熟的早,不少田里正有人在收割,放眼望去黄的一块褐的一块,金黄的面积还在不断减少,许颢瑞看得津津有味。

  到村口付了两文钱给赵大爷,他人高马大轻松地拎起东西就往自家走,惹得边上的人好不羡慕。

  将东西放置好后,许颢瑞带了砍刀和背篓就往山上去,他在杂货店看到生姜,便动了心思上山找,山上一般会生长有野山姜,挖回去晚上做个他惦记了很久的红烧肉。

  秉承有水的地方就有好东西的想法,他在溪旁找了一圈,最后在离溪流十五米远的地方找到一小片野姜,野姜已经死了苗,从远处看像一片枯草。

  难怪刚才他没注意到,挖完这片野姜,装了有半个背篓。

  这时他抬头瞧着太阳的位置,自觉时间还充足,便抬脚往山里走。

  但并不打算深入,走了一刻钟,发现了两棵在杂乱无章地草丛里生长的小柠檬树。

  树杈上正挂着几颗三指大小的果实,外表不是很光滑,布满疙瘩与纹路,靠味道可辨认出来是柠檬。

  他越过草丛往前看,发现前面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脚下这条路也向右前方拐了去。

  许颢瑞摘下这几颗柠檬,随手扔进后背的背篓,思索了一阵决定用刀开路直往前走。

  正所谓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那他就做这个开路人。

  走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他发现了一棵有些年份的板栗树,也许是山里气候影响,这些板栗正是成熟的时候。

  许颢瑞打量着这棵树,判断果实应该有百来斤,暗叹可惜今天是摘不完了。

  他放下背篓,拿刀在附近砍了根长树枝,将板栗拍打下来装满背篓就回去,剩下的计划明早再来一趟。

  果然靠山吃山,山里宝贝可多着呢。

  在返回路上,又遇到不远处野鸡正在觅食,他停下脚步飞快地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掷出。

  匕首立刻将想展翅逃走的野鸡贯穿,野鸡扑腾几下,没了气息。

  许颢瑞走近捡起鸡,将匕首抽出在野鸡身上擦干血迹,再将匕首放回腰间。

  才摘了板栗又猎了只野鸡,今晚可得加道板栗鸡。

  太阳逐渐下山,他不禁也加快了步伐。

  在跨过溪流时,许颢瑞注意到了溪水中淡红的血迹,是附近流下来的。

  但溪旁杂草众多,遮挡住了溪流的上下游,无法直接判断这附近是否有野兽正在捕食。

  他不由握紧砍刀,警惕地看向四围,在没发现动静后,才抬腿扒开草丛摸索着向上游走去,待看清了草丛中躺着个不省人事的少年后。

  许颢瑞蹙紧眉头,思索片刻才走近,蹲下查看这人的伤势。

  这人应该是从前边的坡上滚下来的,浑身都粘着湿润的土,看不清样貌,瞧身形应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伤看着严重,但都是不致命的擦伤,他只好将人抱起带了回去。

  他也不想捡麻烦回去,但是把人留在这里,血腥味引来山上的野兽,不出明天这人就要被野兽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这人应该是命不该绝吧,刚巧遇到他下山。

  ……

  许颢瑞想把人放到床上,转即又想到这人浑身脏污,转身把人先放在椅子上坐靠着。

  待他将背篓和野鸡放到厨房,端来早上锅里温着的水。

  许颢瑞没有多想直接将少年剥了干净,见这人虽然不算瘦骨嶙峋,但也比正常人清瘦很多,他不由怀疑这人是不是饿晕的。

  目光触及道少年锁骨处的花纹时,停顿了几息,好奇地瞧了几眼,看不出是什么花,只觉得挺好看的。

  但,这是纹身吗?

  将人身体擦洗后利索地换上衣服。

  许颢瑞才将人小心的放到床上,拿出上次自己剩下的外伤药,给人敷药包扎。

  随后又去村里将何大夫请来,看伤这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

  在路上许颢瑞便和何大夫交代了这人的来路与伤势。

  他就靠在门边站着,看着何大夫给人把脉看诊。

  随后视线逐渐从大夫身上转移到床上昏睡的人身上。

  这少年五官精致,雌雄莫辨,皮肤白皙,眼帘下那颗痣格外吸引人眼球,除去一身粗布衣衫,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

  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麻烦,才让他在山上捡到。

  “没什么大事,就身体有些虚弱,日后好好调养就可,这外伤也没什么大碍,我开几副温补的药,先吃上几天。

  七天后,再将他带来给我把把脉。这药我回去开好,就让我孙儿给你送来。”何大夫边收拾着东西,边说道。

  许颢瑞应声点头付了一两银子诊费,又道了谢,还拿来些板栗送给何大夫。

  何大夫接过钱和板栗,欲言又止地看着许颢瑞,终是忍不住开口,多问一句:“许小子,你、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许颢瑞:“等他醒了看能不能联系上他家人,也不知他遇到什么麻烦,怎么跑到山里去?”

  何大夫抚着胡子点头:“嗯,我瞧他穿的衣服,好像是你的吧?”

  许灏瑞:“是,他原来那身衣服沾满了土和血迹,我想着伤口要处理干净,就一道给他换了。”

  何大夫闻言捻着胡子的手一顿,大惊道:“什么?你给换的!你怎么能如此轻浮!”

  许颢瑞不解:“?有什么问题吗?”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帮忙换身衣服而已,怎得来一句轻浮?

  何大夫气急道:“问题可大了,我刚还纳闷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以为是你叫了人来给换完衣服就走了。”

  何大夫低下声音继续道:“人一小哥儿,你给人换了衣服,于理不合。

  原本救人是好事一桩,但,唉,你偏偏看了人哥儿的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许灏瑞微蹙眉头:“……等会儿,我还是不明白,同为男人,我怎么就不能为他换衣服?”哥儿不是同小哥也就小伙的意思吗?

  一番争论下来,何大夫也才明白过来,许颢瑞这么大一个汉子竟不知道哥儿这一性别。

  这个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他竟然不知道?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于是许颢瑞就目瞪口呆地听完何大夫的科普,才麻木地将人送走。

  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抬起双手揉了揉脸有些懊恼,这都是什么事儿,这世界竟还有哥儿之分。

  他们长相除了比一般汉子娇小秀丽,身上还有一铜钱大小的花纹,可生子,其他与汉子无异。

  据说未成亲前的花纹是模糊的,只能隐约看出形状,为人夫后花纹纹路会变得清晰可见,如刚绽开的鲜花般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