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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兮心情复杂地出了化妆间。
何楚归那句轻蔑的话语，直接把他惊地愣在了原地。
印象中的何楚归，是不会对任何人这么说话的。
明清兮一边走，一边怀疑刚才的一幕都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何楚归那双透着明显嫌恶的双眼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昭示着一切都是真实的。
楚归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清兮想不明白。
不过他猜测，也许是这娱乐圈太过利欲熏心，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初心；又或者何楚归今天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但下次见面他依旧是这种态度，那他觉得，何楚归不再值得深交。
其一是何楚归本身就讨厌他，那他不必去触这个霉头，其二是没有必要，各自安好便可。
他虽然下意识不相信何楚归会变成这样，但他选择接受现实。
这一趟没有帮陈瑜歆拿到签名她肯定会失望，要是在告诉她何楚归刚才的态度，估计她十天半个月心情都要落到谷底去了。
所以明清兮不打算打破陈瑜歆对何楚归的滤镜，万一是自己猜错了呢。
陈瑜歆翘首以盼地等啊等，终于等回来了明清兮。
她瞧见明清兮两手空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瘪了下去。
明清兮挠挠后脑勺，“抱歉啊瑜歆姐，楚前辈可能提前回去了，我早化妆间没有看到他。”
陈瑜歆虽然失望，但也不会责怪明清兮，还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没事，麻烦你跑一趟了，反正都在娱乐圈打工，下次肯定还有机会见到。”
陈瑜歆虽然是新生代小花，但也才出道几年时间，何楚归已经11年了，而且还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演员，咖位差距也较大，能见上一面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先不说这个了，导演那边在催了。”陈瑜歆主动揭过这个话题。
他们的妆造在来的时候就弄好了，只需要换件角色的衣服就可以。
这些天明清兮已经成功减下十斤，本来就清瘦的身体在宽大的衣服下显得更加瘦弱，似乎风一吹就倒。
小元的衣服都是邻居家的哥哥穿不下给他穿的，所以衣服上洗的泛白的痕迹很重，但又不会显脏，反而有种少年很干净的气质。
陈瑜歆饰演的是村民给小元的媳妇，名叫芙子。
芙子长相乖巧，头上梳着两个麻花辫，垂在肩膀上质朴又娇俏。
她身上穿着年代感很强的斜襟盘扣黑白格子上衣，下装是一条深蓝色的裙子，有点民国风但又很老式的服装，是他们村子的标配。
两个人换完衣服出来之后都嘲笑了一下对方。
他们两个脸上都被化妆师抹黑了好几个度，皮肤也做了粗糙处理，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从电影里的村子出来似的。
“好了别玩了，准备开拍！”张导一声令下，两人都止住了笑意，专心投入到工作上去。
摄影棚提前布置了场景，明清兮听了张导的安排，站在了泡沫做的悬崖上。
明清兮入戏很快，仅仅一个抬手仰头望天的动作，小元就出来了。
明清兮嘴角上挂着笑意，脸虽然憔悴，但看不出任何疲惫，反而有种即将拥抱自由的轻松。
一声尖利的鸟叫声划破天空，明清兮恰到好处的从眼尾划出一滴泪。
鼓风机吹起他洗了千百遍的衣服，勾勒出他骨瘦如柴的身躯，一种凄美感扑面而来。
镁光灯在摄影棚里极快地闪动，记录着一张又一张完美的画面。
张导看着显示器里不用p意境都很好看的照片赞不绝口。
他真诚感叹，明清兮的镜头表现力真的很不错。
在开拍之前他还担心呢，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
陈瑜歆拍完之后，明清兮又和她拍了一下双人的剧照这场拍摄才终于结束。
“小兮，你刚才表现的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你真的演戏白痴，之前还疑惑你怎么会被张导选中呢，原来你这么厉害！”
陈瑜歆坐在化妆镜前，斜着目光对明清兮进行走心的夸奖，“你快说，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明清兮被说的不好意思，“我也是运气好才被张导选中，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陈瑜歆斜睨他一眼，“真的吗？我不信。”
这次和明清兮共事，她对明清兮的认知又变了变。
总觉得他像个隐藏很深的大佬。
短暂的工作结束，明清兮又变成了家里蹲人士。
本来他以为自己能找到一两个小通告的，结果没人要他。
这极其打击了他的信心。
正当他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刷手机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明清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明清兮激动的从床上坐起，“真的吗？”
“方便方便，我现在就能过去。”
终于有剧组找他了！
明清兮开心地跳下床换衣服，出了门就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影视城赶。
到了目的地之后，剧组的人就出来接他进去了。
不过态度相当不客气就对了。
“喏，这是你的剧本。”场务交给他一张纸，明清兮一看傻眼了。
这个角色就存在了一场戏就噶了，还是个傻子，甚至是自己作死后被群殴死的。明清兮觉得惊讶，就算他上辈子刚进娱乐圈也不带这么惨的。
炮灰，妥妥的炮灰啊！
“有的你演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自己的演技。”场务说着还白了他一眼。
明清兮在圈里就是个让人讨厌的存在，不论在哪里都一样。
明清兮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为了还那狗公司的账，他忍了。
不就是个傻子，不就是个炮灰吗，他演就是了，上辈子又不是没有演过被殴打的对象。
只是……林笙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事人看到明清兮疑惑的目光，就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还为他解答了心中的疑惑，“怎么样，我给你选的这个角色还满意吗？”
明清兮无语，他就说怎么会有剧组好心给他角色，感情林笙是剧组里的演员。
而且这角色该不会是被林笙饰演的角色打死的吧？不然林笙会给他安排？
看着林笙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明清兮微微勾唇，一点也不虚地道：“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
其实明清兮就是想气林笙，并没有人跟他讲林笙怎么样。
不过林笙还是上了当，他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
明清兮不急着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故作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着林笙的装扮，只见对方一身浅蓝的古装长袍，头发梳到脑后用银色的发冠束起，面白清秀，是好看的，并且挑不出问题。
不过吧，明清兮就要搞事情。
他对着林笙摇了摇头，“啧啧啧……”
三声过后就没再有下文了。
急的林笙上下左右把自己检查了个遍，发现没有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可一抬头就看见了明清兮那嫌弃又可惜的表情，他又开始着急起来。
他扒拉着自己的衣领，嘴里惊慌道：“明清兮，你是不是往我衣服里扔虫子了？赶紧给我拿出来！”
事实证明，心理攻击很有用，林笙怕的就差原地起跳了。
明清兮对着林笙摊了摊手，清俊的脸上无辜极了，“我一直站在这没有动啊，你别污蔑我。”
“那你说，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明清兮还是无辜，“我没有啊。”
“那你刚才发出那样的声音做什么！”林笙要破防了，他最怕的就是虫子了。
“有吗？”明清兮神情疑惑，好似真的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
下一秒他拍了拍手掌，像是想起来似的告诉林笙，“我记起来了，原来你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林笙气的面红耳赤，“谁跟你说的，什么我什么样？他们都说了什么？！”
明清兮又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划过一抹精光，“我答应过他们不要说出去，所以我还是不要出卖他们了吧。”
“明清兮！你给我……”
“准备开拍了，都过来集合！”剧组导演拿着大喇叭喊话，阻止了林笙接下来要说的。
明清兮走在前面偷笑，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抓弄人这么好玩。
果然上辈子太温顺了，连对别人说重话都极少数。
就算明清兮不回头去看，他也能感觉到林笙在后面用何种眼神看他。
不过管他呢，他已经报复回去了。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这么捉弄林笙，一会儿开拍不得真刀真枪地踹他两脚啊！
着急了着急了。
－－
“陆董，酒店已经订好了，剧组收拾好就能过去了。”汪特助在在陆回舟身边汇报工作进展。
陆回舟目不斜视往前走，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
今天他投资的电视杀青，他正好有空就过来慰问探班一下。
“打！快给我往死里打！”两人路过一个剧组，演员带着怒气又得意的声音让陆回舟下意识看了过去。
隔着一段距离，陆回舟只从几位演员围着的缝隙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浓密的眉皱起些微的弧度，双脚本能的就朝着剧组的导演走了过去。
导演面前是实时监控的监视器，里面分了好几个镜头，都是当下在演的一场戏。
“你这个死傻子！让你摔坏我花盆让你摔坏我花盆！看我不揍死你！”林笙嘴里恶狠狠地说着台词，表情咬牙切齿，抬脚丝毫不带犹豫地往躺在地上求饶的“傻子”明清兮身上踹。
明清兮还疑惑林笙会放过这个报复他的机会，结果下一脚就实打实的踹到了他的身上。
本来就瘦弱的身子再这么一踹，直接踹到了骨头上，疼的明清兮泪花都出来了。
林笙还真下死手。
早知道刚才就不戏弄他了。
失策。
“卡卡卡！林笙你在干嘛呢！为什么不说台词！”导演拿起喇叭就冲着林笙喊。
林笙双手合十，满脸歉意，“抱歉啊导演，我有点卡壳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明清兮从地上坐起，揉了揉被踹疼了地方，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心里想着林笙要忘几次词踹他几脚才满意。
要是他跟导演控诉，估计对方还会嫌他拖进度把他给换了。虽然这个角色是林笙给的，但说到底也是他凭本事得到的，而且他还要还债呢，可不能挨顿打就跟钱过不去。
明清兮在心底叹了口气，感叹这世道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导演我好了。”正想着，林笙说话了。
再一次开拍，明清兮都防备着林笙随时都会踹过来的脚。
“傻子”明清兮抱着脑袋蜷缩起身体，作出防御姿态，结果千防万防，后背被林笙踢了一脚。
脊背传来一阵钝痛，明清兮吸了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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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器前，陆回舟看到明清兮咬唇忍痛的模样，心里一紧。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陆回舟怔了下。
面前这个人，不过是有些沈延的习惯罢了，可为什么自己每次看见他，都有种异样的感觉？
而且看见他受伤，心里会忍不住的担心，生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会把明清兮错看成沈延。虽然他心中明白沈延无可替代，但他就是控制不了对明清兮的关注，下意识的想维护他。
这种想法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背叛沈延一样，纠结、愧疚。
在明清兮第三次被踹到时，陆回舟拧着的眉皱的更深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开口时声音凉凉的对导演说：“别拍了，你想让那个穿浅蓝长袍的人把地上的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