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抓住陆回舟的衣袖,怯怕地点头。
站起来的时候沈延脚下一软,要不是陆回舟拉住他,他就要跌坐在地上。
沈延咬着唇瓣,羞耻心直线上升。
刚才徐逸之的动作太过粗暴,某个地方又疼又难受。
沈延挣开了陆回舟的搀扶,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太难堪了。
见沈延和自己隔开一段距离,陆回舟敏锐的察觉到了沈延的情绪,他眼底闪过一丝难受,下一秒直接将沈延打横抱起。
身体突然腾空,沈延惊讶了一瞬,本能的就要从陆回舟身上下来。
“别动,不然一会儿摔了。”
陆回舟一句话,就打消了沈延的念头。
不管沈延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嫌弃。
沈延本想送沈延回他家的,但是路上沈延大概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晕了过去。
陆回舟怕沈延会有什么事,就送他去了医院。
离开徐逸之家的时候,陆回舟还叫了救护车过来把他送去医院。
徐逸之怎么说也是徐氏的继承人,放任不管的话要真出事了也是一个大|麻烦。
当然,陆回舟没有让徐逸之和和沈延在同一个医院。
晚上六点,夕阳在天边撒下橘红色的绸布,沈延也在这时醒了过来。
陆回舟一直坐在病床边,一看到他醒来脸上的倦容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欣喜,“沈延哥,你终于醒了。”
然而沈延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而是盯着天花板看了还一会儿,才如惊弓之鸟一样坐起来,警惕又防备地看向陆回舟,嘴里畏惧道:“你、你别过来,别靠近我!”
陆回舟闻言,脸上笑容僵住,“沈延哥,我是陆回舟,小舟啊。”
陆回舟开始慌了,明明刚才沈延还好好的,怎么醒过来就不认得自己了?
陆回舟仔细回想了一下,沈延并没有伤到脑袋。
可为什么现在的状态是这样的。
“我求你……别过来……放过我……”沈延好像听不见陆回舟说的话,眼神失焦的把自己脑袋埋进膝盖,蜷缩成一团。
注意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的脊背在轻微地哆嗦。
陆回舟心里担心,赶忙喊了医生过来看。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检查了一番,得出结论,“他应该是受了刺激才这样的,你好好安抚他一下,如果情绪稳定下来,就没有大碍了。”
陆回舟听完,明白了过来。
估计是沈延哥把他当成了强迫他的徐逸之,才会被吓成这样。
送走了医生,陆回舟看着不安地缩在床头的沈延,心脏微微刺痛。
该死的徐逸之,还是给沈延哥造成了阴影。
陆回舟走到病床边,轻轻拍了拍沈延的肩膀。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沈延就惊吓地抬起头来,双手胡乱地挥舞着,“不要过来,求求你放开我……”
“沈延哥……”陆回舟眼里闪过一抹刺痛。
“我不是故意的……好多血,好多血……”沈延说着,竟然抽泣了起来。
陆回见状呼吸一滞,走到病床更好接触他的另一边。
这次他不敢再触碰沈延了,而是微微弯腰在他耳边柔声安慰,“沈延哥,已经没事了,我是小舟,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
“……”好半晌,沈延才从恐惧当中抬起头,嘴里喃喃,“小舟……”
陆回舟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对,我是小舟,一直喜欢你的小舟。”
沈延泪眼朦胧地看向陆回舟,脆弱无助的模样看的陆回舟心疼极了。
真想直接抱住他,将他揽进怀里用尽全力去呵护。
“小舟,我是不是杀人了?”沈延布满泪痕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徐逸之他脑袋有好多血,都是血……”
他是不是死了……
可他不是故意的,是徐逸之强迫他,他一时冲动才……
他只是正当防卫……
“没事没事。”陆回舟一边安抚,一边动作轻柔的替沈延擦去眼泪,“他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多想。”
“你没有骗我,对吗?”沈延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他虽然痛恨徐逸之,但他也不想自己背负一条人命。
陆回舟用额头抵了抵他的,像是在做承诺一般,“沈延哥,我不会骗你,永远也不会。”
沈延现在情绪紊乱,并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深情。他低头,视线落在陆回舟手腕的勒痕上,瞳孔微缩两下。
脑子里又想起自己的不堪全都被陆回舟看到,行为比思想还要快地推开了陆回舟。
陆回舟猝不及防被推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沈延拿起被子盖过了头顶,躲在了里面。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沈延隔着被子,陆回舟还是能听见里面细微的声音。
陆回舟神色担忧,他试探地扯了扯被子,说:“沈延哥,别怕,你现在在医院,徐逸之不会过来的。”
徐逸之现在恐怕还在昏迷当中,不可能出现在这。
“我好脏,我好脏,我要洗澡……”
沈延忽然掀开被子,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鞋子也慌的来不及穿就下了床往浴室的方向走。
“沈延哥,你怎么了?”陆回舟一把将他拉住,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他太怕沈延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了。
可沈延却抗拒的再次推开他,“别碰我,我太脏了,徐逸之的东西进去了,我要去洗澡……”
陆回舟闻言,顿感心口上被扎了几刀,很疼。
可是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沈延的错。
他只是个受害者。
陆回舟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他的身体什么样,他一点也不介意。
他只是希望,沈延能够安心,快乐。
看着沈延眼神空洞地往浴室走,陆回舟一把将他拽进怀里,狠狠地抱住。
他眼底微红,怜惜道:“沈延哥,你听我说,你不脏,肮脏的是徐逸之,你也没有错,错的是徐逸之,我们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
沈延在他怀里挣扎,眼泪就没有停过,“不,你说谎,你看到了,你都看到了……”
陆回舟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一手扶在他的后脑,一手箍住他的腰身,嗓音低沉又真诚,“在我眼里沈延哥永远干净无暇,谁也不会沾染你半分,像徐逸之那样恶心的人渣更不会!”
在陆回舟的心里,沈延永远清明如皎月,卑劣到烂泥里妄想侮辱沈延的徐逸之,只会陷入更深的臭泥里。
换句话来说,徐逸之越想污染沈延,沈延只会更加高洁。
所以月亮没有错,错的是卑鄙的泥土。
陆回舟抱得很用力,不论是高大的身躯还是宽厚的肩膀,都让沈延感到真实的安全感。
陆回舟的话像是无尽的暖流,从他的心口一直流淌到四肢百骸,是从未有过的舒心和安然。
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可是陆回舟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还不厌其烦的安慰他,沈延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感受到沈延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陆回舟才轻轻推开了他,“沈延哥,别胡思乱想,要是实在觉得难受,就跟我说,好吗?”
陆回舟尽量把语气放的极其轻柔,生怕自己音调高一点,就会刺激到沈延敏感的神经。
沈延眨了眨还沾着泪珠的眼睫,声音是哭过的闷,“嗯。”
陆回舟见状,有些失笑。
而后轻声问他,“肚子饿了吗?我去楼下给你买点吃的?”
“好。”沈延又是一个字。
现在他情绪刚稳定,陆回舟也不为难他,只带着他道病床上做了下来,又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病房。
陆回舟走后,本来就只有沈延一个人的病房显得尤为寂静。
血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到病床旁的白扯瓷砖上,恍惚之间像是淋了一滩血。
眼前的景象和徐逸之躺在地上脑后一片血的景象重合了一瞬,沈延心悸了一秒,赶忙把视线从地上收回来。
他身边难得没有徐逸之,他应该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和安稳。
等徐逸之醒过来后,他或许就再也看不到天光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粗暴地踹开,沈延一惊,还没转头去看就已经猜到来人不是陆回舟了。
因为距离陆回舟出去,才过了不到五分钟,就算店家很近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沈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逸之,可视线转过去时,看见的却是他的父亲——徐铭鼎。
沈延虽然和徐逸之交往了这么多年,但由于他的父亲对娱乐圈的人有偏见,所以沈延只在某次晚宴上见过对方。
眼前的徐铭鼎,还是和当初一样,面容冷锐,一脸的不怒自威。
沈延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被子。
不用猜他也知道,徐铭鼎是为了徐逸之来的。
不说现在徐氏还是徐铭鼎在管理,就算是他退休了,在商业也是个能说的上话的人物。
自家儿子出事了,肯定分分钟就查个明白。
所以他现在摆明了是过来算账的。
徐铭鼎身边还站了两位面相凶恶的壮硕男人,一副等待着老板发号施令的模样。
“你就是沈延?”徐铭鼎开口,嗓音浑厚,中气十足。
居高临下的神色带着明显的鄙夷和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