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真是恶趣味。”
吃完这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一餐饭之后, 迪卢克和凯亚一前一后走出餐馆，出门遛弯。
凯亚跟在迪卢克身后，不知是郁闷还是好笑地说：“你就那么想看我变脸色吗？”
“是啊, 很想。”红头发男人脸色不变，“毕竟机会如此难得。”
凯亚是个八风不动的人。你很难从他脸上看到意外的神色，就算看见了，也难保不是他表演出来的。但迪卢克知道，曾经凯亚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他们都很小很小的时候，凯亚腼腆、温柔，很容易害羞, 对于自己的感受和喜好虽不会轻易说出口, 却也不至于顾左右而言他, 更不至于把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
他离开蒙德城四年，回来后看见凯亚坐在吧台前的背影，竟一瞬间分不出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人能变化得这么快吗？
你这幅样子，不就显得还沉浸在过去的我非常可笑吗？
所以有意无意的，迪卢克总是想看见凯亚以前的样子。不要对我说谎, 不要拿你的话术来应付我，不要在我面前还戴着那张丑陋的假面。
凯亚：“……”就无语。
他忍住自己对着义兄翻白眼的冲动，快走两步并肩而行。
“对于你这个职阶，有什么说法么？”凯亚开启元素视野扫过迪卢克，能看到这家伙降临时自带的名称：SABER。
虽然之前迪卢克解释了七大职阶都是什么, 凯亚也觉得迪卢克大约只能作为剑士出现, 但对于“从者”、“使魔”而言, 每个职阶都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然而迪卢克说：“没什么特殊的。限制了我能使用的能力而已。”
如今降临到现世的，只是真正迪卢克的一抹分灵, 作为SABER职阶出现。与此相对应的，他能够使用自己的大剑，使用神之眼，却很难将剑技之外的东西化作现实。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最擅长的，也正是剑技。
先代骑兵队长迪卢克·莱艮芬德，可是打破了西风骑士团最年轻上位记录的狠人啊。
迪卢克这么一说凯亚就懂了。
因为他自己平时使用的也不仅限于剑技——甚至对于凯亚而言，剑技只是辅助的东西。
利用冰元素这种半实体元素随机应变，各种武器信手拈来甚至不用武器，才是他更加习惯的战斗方式。
“你还有什么是用剑使不出来的啊？”在凯亚印象里，他哥拎着一把大剑就能砍翻一切了。而且他也从未见过迪卢克用弓箭、长枪、法器什么的样子。
迪卢克斜他一眼。“比如火元素。”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凯亚却听懂了。
不是说不能再使用火元素神之眼，而是没法徒手应用火元素了。但在剑上附魔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原来如此。”凯亚低头。“那我们现在该去哪？”
“去想办法收集情报。”迪卢克说，“其他御主的情报。”
无论在凯亚召唤出迪卢克之前这座城市里有没有从者，在这之后也一定会有的。圣杯战争恐怕就要在这几天内打响，先去收集情报总不会错。
“但你说过御主是随机挑选的吧。”除了每一次都必定会得到令咒的御三家，剩下的四个人都是圣杯根据愿望强烈程度随机挑选的。
它选中凯亚，或许也有凯亚心中想要回家的愿望过于迫切的缘故。
“那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啊，情报擅长的骑兵队长大人。”迪卢克没什么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就在转身买过某个街角的时候，迅速灵子化跑路了。
留下凯亚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迪卢克这是在面无表情的开玩笑吗？是吗？
他居然在调侃我啊？？
凯亚不可思议地想着，半晌，蹦出来一句：“哈？”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迪卢克都经历了什么啊？
但凯亚没在街头停留太久，而是绕到了附近的海滨公园，找了个在树荫附近的长椅坐着。
那本老旧的魔法书（魔术书）被他随身携带，这时候终于拿了出来，开始翻看那些没来得及看完的部分。
作为一本专门讲解阵法的入门级魔术书，上面记载的东西驳杂而不够专精是很正常的。凯亚也没指望着能从书里发现多少有用的东西，但生活就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会给人一个惊喜。
在他使用过的那本从者降灵阵后面，就是小型使魔召唤阵。
在这个世界，魔术师的使魔是一种很宽泛的概念。所有能被魔术师驱使的东西都会被称之为使魔。这本书展示的就是如何绘制一个从大源中召唤魔术造物作为使魔的阵法。
但凯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法阵的嵌套绝大部分都是凝聚之阵，但这种程度的凝聚，他自己也能做到。
或者说，很多魔术师也不是靠法阵来召唤使魔的，都是自己做，甚至干脆就随便抓个普通生物契约，契约完了再改造。
使魔这种东西倒是很方便出去探查情报啊……
在这个他毫无势力的世界，从零开始建立情报网太慢了，而且也很难将出手伸进隐藏的里世界。既然如此，那就不用人类好了，魔术的世界说到底要由魔术来说话。
就这个吧。
凯亚合上书，摊开没有令咒的右手，开始缓慢地在手心里凝结元素力。
有什么东西是能快速移动，又小巧不会引人注意的呢？
鸽子当然不行。生命体太过巨大与显眼，被发现的概率很高。况且元素力造物和真实生物天然就有区别，万一和真的鸽子站在一起，露馅就太快了。
史莱姆和蕈兽当然也不行。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幻想成分太重。
所以凯亚将思绪投回提瓦特，他想起蒙德城外不远，风起地的那棵大树。
那附近生长着诸多风车菊，每每到开放的时刻，都会吸引来许多只翩然飞舞的晶蝶。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元素造物，没办法从花朵上带走什么。
就是这个了。
一只银白色泛着蓝光的小巧晶蝶出现在他指尖。
蒙德的孩子们很喜欢捉晶蝶。但这种元素造物一旦被触碰，翅膀就会消失，只留下一块宝石一般的核心。他们管那东西叫晶核。
而这种特性如今也可以被利用。
将观测到的信息记载在翅膀上，一旦被破坏就立刻化成元素粒子汇入地脉。凯亚只需要站在地脉的汇集点，就能源源不断地接受晶蝶传来的信息。
这么想着，他手中逐渐开始出现大量的晶蝶，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璀璨耀眼的光。然而或许是周围树木繁茂，又或许是阳光本就刺眼，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
晶蝶四散而飞。
凯亚没有让这些小家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是着重监视了他之前就探查出来的地脉聚集点：柳洞寺、远坂家、冬木教会。
除此之外，还有火车站、机场这种时时刻刻有人进入冬木市的地方，以及像是酒店这类外来人员居住的地方。
做好这一切后，凯亚才伸个懒腰从长椅上站起，准备回新都会馆休息一会儿。
顺便把召唤阵的痕迹处理一下。
通过令咒的联系，凯亚能察觉到迪卢克的动向。他的义兄灵子化之后就飘到了距离这里有点远的地方，凯亚没特意去查到底是哪，他对迪卢克还是有信任的。
在控制欲这方面，迪卢克只会比他更过分。
就看着他出来这一小段时间吧，已经将主动权从凯亚手里彻底夺走，让凯亚不自觉地陷入了往昔的节奏。
……很久之前，他们还没决裂的那种往昔。
凯亚察觉到了，但他选择放任。
安慰自己焦心操劳的兄长，也是弟弟的义务，对吧？
他已经忙忙碌碌那么多个世界了，好不容易迪卢克来到他身边，就让他稍微依靠一会儿吧。
扎着长发的男人晃悠悠在街上乱逛，准备给自己买点东西，就当这次出门是旅游——是的，他兜里有钱了，因为迪卢克老爷的黄金律真的发动了。
在他们去结账的时候，老板说他们是开店以来迎接的第15000名顾客，所以给他们免了单（凯亚觉得这理由离谱极了，她不如说看上了他们俩其中一个！）；
出门之后便遇见了抢劫犯抢了某位女士的包，迪卢克顺手把人按住，得到了女士的感谢：一枚精致的纪念品宝石书签；
之后没走两步就随风刮来一张大乐/透，迪卢克看也没看就交给了他，只说一会儿把这张彩票刮开。凯亚好奇得不得了当场就行动，换来的是一张能兑换出一等奖的数字号码。
他站在彩票站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
这能力太厉害了吧，太厉害了吧！迪卢克老爷到底干了什么，才让他成为英灵后拥有了这么超规格的能力！
见他实在好奇得很，迪卢克略有些不自在、又好像是在凡尔赛地说：“我把晨曦酒庄的生意做到了整个提瓦特。”
好家伙，在近乎垄断了蒙德酒业的情况下，迪卢克老爷又一次扩大了版图，目标是垄断提瓦特酒业吗？！
怪不得这家伙这么有钱……他该不会要富可敌国了吧！
凯亚想着，一边感叹迪卢克老爷的商业头脑，一边毫不顾忌地花花花：他早就看迪卢克总是穿那件黑风衣不爽了，他要给迪卢克买套新潮的衣服！
这样想着，凯亚踏进一家窗明几净的奢牌商店。
只是在走进去的那一刻，他就敏锐的意识到了，屋子里有其他魔力聚合体。
于是他绕过门口附近的衣架，像是观光客那样随意转动着视线，不留下任何焦点。
然后，凯亚在收银台附近看见了一个金头发的、衣着十分暴发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