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聂心烛打开手机,今天下午上班他都被低气压笼罩着,医护人员看到他都不和他打招呼了。

  打开微博,他编辑文字: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编辑完后他点击发送,发送的瞬间,他的手机来了电话,看到党修索的名字,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后,才手忙脚乱的接通,生怕铃声停了,他嗓音暗哑道:“修索?”

  “嗯,哥,是我,我这两天就可以回去啦。”

  党修索热情开心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他耳朵里,他也被感染,脸上笑容洋溢,坏心情在看到党修索名字的时候就消失了,他笑道:“嗯,业务谈的顺利吧?”

  “顺利完成任务。”

  “你们很厉害,都辛苦了。”聂心烛听到他的话,悬了将近一个月的心才真正放下。

  “谈成只是开始,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党修索摸着手里的平安扣,“哥,你给我的平安扣果然有用,好好保护着我呢,这次能谈成,太不容易了,哥,回去你给我弄条绳子,我要戴脖子上。”

  聂心烛哼笑了声:“你真要戴啊,很少有男士脖子上戴东西的,而且应该不好看吧?”

  “我不管,你给我找条好看的绳子呗,这样不就好看了嘛。”

  “行行行,你喜欢就好,我明天下午休息,我给你买一条去,行吧。”聂心烛听到他不讲理的话,终究还是笑着答应了。

  “嘿嘿,谢谢哥。”党修索想着电话那头无奈但又宠着他的人,此时脸上一定是笑着的,嘴角上翘,酒窝浅浅,眼睛弯弯,漂亮极了,想着想着手里摸平安扣的动作不由自主重了些。

  “你们哪天到家啊?”

  “还不知道呢,我们刚结束,收尾接洽工作还没做完呢,估计这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确定日子了跟我说一声。”聂心烛想起郭瑞敏,问道:“你和家里人打电话了吗?”

  “还没呐,这不是怕哥你担心吗,我走的时候你都吓到了,我这一段时间也没和你好好说会话,合同一签我就想着先给你报个信。”

  党修索说完,暗爽道,“哥,这个月你担心我了吧,你没有把我忘了吧?啊~这样我也太惨了吧,哥都不担心我,这个世界没人把我放在心上,没人在意我。”

  他自己在这自导自演了一番被遗忘,没人关心的可怜剧本,声音凄惨哀怨无比,聂心烛听他难过的声音,还以为小孩真伤心了,忙回话:“没有,我很担心你们,阿姨他们也很担心你。”

  然后他就想起来为了接党修索电话,慌忙跑出去腿摔流血的事情,而最后电话却是10086,不过太丢脸了,还是不告诉他了。

  “真的?都这么久了,哥有想起过我?”党修索挑挑眉,“没骗我吧,我可是小孩子,骗小孩子不好的。”

  聂心烛放声笑了出来:“小孩子这梗过不去了是吧,真没忘了你,我还挺担心你的,毕竟和国外谈生意,哪那么容易,对了,你赶紧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也开心开心。”

  “我爸我妈他们都习惯了,我晚一会就给他们打,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了,所以想让我挂电话。”

  聂心烛听着他委屈的声音,又觉得他的脑回路真的很神奇,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让他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一停顿,党修索不依了:“你看,你果然骗我,你都说不出话了……哼,骗子。”

  “不是,我没有。”聂心烛感觉到他的声音都冷了几分,赶紧解释:“我是想让你和爸妈报个喜,让他们放心,你都这么久没认真联系他们了,他们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的,没有不想和你说话,也没想挂你电话,真的,接到你电话我很开心的。”说完后,他又小心翼翼叫了声,“修索?”

  党修索听着他哥着急向他解释的声音,心里开心的不行,特别是听到最后几句,开心的蹦了蹦,心想:党修索你真是坏啊,就喜欢看你哥为你着急忙慌的样子,这样不行,这种心态可耻又变态,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啊。

  但实际上,他内心里开心的不行。

  他清了清声音道:“好吧,相信你了,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呢。”他今天晚上本来心情不好,也没心情做饭吃饭,这会心情好了,也有一点饿了。

  “怎么还没吃饭啊,都这么晚了,是我耽误你吃饭了吗?”

  “没有,和你没关系,我一会去吃,你呢,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哥,我想吃你做的饭了,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

  “什么?”聂心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不知道自己答应过他什么。

  “……”党修索道:“我走的那天去找你,你说我回来,你要给我干什么,自己再想想,想不起来我真的生气了。”

  “……”聂心烛仔细想了想,然后就想起来他刚才说的吃饭话题,瞬间知道了他想听的,“你回来了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我没忘,只是刚才没反应过来。”

  “哼哼,那等我回去就找你点菜,你做好准备。”

  “好好好。”

  “那你快去吃饭吧,我很快就回去了,哥,等我啊。”

  “好,那我挂啦。”

  “嗯,哥,再见。”

  “再见。”

  聂心烛挂断电话后,心情愉悦的去厨房了,拉开冰箱,拿出食材,哼着歌开始做饭。

  而党修索这边挂断电话后,就直接给他爸妈打了电话报了喜讯,他妈其实早就得到消息了,于是就催着他给聂心烛打个电话,说他哥很担心他,没说几句就挂了。

  党修索看着两边都催自己给对方打电话的行径,怀疑他们才是心有灵犀的母子。

  党修索又打开微博,想看看他哥在他不在的这一个月里都发生了什么,一刷新就是那条:“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他哥这是被权贵压迫了?他哥原则性那么强,肯定受了委屈,看样子最后不但抗争,还抗争成功了。

  人际交往中的弯弯绕绕太多,对他哥来说处理起来太难了,他哥刚正不阿,在这个圆滑的世界里,真是很难能可贵。

  但这种品格有时候就会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太多人将圆滑融入骨髓,那么就会排挤不圆滑的人,所以现实就是明知道特权是不好的,但人人又屈服于特权甚至渴望特权。

  党修索看时间太晚了,也就没有再给他哥打电话,等回去再和他聊吧。

  再往前翻,第二条是:“快一个月了,听阿姨说他应该快回来了。”

  第三条是他离开半个月的时候发的:“以为是他的电话,结果是10086,还摔了一跤,气死了。”后面跟了两行微博自带的生气愤怒表情包,还有一张腿部照片。

  党修索打开照片,一眼就看到快流到脚踝的血,心瞬间一紧,眉头皱的死紧。

  “怎么看着血流呢,这得多疼呀,心疼死我了。”

  平常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看到他哥白嫩的腿上出现了伤口,他就是觉得心疼,光看着他就替他哥感到疼。

  他有点生气:“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受伤了还非得先拍个照,看着血流,不知道处理伤口吗!!!亏自己还是医生呢,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气死了。”

  “不对,误以为谁的电话?他?这个他是谁?男的!!!我哥身边出现其他人了吗???”

  “冷静!!!呼……党修索,先冷静,将10086的电话误认为是这个“他”,还摔跤了……证明当时手机没在哥身边,着急去接才慌乱中摔了跤…

  证明什么?证明哥很期待接到这个“他”的电话,那不可能是工作上的人,什么情况下才迫不及待的想接电话,甚至激动的能摔跤?那得是好久没联系的,好久没联系的……好久没联系,我草,那不就是我吗!!!”

  “天呐,我哥因为我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血。”党修索看着看着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知道他哥把他放在了心里,他哥很在乎他,还因为他受了伤。

  再往前一条是:“小孩出国谈生意了,不用想都知道很难,而且还是首次和国外合作,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紧张害怕,祝福他顺利归来。”

  党修索感动的眼眶红红,本来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更红了,他手一刷新,他哥又更新了一条微博:“小孩要回来了,谈成了,太好了,终于可以放心了,准备给他做大餐。”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哥发的五条微博,除了那条权贵微博,其他四条全是关于他的,全是对他的担心和祝福,眼泪最后还是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哥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但不重要了,他哥是真真正正把他放在了心里,无论是哪种感情,他都会好好爱他,他有信心,他哥会被他的爱俘虏,以后也会爱他。

  党修索拿出平安扣,虔诚的凑到嘴边亲了亲,然后把它按在了胸口默默发誓:“哥,我会好好爱你的,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第二天中午,郭瑞敏又带着饭来了,她看着聂心烛道:“党修索这臭小子和你联系了吧,最近该回来了。”

  “嗯,他跟我说了,这次好像还挺顺利的。”

  “对,说是已经签了合同,这次回来能休息几天了。”

  “他们都挺辛苦的,确实该好好休息下,对了,阿姨,我明天休息,上午只做一台手术就结束了,你别来给我送饭了啊,我明天结束的早。”

  “休息怎么还做手术呀?你们医院休息都不让人安生的?”

  “多加的一台,没办法。”

  “行吧,我明白了,合着辛苦的都是我孩子呗,真烦人,你们医院我看就是周扒皮。”

  “没事,阿姨,也不经常有这种情况。”

  郭瑞敏生气道:“那才像话,你平常工作都那么辛苦,还不让好好休息,那哪吃得消。”

  她又想起来,对着聂心烛:“对了,党修索那臭小子回来那天,你晚上去阿姨家吃饭呗,给他接风洗尘,人多热闹,怎么样?”

  聂心烛想了想,觉得可以:“不知道那天我值不值夜班,不值的话,我当然去。”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了,到时我通知你。”

  “好。”

  休息日上午,聂心烛按时来到医院,给特权老爷子做了手术。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开车来到在手机上选的一家珠宝手工店,这家不但卖珠子,还能把喜欢的珠子编成手链和项链,网上好评率很高,他在附近停好车,来到店里,四处看了看。

  “欢迎光临,先随便看看,有喜欢的可以叫我。”店主看着他,和他说完话后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店里转悠。

  “好。”聂心烛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器玉器,一会就看花了眼,他来到朱砂区域,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朱砂饰品,蝙蝠葫芦、心经柱、蝉、新款无事牌、平安扣等等,造型奇特,样式好看。

  他想起朱砂有辟邪保平安、转运开运、招福纳财的功效,想着给党修索买一个吧,拥有护身的东西多一点还是好的。

  聂心烛转身对着店家道:“你好,你帮我介绍下朱砂吧。”

  “好,自己佩戴吗?”

  “不是,28岁的男性。”聂心烛想起党修索,补充道:“他平时不经常带饰品。”

  “那得小巧一点的,不夸张,想要戴手上还是脖子上?”

  “嗯……他已经有一个小的玉石平安扣了,准备戴脖子上,我今天来也是为了买一个挂绳……那这个就带手上吧。”

  “可以,想要个什么含义的?”

  “保平安开运。”

  “这种的话,平安扣和貔貅都可以,不过貔貅要开光。”店主拿出平安扣和貔貅出来,“看,造型就是这个样子,手串的话可以选小点的,男士带也不算夸张,周围缀几个小朱砂,小巧精致,你自己看喜欢哪个。”

  “嗯……那貔貅吧,平安扣他已经有了,开光会更灵吧,那就要开光的。”

  “好,你先选个造型和大小,这有样板,你看下。”

  聂心烛看了看手串,“这个吧。”

  “行,小珠子你要自己选还是就用样板上的?”

  “我看看……用这种珠子可以吗?我觉得这个好看。”

  “可以,不影响整体效果,就用这个编织方法啦?”

  “好。”聂心烛跟着店主来到操作台,看他对手串进行加工,先对貔貅开了光。

  “他手腕和你的差不多吗?”

  聂心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又回想了下党修索的手腕:“不,比我的粗。”他又看了看店主的,“比你的细一点。”

  店主笑了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店主双手灵巧,十几分钟后手串就做好了。

  “来,你看看,可以戴手上试试,这做的有个活结,可以调节大小。”

  “不错,很好看。”聂心烛看着手上的红色手串,整体很小巧,戴着并不显眼。

  店主看他细白的手腕上,缀着一串红色,实在抓人眼球,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反正好看,他不由道:“你带着挺好看的,这种很适合你,要不要也弄一串?”

  “……”聂心烛看着镜子里自己手腕上的东西,确实很适合他,但看着莫名有股情色的味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会出现这个想法,但确实有这个感觉,“不了,我职业不允许戴饰品。”

  “好。”

  “系平安扣的挂绳有哪些款式,我需要个挂绳。”

  “你说的那个玉平安扣是吧,挂绳种类很多,但我估计你也不会编织,平安扣放上去之后还得编织收尾,你要不会弄的话会不好看,我建议你拿过来,我给你弄。”

  聂心烛想了想,还是等党修索回来,到时候带他一块再来一趟吧,党修索应该也不会编织,让他自己现场选个喜欢的,免得自己选的他不喜欢。

  “行,那还是到时候把玉带过来吧,今天麻烦你了,我结下账吧。”

  “好,这边来。”

  聂心烛结完账,拿着包装好的盒子回去了,回到家,他把盒子小心的放到了床头,等着党修索回来了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