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玄幻奇幻>暗杀敌国太子失败后>第79章 番外·虺蛇篇(三)

  我的后脑被他死死扣住,干柴烈火的交吻显得缠绵而热烈。两手无所依时我亦忘情环住他的脖颈。正在投入之中,我忽然听得一串清脆而急促银铃声!

  叮铃叮铃——

  这是我放在榻边的摄魂铃。若是此铃发出声响,必是有人闯入我小憩的静室之中了!

  长生大帝回来了!

  箭在弦上……我不由焦急地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开阳立刻松开手、松开嘴?!

  我很不满于长生大帝非要挑这个走火的时候回来,却又不得不返回天宫了。

  “开,开阳……”分离的空隙里彼此的喘息交织,我趁机轻轻唤了他一声,将手探去他的小腹。

  开阳明显惊于我如此大胆的行径,他扶住我的腰抵在岩石上,皱着眉,深深呼出一口气。

  ……

  就在这个时候,我使了个定身法。

  开阳自然也不是个善茬,转眼便破开我的法术禁制,踏着晦暗的天风仓皇追出来。

  这头我腾云就跑,跑得头也不敢回。我不敢去想象开阳此刻脸上的表情……想必,他脸上必定是异彩纷呈,神色格外的精彩。

  .

  一路疾驭祥云,我终于重返天阙。抵达长生大帝的紫府时我仍旧气喘吁吁,一刻不停径自朝藏经塔飞掠而去。

  抵达藏经塔的静室门外时,我真是风尘仆仆,扶着墙壁喘息不定。正要将元神返还仙身时,忽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动静——

  沙沙,沙沙——

  这声音窸窸窣窣,离奇得很,听得人毛骨悚然。一时间我并没有明白这是什么声音,便靠在门外偷偷朝房内窥视。

  原来,这是兽类舔舐毛发的声音。

  ——“我”,正俯身压着另一只灵狐,一人一狐交叠之中,“我”正在给它舔舐被毛。

  我的仙身是白狐幻化而成,奈何还保留着狐性。它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仙人,只知道自己是只狐狸……

  这种近乎于人兽媾和的场面赫然眼前,更令我气血上涌的是其中的那个“人”,正是我的仙身!我正要破门进去将那只灵狐教训一番,忽然间眼前乍现一道金光。

  定睛一看,一名仙官玉冠白袍翩然现形,竟然是隋永安……哦不,天枢星君凭空降临了藏经塔!

  天枢提着一屉点心,优哉游哉走过来,视线一下落在门前阶上掉着的一朵洁白的梨花上。这时他稍稍顿足,低头去看时眼尾微微扬起,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刻意压制着的笑意。

  我对他的忽然造访感到惊愕。就在这短暂空隙里,他自顾自抬起了手,一径推开了静室的房门。

  吱呀一声,绢门朝两侧打开。五彩天光斜入室内,浮尘游弋。

  他看着这人兽互舔的场面,登时也呆住了。

  我看着榻上这近乎“靡艳”的一幕,一时竟然都忘记了元神回窍。

  片刻之后,天枢才仿佛回了神,他的声音极轻地试探道:“……玉、玉孤辰?”

  榻上的“玉孤辰”一言不发,满不在乎地抬头,“轻佻”地瞥了他一眼。

  倒也不是故意的……这假货本来就是个狐狸变得,一颦一蹙间更显得媚态横生。甚至都有了几分勾引的味道。

  我看着这假货作出这等姿态,简直汗毛都要立起。更难受的是,天枢还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天枢见到“此君”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既不见礼,也不回话,而是衣衫不整躺在榻上……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狐疑地又走近了两步。他盯着这对人兽看了又看,也终于看出端倪,道:

  “……玉孤辰,你这是中了什么幻术?”

  天枢看着这妖诡的一切,并起两指,指尖金光隐隐现出,一下点在“玉孤辰”的眉心上。 眼看障眼法就要被他破开,那白狐就要现出原形了!

  就是现在——!

  我趁机元神回窍,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理着潦草的衣衫,瞳光凝聚之后立马警觉地抬起头,装作不耐烦道:

  “我方才正在小睡。天枢星君要来,怎么也不让仙娥通禀一二。”

  天枢看到我如此冷淡,与方才判若两人,一时纳闷儿的说不出话。他讷讷半晌,却也不好总盯着我整理衣带,最后还是选择回避我的目光,在疑惑间退了两步。他正要拱手向我赔罪时,长生大帝驾着一片云彩飘飘然落了下来。

  两名仙童一左一右托着净瓶与莲叶,躬身打揖。长生大帝一张脸阴沉沉的,他走进来,看着我还躺在榻上,又看着天枢一副神魂不稳的模样,犹豫了半天终于问出口:

  “你,你们在干什么……?”

  天枢自方才起一直沉默着,这会儿忽然洒脱地笑了出来:

  “长生帝君安好。”他拾起了地上的点心屉子,重新摆在桌上,笑了笑,“我来串门。”

  长生大帝对于后辈这样卖乖,显然是很满意,便眯着眼睛捋了一把胡须,轻轻点头。片刻后又想留天枢吃点儿茶再走。

  天枢婉言谢绝了长生大帝的美意,就要回去。临行时候,他忽然回首看向我,唇畔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而后嘴唇动了动。

  那是一句唇语:

  我只是来看嫂嫂的。

  天枢什么都记得。他记得他是隋永安,他记得我是赵玉,他记得我们几世里在人间的种种。

  .

  他走之后,我打开了那一屉点心。里头精致摆放着小小的几只草团子与酥饼。仍然是旧时在凡间,我在邺城为质时,常常会吃的那几样。

  .

  又十余日,开阳带着一颗血淋淋的、硕大的蛇头重返天宫。

  那是虺蛇的头颅,宣告着他此次除妖有功。只是开阳回来后也不常出现在诸仙的视线里,对外称身负重伤,在府上将养。

  可我记得他是没有负伤的。

  那明明是幻象。

  这种矛盾的记忆,使我凭空生出一丝不安来。于是在司命要凑着一件小事顺带去开阳府上探望时,我也跟了过去。

  我带了许多仙丹妙药——纵然我明知道这些东西于开阳而言,不过是一些摆设。即便他真的负伤了,他府上自有仙草无数,又何必他人瞎操心。

  开阳的紫府门前热闹非凡,不少星官聚集在那里互相寒暄。显然是刚探望过开阳,结伴出来的。我们拨开人群,才终于来到了他府门阶下,见他门口一左一右蹲了两只玉石雕就的狻猊兽,浑霸武威,怒目圆瞪。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总感觉这地方我应是十分熟悉的,却又暗藏着一种无言的陌生。

  ——我或许是真的丢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两个仙童迎了出来,朝我与司命星君打揖:

  “星君们一路辛劳,快请入。”

  开阳的府内氤氲缭绕,回廊萦折,偶尔能看到一些说不出名字的仙兽。在仙童的指引之下,我们沿着一条小径走到底,忽然间视野中飘入一片薄红。定睛一看,正是一朵垂丝海棠花。再抬头时我看清了这个小苑的全貌,霎时愣在原地。

  我惊讶地怔住了,眼前的一切……不正是旧时在人间,潜邸的东苑吗?!

  这正是开阳的寝居。

  司命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们站在原地等候仙童的通禀。不多时鱼贯而出几个奉茶的,于是我们被迎了进去。

  眼前这一扇我再熟悉不过的绢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种种桌椅陈设,甚至连同门口花架子上放着的孔雀翎,都是旧时的模样。

  只是,到处并没有挂着我的画像。这让我心底浮出些许诡异的安稳。

  这种重叠的记忆让我感到心跳增速,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行礼。

  直到一个沉魅而微显虚弱的嗓音响起来:

  “星君怎么有空来看我。”

  隔着三层帏帐,内里榻上正歇着一个青年。他的身影朦胧隐在帘幔之后,却也依稀可见其俊朗的眉目。

  ……是太子隋风吗?

  不,这是开阳星君。

  司命干咳一声,我方回神朝他微微一礼。

  开阳显得大方磊落,好似全然忘记了当初在岩洞里的那一个未完的亲吻。他爽朗地笑了两声后,便命人给我们看座。司命毫不客气,坐下后又与他寒暄了几句公事,不多时便因为有急务处理,草草先告辞了。

  这时,屋内便剩下我和开阳独处。一时静谧,只有清风浮动帘幔的簌簌之声。

  开阳不说话,我也不好先找什么话来聊。于是我坐在这里便颇为尴尬,思前想后,还是试探着问道:

  “你的伤……你负伤了?”

  开阳闻言轻轻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我:“嗯。”

  ……

  可我记得他明明没有负伤。难道是为了骗我,才施展了什么障眼法?

  忧虑支配着我的身体,我忍不住侧了侧头,又微微向前伸着脖子,想确认他的伤处。

  开阳忽然一声轻嗤,打趣道:“隔着帘帏怎么看得清。”

  我盯着他半敞的衣襟,与其下半隐半现的绷带,忍不住站起来却一时噎住了——我哪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他的事。可既然都站起来了,沉默固然是尴尬的,便赶忙信口胡诌:

  “长生大帝教过我一些医术,不知能不能用得上。或许我可以替你看一看伤。”

  开阳闻言放松了身体,好像对我的谎话深信不疑。他轻轻倚住靠背,朝我道:

  “好。”

  仙童们从两侧撩开帘帏,开阳的身形与眉眼越发清晰起来。我竟无端紧张着——可这青年身体的每一处,我分明都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直到最后一层帘帏被拨开,一双寒潭般深邃的眼眸立时捕捉住我,那目光仿佛能慑入心底,钳制住我所有的忐忑。

  我与开阳在静默中对视了。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我们仿佛已经纠缠了太久,又仿佛只是初识。

  很久之后,我才收回了视线,转而去看他缠着绷带的肩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星君不介意,可以让我靠近些看看吗?”

  开阳闻言,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仿佛正用目光描摹着我的轮廓。片晌后他才回道:

  “可以。”他甚至垂下了眼,真是一副毫无防备又无所谓的模样。

  仙童们识相地退出去了,还为我们关好了房门。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能胡乱揣测着开阳的心思、揣测着他在盘算着什么事……我疯狂臆测着他是不是打算和我计较上次的那个吻,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让我看看伤。

  在混乱的思绪里,我敛着气息轻轻往前迈出三步,尽可能保持着镇静。

  开阳的左臂放松悬在身侧,看上去甚至有些无力,好像真是左肩下受了伤,这让我瞬间想起了那个虺蛇咬出的血窟窿。这种忧思促使我抬起了手,轻轻按上了他锁骨下三寸之处,确定那根肋骨是不是碎了。

  紧实的肌肉触感与强健有力的心跳传递上来,让我一颗悬着的心塞回了腔子里。

  ——他可是个神仙啊。

  他果然没有受伤。

  我紧绷的面部肌肉都放松了下来,忍不住轻轻一笑:“……无事就好。”

  这时,开阳微阖的两眼忽然睁开,定定地看着我。我被他这炙热的目光看得一愕,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揪住,一把掼倒在榻上。

  我随之重重摔了下去,正要爬起来,却被开阳一个翻身用膝盖压住了我的腿,死死地制住了。

  开阳箍住我的双手摁在头顶,另一手钳住我的下巴,道:

  “那天在岩洞里,话都还没有讲完,你怎么就走了。”他伏在我耳侧,有些好笑地道,“你不是很会定身法么?”

  开阳没有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就用唇封住了我的嘴巴。他手中动作快极了,甚至没有动用任何仙法,只是一手抄入我的衣料之下,粗蛮地剥下我的衣裳,“有什么话,我们今天在这里慢慢说。”

  远处,诸仙寒暄的声音遥遥从窗外传来。

  “赵玉。”

  开阳在意乱情迷中忽然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