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领着她向内走, 说:“不麻烦,这次预约的这么仓促先生也很抱歉。”

  他解释说:“先生刚才接到朋友生病的消息,明天就得启程离开, 这次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 不得已只能这样仓促的见沈小姐一面。”

  沈年年不完全相信这套说辞, 但也知道了对方的态度, 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理解。”

  老管家站在门口:“Zelmer上次回来提到沈小姐喜欢喝茶,这是夫人以前留下的小茶楼, 先生特地把见面的地点选在这,希望能让您更自在一点。”

  沈年年接受到了对方话里的提醒,知道秦昭曼已经跟她舅舅打过招呼。

  那现在卡佩先生只让她来,不让秦昭曼来,接下来的对话是什么内容,她心里就基本了解了。

  沈年年说:“谢谢, 我确实不那么紧张了。”

  管家给她带到小门内,帮她拉开了门。

  沈年年走进去,木质落地窗前摆放着一张长木根的桌子,卡佩先生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本来在看窗外山顶的风景,见沈年年进来了, 示意沈年年坐下。

  老管家拿起茶壶给两个人都倒了茶, 舅舅说:“碧螺春, 我不懂茶,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年年端起茶杯尝了一口,说:“华国姑苏的碧螺春,这时候喝正好, 茶具也很别致。”

  她拿着茶杯,说:“这大丽花画的号京师, 我还是第一次在茶具上看到这样的图样。”

  其实是第二次见到了。

  在调查秦昭曼喜好的时候,她看过她舅妈的资料,知道那位园艺大师格外喜欢大丽花。

  第一次跟秦昭曼吃饭的时候,她选的花园里种的最多的也是各色的大丽花。

  架子上的茶具都有很明显的风格,要么是汝瓷要么是哥窑青瓷,只有这套茶具与众不同。

  沈年年放下茶杯,毕竟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舅舅眼里闪过一丝柔和,说:“这是我太太在世的时候,自己做的一套茶器。”

  沈年年表情不变,说:“怪不得……”

  她把茶杯转过一面,说:“彩釉瓷娇贵,长时间不使用,山顶空气又潮湿,花瓣镀金的表面有些生锈,再放下去可能会长满绿锈。”

  舅舅把自己的茶杯拿起来,仔细看镀金层上确实生了一点绣,现在和花纹混在一起看着不明显,得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他心里微沉,太太的东西他从来都不变动,没想到会出这种差错。

  沈年年开口说:“我在学茶的认识几个老师父,如果您信任我,我可以把这套茶器送回华国让他们试着修复一下。”

  舅舅听了她的话,也没答复,端起茶杯喝了沈年年进门来的第一口茶。

  这个时候承了沈年年的情,接下来就不好说话。

  沈年年也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给足了对方时间考虑。

  老管家在他旁边说:“先生,我以前听夫人说,茶具修复的老匠人都很难找,手艺好的都轻易不出山,就让沈小姐试试吧。”

  舅舅先是看向老管家,而后说:“那就麻烦沈小姐了。”

  沈年年轻点了下头,浅笑:“只是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

  本来紧绷着的气氛微松,舅舅也不再卖关子:“你和Zelmer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Zelmer愿意帮你的忙,我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他继续说:“但是等合同结束,我希望你能够果决一些,不再和她联系。”

  沈年年当然不指望刚刚一点小忙就会让对方改变态度。

  “您对我和Zelmer的关系似乎有些误解。”

  舅舅打断她:“Zelmer前几天回来过一趟,已经跟说我过你们之间的关系。”

  他觉得好笑:“但你应该也了解她,她这样刻意来解释,反而证明了她心虚。”

  沈年年没有再碰面前的茶,双手搭在膝盖上,说:“如果您已经认定了我们之间是合同,那我再解释应该也没什么用。”

  舅舅看着沈年年的反应,说:“好,就算你们是真心实意,我也不会同意你和Zelmer在一起。”

  他看着面前的茶杯,说话还算客气:“如果沈昌河现在身体健康,过一两年之后,你还勉强合适,但是现在……”

  沈年年安静的听着他的话,没有反驳。

  舅舅看她安静的态度,微顿了一下,说:“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在催Zelmer结婚,我老了,管不住她了,Zelmer性格极端,以后我不在了,她迟早会惹出大麻烦。”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有些微妙的,有些人一看就不喜欢,但有些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舅舅看着沈年年那双温和的眼睛,能理解秦昭曼动的那点真心,他不打算粗暴的扯断她们的关系,那只会让秦昭曼更反弹。

  “我给Zelmer选的结婚对象,都是要么能在性格上能制衡她,要么能在家世上帮助她的,可是沈小姐,只要你一天需要Zelmer帮忙,你就一天没底气约束她,至于你的家世……也不用我多说。”

  他咳嗽起来,老管家忙担忧的走了过来。

  舅舅对老管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说:“如果你真的喜欢Zelmer,为她考虑,那合同结束之后,就断了关系吧。”

  他没说不离开怎么办,沈年年很聪明,他想给她留些颜面。

  沈年年把凉了的茶倒掉,倒了一杯温热的新茶,放到了舅舅面前。

  “这我不能答应您,Zelmer一直做的很好,我不能因为您猜测她以后会出现问题,就跟她分手,她也不会接受这个分手理由的。”

  或许舅舅确实有为了秦昭曼好的一方面,但这肯定不是全部,她也不需要深究。

  沈年年语调不卑不亢,让人很舒服:“而且婚姻这种事,Zelmer在事业上已经这么成功,您不考虑一下她的意愿吗?”

  舅舅听到她的话,也没有生气,反而接过了她的茶,说:“得到多少,就得失去多少,你也是订过婚的人,应该也很了解这个道理。”

  沈年年对他笑了笑,说:“我不会让Zelmer失去什么的。”

  舅舅抬闻言,颇为意外的看向她,什么叫不失去,沈年年能掌握雅河,做到她爸爸的水平叫不失去。

  这句话怎看都是梦话。

  舅舅面上没嘲讽什么,抬手示意管家送客:“等你真的能坐到了,再来跟我提分担的事吧。”

  沈年年起身告辞,在门口跟老管家说了茶具怎么处理后,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她刚坐下,手机就弹出了一个何君予打来的视频申请。

  沈年年接通电话,看何君予的脸出现在电话的另一端,问:“怎么了?”

  何君予正坐在咖啡厅里,笑着说:“我准备去选我婚礼的捧花,你有空吗?陪我一起去吧。”

  沈年年找了个支架,把手机固定在一旁,抱歉的说:“对不起君予,我最近实在是在太忙了。”

  何君予这才注意到她细微动作里的疲惫,担心的问:“不是说最近轻松了一点吗?怎么又这么忙。”

  沈年年支着下巴,用开玩笑的语气跟她说:“秦昭曼的舅舅跟我说,如果想要迎娶他们家总裁就得门当户对,让我做到沈董的位置。”

  何君予笑了声,问:“那怎么办,你要为爱篡位?”

  沈年年点了下头,声音淡淡:“对啊,我要想办法篡位了。”

  何君予只当她在开玩笑,说:“你也不要太辛苦了,让秦总帮你分担一点,还有益感情推进。”

  沈年年看着她,笑着点了下头。

  君予就要结婚了,她不想让她跟着着急。

  何君予靠近了手机屏幕,说:“我总觉得你很累,你真的没事瞒着我吗?”

  沈年年说:“最近压力确实比较大。”

  何君予闻言,眼里露出点笑,问:“哪方面的压力,工作上……还是感情上?”

  沈年年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妙,说:“归根结底,应该属于感情上。”

  她原本没有彻底掌控雅河的打算,这件事的难度太大,大到说给任何人听对方都会觉得她在开玩笑。

  但她既然决定了要在合同合同结束前,尽全力克服困难跟秦昭曼在一起,她就不会放弃尝试。

  跟掌控合同一样的困难的,还有她的心理问题。

  沈年年眼睫微垂,心想要迎娶猫猫女王还真是一路狂风暴雨满是荆棘。

  何君予提议说:“不然,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做个感情疏导?”

  她敲了敲屏幕,让沈年年认真听:“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专门给演员做情绪疏导的,虽然心理医生本来就不能透露病人病情,不过她常年跟明星接触,应该会更靠谱一些。”

  沈年年听着,微点了下头。

  她的情况确实应该看心理医生,但是如果想要做心理疏导,她就不得不跟医生说清她的过去。

  平静的表面下,心脏的泵出一股股反抗的情绪,就像触发了什么保护机制一样,身体的每一处都对这个建议产生强烈的排斥感。

  她从没去看过心理医生。

  想到要主动暴露出脆弱的过去,她嘴里就像灌了硫酸一样,从嗓子一路灼烧着到胃里,根本说不出话。

  红色的小蝴蝶扑闪着翅膀躲避硫酸,颤动着贴了贴她的心脏。

  沈年年心里一软,手指微微收紧。

  不看医生,就治不好病,治不好病,就不适合跟秦昭曼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又顿了顿才说出话:“你先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考虑一下。”

  何君予说:“好,我把她名片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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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秦总还在蒸桑拿呢(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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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是那种认清了就会开始想办法,她是很靠谱的老婆,但是她有一点点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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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评论区有人问我年上年下,谁偏攻,我犹豫了好久不知道怎么答。就是…端水刻进骨髓,在我眼里她们一样攻,年纪也都一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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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非常感谢辰未小姐对我一直以来的支持,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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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又变心了,又爱上了活泼开朗小太阳,在想要不还是开今朝算了,好难割舍,渣女和小太阳各有各的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