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珏被气笑了。
她还是头一回被人类弄出这等情绪。
曲微尘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客观来说是没有不对的。但她生气有什么不对的吗？陈卿珏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没有回话，而是勾起曲微尘在被子里的手，她另一只手前撑着凑至曲微尘近前近到曲微尘不得不正眼看她而后满是慌乱——“殿主！”
“上次离开时我说的你怎么就不记着了？也不照做呢？”陈卿珏语气放缓下来，她轻叹一声，就瞧见曲微尘脸色陡然爆红——她显然没忘也完全记得。
就趁着曲微尘僵硬的瞬间她前探过去，轻柔而小心地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浅尝辄止。
“！！！”
[！！！]别误会，九号发感叹号完全是因为它被屏蔽了。
那柔软的触感陈卿珏甚至还没怎么品味就被曲微尘猛地推开那一巴掌直直推在她心口将陈卿珏推翻下床。
曲微尘手掌心也发烫起来她整个人都是烫的被咬过的唇瓣怎么都不是滋味她抬手狠狠擦了两下都没擦去那诡异的感觉。曲微尘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陈卿珏应该是没那么容易被她推下去的，她连气都没用！可那位殿主就是那么柔柔弱弱地跪坐在了地上一副娇弱到不行的模样，表情也变得委屈起来，那眼眶瞬间就红了在曲微尘看过去的瞬间落下一滴泪来。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也许是她说得那些实话气到了这位魔王所以陈卿珏就要这样恶劣地调戏她吗？上次说过？……她可没有答应过。
曲微尘既难受又无可奈何，她是活生生的人，会因为陈卿珏的亲近而心跳加速，她也会害羞也会紧张。可她一点都不想与这位殿主逢场作戏，哪怕是暧昧。
“别这样招惹我。”曲微尘见不得美人垂泪，她侧过头去，生硬道，“您明明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我也不会去背叛您。”
但陈卿珏没有回话，只那么瘫软在地上，兀自流泪。
太假了，哪有魔王会这个样子啊！她刚刚根本没用力，也不能伤到了陈卿珏，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曲微尘的冷话却也说不下去了。她被子里的手忍不住攥紧了，捏成拳头，她忍了忍，却终究还是一把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您先起来。”
她要去扶陈卿珏，谁知这女人一侧头，将手甩了一下，小声啜泣着，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曲微尘伸出的手僵了一瞬，而后硬着头皮再次作势要扶，结果这次一伸手，被陈卿珏反手一拽，曲微尘才起身还不没太适应过来的身子就直直栽倒下去，整个埋入陈卿珏怀中。
“你！”
比起曲微尘那又急又气又惊的模样，陈卿珏眨了眨眼，眼里的泪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她将人搂在怀里禁锢住，轻咬了一口曲微尘的后颈，“这么关心我，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啦？”
“？！”曲微尘是彻底气到没话说，她努力使情绪平和下来，慢慢放松冷静，而后就这么靠在陈卿珏怀里。有些恶趣味的人捉弄、调戏你，就是为了看你的反应觉得这样好玩。
至于喜欢和爱？跟一位魔王谈这些，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曲微尘没有挣扎或反抗，陈卿珏便静静抱了她一会儿，虽然仍蹭了蹭她后颈，但没再上嘴去咬。就在这沉默间，陈卿珏柔声道：“我很看好你，也很看重你。培养、令牌，以及救你，让你接触魅魔，去深渊……你应该明白的。”
“作为武师，应当自信。如果你对我真是可有可无、微不足道，那么你早就是一具尸体。”
曲微尘仍沉默着，她想侧头去看陈卿珏说这话时的表情，不过刚动一下就强自忍住了。她低下头，应了一声。
“我很喜欢你的味道。”陈卿珏轻声道，她声音飘忽极了，既轻且淡，宛如呓语。可这样的话配合着她低头微嗅的动作，就叫曲微尘僵住了身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起来。
“何必在意那么多事情，有时候……及时行乐也未尝不可。 ”陈卿珏声音低哑，她贴近曲微尘耳侧轻声说着，嗓音中蕴藏着一股魔力，令人遐想无限。如果曲微尘回头，就能瞧见陈卿珏眼中的粉光，但曲微尘没有。
及时行乐？跟一个魅魔？
她啥时候乐成人干了恐怕都不知道。
曲微尘有些咬牙切齿，陈卿珏对她的态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的，也许是那次亡灵大军入侵，曲微尘暴露了她是个特殊的亡灵法师，而陈卿珏则暴露了她是个魅魔，还是第七魔王。明明之前都把她当小孩子糊弄，一口一个“乖孩子”，时常让她早睡长高，然而现在却——
[emmm，难道不是你吃了那个果子发丨情以后吗？]九号拿出笔记认真翻看后，如此问道。
你不是被屏蔽了吗？！
[你们又没有继续亲热，我当然被放出来了啊！]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跟她亲热过一样！曲微尘只觉得自己清白不保，她头疼极了，可那个果子……法明娜……算了，不提也罢。但陈卿珏那次明明什么都没做，还给她解了毒。难道她昏迷之后对陈卿珏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没有，你睡得可沉了。]九号说，[不过她确实站在床头盯了你好一会儿，面无表情的。]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应该说过呀？难道没有？可能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九号也不确定自己说过没有。
曲微尘在心底叹了口气，确实，这分明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算九号那时候说了她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我怀里也能发呆？”陈卿珏依旧是温柔地笑着，她搂着曲微尘腰身，轻声说，“你可真让我怀疑我的魅力呢~”她可是魅魔啊，结果魅惑对曲微尘没有作用，连抱着曲微尘都能让她神游天外，给她想东想西就是不想自己的机会……啊，认真一想，可真是挫败呢。
陈卿珏笑着，倒是也多了几分真实，毕竟她实实在在没有见过曲微尘这样的人。不，不仅仅是人这一族，在她打过交道的大陆各族中，就出了一个曲微尘。至于深渊里的那些家伙……就更加无趣了。
独一无二的亡灵法师，被其他世界看好投资的亡灵法师。
在陈卿珏说话时曲微尘便回过神来，她想起陈卿珏“及时行乐”的暗示，说不紧张心动是假的，但她向来是个擅长忍耐的人，她可以忍受□□的疼痛，却很难接受情感上的伤。这个世界，带给她温暖的人不多。阿妈死掉了，村子里的大家都死掉了。她敬佩的康斯坦丝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她，而且曲微尘不敢告诉康斯坦丝她是亡灵法师，她不敢想象那时候会发生什么。
她甚至也不想让康斯坦丝知道陈卿珏是个魔王，不然康斯坦丝该如何自处？面对这位对她多有关照的巨人族师傅，曲微尘是既想念她，又想躲着她。
图薇尔希？那善良的小精灵实在是太单纯了，如果图薇尔希知道她是亡灵法师会发生什么？她不想逼好友在朋友与立场之间作抉择。况且，也不知未来还能否遇到她。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关系，冷静一看全都是脆弱易碎的。越是亲密的关系，碎裂时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说起来……能一直陪伴她的，大概就只有九号了吧。
“怎么了？”陈卿珏蹭着曲微尘发烫的耳尖，怀里人被她一碰就会身体僵硬本能颤抖一下，可爱极了。她敏锐地察觉到曲微尘情绪低落下来，这似乎并不是曲微尘假装出来的。她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长而婉转的气，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曲微尘横抱着站起，而后将她放进被子里。
“这次战斗，你做得很好。”陈卿珏捻了捻被角，没再娇滴滴的撒娇或是故作委屈，她收敛表情只温柔地笑了笑，像一位温柔体贴的知心大姐姐，只亲昵地碰了碰曲微尘的额头，“你是我最看重的人，对自己多点自信吧。你的路，还很长。”
“……”陈卿珏再一次转变了角色，但这样的温柔体贴同样是曲微尘遭不住的类型，曲微尘看着这人，那浅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笑意。曲微尘抿了下唇，还是应了，“殿主，谢谢你。”
“那就好好报答我。”殿主站起身，抬手将白袍理好，对着床上的人莞尔一笑，“好好养伤。”
言罢，转身离去。
曲微尘看着房门关上，坐在床头看着那微微摇晃的烛火，她慢慢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攥紧了被角，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怅然若失的感觉压下去。
[不要听魅魔的鬼话啦。]九号宽慰道，[不过她有一点说得很对，你得自信起来！]
[什么可有可无、微不足道！还有啊，亡灵没灵魂怎么了？这可不算什么缺点！给我自信起来啊，你可是拥有五阶武师实力的亡灵法师，是我业绩合格的希望！]
[在这个大陆上，绝对没有比你还要厉害、还有优秀的人了！你就是我找到的最棒的宿主，没有之一！]九号信誓旦旦地说着，[不就是个魅魔吗？不就是魔王吗？等我们发育起来，也得这样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本来感动异常的曲微尘听到九号最后一句豪言壮语，脸色一僵，那盈眶的热泪瞬间就消失了。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好啦，我没事的，定个四点半的闹钟吧，我五点开始训练。”
作者有话要说：
解答一下疑惑：骷髅是批发的，莫得灵魂。怨鬼和以后会出现的其他亡灵有灵魂灵智，但它们是系统的员工，灵魂在系统那儿保管，受不到这边灵魂攻击或伤害，献祭更是不可能。所以在这边深渊亡灵看来是有灵魂的，但是是假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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