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着蓝灰色洋裙的娇小女性收回手，在她掌心闪烁着的红色光点逐渐暗淡下来。她凝视着面前一堆晶莹透亮的碎片，轻轻叹了口气，手一挥就从旁扯来一片薄纱，将其盖在那堆晶体之上。
“爱丽卡大人。”守在外面的女恶魔在看见推门而出的绿发少女后，提起裙角躬身行礼。
“魔王大人……”爱丽卡——拉米亚斯家主欲言又止地低语着。
她身边的女恶魔立即接话：“请问是有口信需要向魔王大人传达吗？”
“嗯……”拉米亚斯家主面露犹豫之色，“也许只是我多疑……还是先联系夏胧吧。”
———
今天是正式学院正式授课的第一天，但我的主要意识却活动在魔王城的本体那边。
原因是秘书今日凌晨突然焦急地出现在魔王城，说是她们的家主有不好的预感。
拉米亚斯又不是魔女，她们不会算命，难道是做了噩梦吗，但怎么会慌成这样。
我是刚从床上被喊起来的，也来不及换衣服，披了个浴袍就直接让秘书进了我寝宫。
“家主大人已经确认了那具由魔王大人带回的遗骨的身份，为拉米亚斯前任继承者拉米亚斯·***无疑。骨骼晶化现象说明这具遗体在高浓度的魔素环境里保存了相当的一段时间，理论上印证了拉米亚斯·***于失踪时期死亡的事实。”
“然而家主大人在对骨骼碎片的检测中感知到了活跃的能量痕迹，经过比对，家主大人确定它与您的力量不同。所以家主大人怀疑在魔王大人接触这具遗体的前后，有其他‘存在’在遗体上动了手脚。”
所以拉米亚斯家主已经把怀疑对象确定为了其他种族，但那东西是什么时候下手的，出手做了什么，动机又是什么？
我在寻到那堆骨头的第一时间就把它塞进了储物空间，到交给拉米亚斯家主为止绝对没有被任何东西碰过。
“拉米亚斯怎么保管的。”如果拉米亚斯家主的判断无误，我还是觉得是她接手后出的情况。
“家族大人自从您那里拿到遗骨后，立刻用隔离魔法严密保护起来，日夜不休地研究到今天。期间甚至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更没有让任何恶魔进入房间。”
秘书的言之凿凿让我咂舌，拉米亚斯家主还真是够拼的，五个月和一骸骨同吃同住。我也没想到那东西的鉴定需要那么久，还以为拉米亚斯家主一直搁置没管呢。
如果不是我或者拉米亚斯家主疏忽大意造成，接触那遗骨的东西就有些蹊跷了。
秘书见我陷入思考，不再言语，但也没有离开，只是低垂眼眸盯着地面。
我猜她还有话没说完，于是开口：“你们有什么想法。”
“家族大人怀疑，那个来去无踪的存在或许拥有控制空间的能力。”秘书低着头答道。
这可就有点夸张了。
不是说空间魔法不可理喻，毕竟存在魔法口袋这种利用空间的魔法道具；而是在有关这具遗骸的事件里，如果作案手法是利用空间，只能是进入了我的储物空间里，或者趁着拉米亚斯家主不注意潜入了她的房间并不留痕迹地动了她设置的魔法。
要是前者，简直跟一个小偷拥有能够打开所有保险柜的万能钥匙一样，直接威胁了所有魔族的财产安全。而后者，只能说明对方是一个比拉米亚斯家主强大数倍的存在。
拉米亚斯家主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恶魔，我虽然没有亲眼确认她的实力，但那种浑厚的气息不是可以轻易伪装出来的。强大到可以对拉米亚斯家主进行降维打击，连我都难有十足的把握，对方难道真的是天神？
……我还真是什么坏事都只会联想到天神，再说我何必草木皆兵成这副样子，这不应该。
“注意到其他异常再向我汇报。”我眼下只能做出如此决断，不过激，但也不能大意。
“是。”秘书单膝跪下领命。
这一番折腾也让我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念头，撩了一把垂在额前的发丝，我打开衣橱拿出早就搭配好的衣服准备更衣洗漱。我这衣服都换到一半了，一回扭头看见秘书居然还在那没起身。
跟我契约以后，秘书的魔力会被我下意识忽略。安逸过头了我，不能太没防备了，我在心里警示着自己，同时开口：
“起来吧，困的话去休息室，早餐时候喊你。”
秘书的语气不如她平时那样爽利，有些吞吞吐吐的：“……魔王大人，如果您允许的话，请……让我为您更衣。”
我看了眼自己换好的衬衣，接下来就是裤子了，就算平时让小女仆帮忙也是我自己换的下装……等下，拉米亚斯，不是吧。
我又看了眼秘书，发现她连耳朵尖都是红的，内心直叹大意了。
“你不需要做那种事情。”这是我的真心话，凭秘书的才能，她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获得我的青睐。
闻言，秘书抬头看我，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我一时间没能分辨出内里包含的情绪，只看她轻启湿润的双唇，声音却意外的干涩：“……是，我知道了，实在是……万分抱……”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阻止了秘书的无厘头道歉，“只是我个魔的看法，我认为你可以更重视自己一些。”
秘书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终于只是咬着下唇轻轻点头，低声说了句“多谢魔王大人”后就站起身不再言语。
不是，别站在这儿啊，这让我怎么换衣服。
但总觉得我刚刚的话似乎让秘书有些受伤，现在再赶她走好像挺过分的。见秘书耷拉着脑袋没看这边，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手脚麻利地换好裤子套上马甲，一边披着西装外套一边朝门口走去。
路过秘书，我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耳朵尖，道：“走了。”
欣赏了一眼秘书捂着耳朵、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我推开寝宫的门走了出去。
———
“魔王大人，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小女仆在寝宫门外轻声问道。
“……魔王大人已经离开了。”
看见推门而出的秘书，小女仆在短暂愣神后快速地扫了一眼她身后的房间，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她的全身，继而提起裙摆优雅地对着秘书行礼道：“失礼了，拉米亚斯卿。”
而这份大方形容仅维持到小女仆转身，在离开秘书视线后，她的脸瞬间就涨的通红。
“完了完了完了，魔王大人什么时候下去的，我怎么完全没注意到啊……”
一边小声崩溃着，小女仆踏着小步一路小跑就下了楼。秘书还站在魔王的寝宫门口，看着小女仆远去的身影，她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无力的苦笑。
“……被温柔地拒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