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宗族力量大到可以抗拒法律，甚至越过现代司法对内部进行裁判。这就是我让你们不要随意和陆氏起冲突的原因。”秦策说道。
陆氏扎根老城区百年，其根系爬满大半座老城，地下涉黑成员与他们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极少发生冲突。
这源于，宗族维护、支配内部人员，其组织动员能力，比地下组织成员还强。涉黑的人再莽撞，也不敢轻易招惹当地宗族势力。而几个警察，在拧成一股绳的宗族成员面前，更不放在眼里。
有句话叫“法不责众”，就是放在他们身上，其背后纽带，是整个氏族。
所以，于全保这闷亏，吃定了。
“难道对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样案子还怎么查啊？”于全保为队长的话咋舌。
“陆氏遵从的是宗族规矩和原则，我们遵循的是司法原则。你们不要主动招惹他们，一切按照法律范围允许来办。”秦策道。
“陆华晖和陆氏内部杀人案的调查，势必接触他们，这样恐怕还是免不了冲突。”魏爱担忧。
“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抱着保温杯的朱杨说道。
“朱杨是的对，这也是考验你们应变能力的时候了。”徐临笑道。
“徐临你别暗自得意，陆氏肯定把你划成咱们一伙的。”于全保道。
“放心吧，为了自保，到时我一定把你们全卖了。”徐临笑吟吟，一脸欠打。
于全保骂他白眼狼。
“队长，陆氏内部案子，怎么安排？”魏爱询问。
“朱杨继续带于全保和树羽调查陆华晖案子，你跟着我去老城，询问见证现场的宗祠看门人。”秦策布置道。
朱杨应下，鼻青脸肿的于全保挠头。
“我说你实在害怕，干脆女装过去。”徐临诚心建议。
“谁怕了，我是在思考，懂么！”于全保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谁要和你一样，娘唧唧地涂指甲油。”
“于全保，嫉妒使人丑陋。”徐临伸出十指，但发现，画的美甲已经开始脱落，再过两三天，估计全没了。真可惜，他还挺喜欢的。
懒得和他斗嘴，也清楚他嘴巴厉害，再杠下去，吃瘪的肯定是自己。于全保哼两声，到朱杨办公桌，商讨再进入陆氏调查一事。
队长办公位，魏爱和秦策谈查访方向。
徐临拿笔在白板上，凌薇死亡案下方，写下陆氏两位受害人名字。放下笔，他看两起不同案子，进行思考。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除了第二名死者和陆氏谋杀案受害人，同个姓氏。
按照顺序排列，陆氏案子发生在前，凌薇案子和陆氏第二起案子几乎同个时间发生。
两者，不存在任何关联。
凌薇被杀一案，他推断和第二名死者陆华晖有关，可事实需要查清，才能确定。
因此，又有可能，凌薇被害，与被她视为凶手杀掉的人无关。
所以，陆华晖的生前轨迹，和更详细清晰的身份资料，至关重要。
因已近下班时间，朱杨、于全保打算明早再前往陆氏。秦策也一样，他通知隐匿老城的赵树羽，灵活行动。
公安局食堂混完饭吃，徐临离开大楼。外面电动车放置处，他刷了一辆小电驴，迎着暮色前往老城区。
驶了一小段路后，他忍不住道：“我说，秦策同志你跟着我干什么？”
开着警车的秦策回答：“同样是去老城，我哪跟着你了。”
行了，两人目的地一致。
徐临加快速度，秦策也跟着加速，亦步亦趋跟着，共同前往老城区。
一路来到老城派出所，两人进入。里面，除了值班民警杨运，白班人员早下班了，所长也不列外。
暂停电脑上的电影画面，杨运抬头，询问所来何事？
秦策要看老城积攒下来的卷宗。
杨运从抽屉里取出钥匙递过，让他到后楼，“档案室”门牌号就是。
拎起钥匙，秦策前往后楼。
徐临坐下，递过一条烟，杨运接下点燃：“我听说，陆氏内部发生的事，受害人家属，直接报警到区局大队。
叼住烟，徐临笑道：“你消息可真灵通。”打火机点燃，他吸了一口吐出。
杨运淡笑道：“派出所有姓陆的。”
徐临状若恍悟：“难怪陆三婶说到你们这里报警没用……等等，我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呢？说得好像派出所姓陆的似的。”
杨运夹着烟的手，指着墙上的老地图道：“你知道那张地图，有多少年没更新过吗？”
徐临好奇看去。墙上地图，色彩泛黄，再看角落的制图时间，是几十年前的。
“和这张地图一样，几十年前来，老城区几乎没有任何改变。”杨运手搁在桌面，任由烟灰落在上面。
江州市在进化着，成为一座现代化都市。
哪怕是龙门老街和石子老街，也随着时间推进，慢慢发展。
除了这里，时间仿佛早已凝固，老城区没有任何改变。
老城区与南岸区城市群交界处，从空中俯瞰，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特别是晚上，灯火通明的城市群，与幽暗静谧的老城区，形成强烈的对立画面。
“你在这多少年了？”徐临收回目光。
“十年了。”杨运回答。
“原来是老干警。”徐临伸到烟灰缸，把烟摁灭，“那经历过不少老城区内的案子吧。”
“是的，那些案子都积压在后楼档案室里。”杨运道。
后楼处，拿着钥匙，秦策正打开档案室门口。
打开灯，走进去，里面积了不少灰尘。按照年份，各个未破案子卷宗，根据編号乱糟糟地堆积架子上，也没有装在案卷盒，更无防潮防虫防火防盗。
顺着架子最近年份，秦策吹掉卷宗上的灰尘，拿下来翻阅。
是一起是老城涉黑成员杀伤案件，办案负责人签名是杨运。
拿起第二份卷宗，是老城陆氏一母亲带着两女儿上吊，办案民警负责人签名是杨运。
第三起卷宗，一姓陆女高中生，差点开枪杀害陆氏族长。其逃亡过程中，开枪自杀身亡。该起案件办案负责人签名，还是杨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