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和外甥女互发表情包，有人在接连不断骚扰。申岳就像外面贴的“深夜寂寞”色情小广告骗子，对人纠缠补休。
——你是不是在秦策家？为什么不住分局宿舍？那里更安全。
语气像查岗的怨夫，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两口子。
——这人对你不怀好意，你怎么像个哈批一样主动送上门？在这方面，你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好使，能不能把侧写能力对他进行一次？他什么货色看不清吗。
申岳难道不知自己和口中的某人一路货色么。
——乖，给哥回个信息。
——滚！
和外甥女表情包聊天结束，徐临直接回复一个字。见杨景有来消息，手指点开，对方说是苗晋森醒来了，还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喝一杯。又听到外面风传的“丘敬医生”，说好像在哪听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回了句“有空再聚”，他翻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从“春燕之家”出来的小七和严芙他们，是幸存者、受害者、犯罪者。“H7”团伙被抓，也难以保证，没有真正名字的黑户们，会像严芙一样各自行动。
只要跨越出一步，就会从受害者变成犯罪者。唯一能阻止隐患的，只有真相。
对胡渣男的交易是真是假？他判断对方没讹诈的理由。如果有，就是为了计算他的小命撒谎诈骗。他背后是公安局，对方没必要犯这么大风险。况且，这边会派人去水上调查，一旦确定医生在上面便行动。
秦策洗完澡回房间，见呆猫瞪眼思考。没骚扰对方，他直接躺在铺好的地上。
“如果医生在水上，如何不惊动各方下将其逮捕？”徐临侧身撑着半边脸问。
“让扫黑组打着水上追捕犯罪的名义围截。”秦策伸手，把他头发撩得翘起。
“这倒是好办法。在市局里的调查，有什么线索？”徐临摁住不安分的爪子。
“于全保查到，当天追捕两名逃走的嫌疑人，是市局大队的。当时卢纳和另外一人分开逃走，以分散追捕的警力。据追他的警察说，有人接应把他带走。”
“如果这个警察没有说谎，抓走卢纳的人，是市局内别的警察。如果他撒了谎，那带走的是市局大队的人。”
“于全保目前在调查此人中。”
“小七躺医院，拘捕的三人在市局。这种情况下，刑讯逼供虐杀邹良和卢纳的人，是否会继续追查他们共同隐瞒的秘密……”
“那个叫做十一的人，曾与邹良有接触，他或许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关在市局里的那三人，目前看不会有任何危险。曾和“H7”团伙一起，与邹良有过密切接触，名为十一的人或许是除被关押的三人外，唯一知道秘密的人。他极有可能，成为追捕者的下一个目标。
“杀害邹良和卢纳的人，到底想知道什么？邹良为什么要死守这个秘密？他难道已知晓春燕之家的全部真相？”
“不太可能是春燕之家的问题，这样还不如直接去逼迫黑户。”
“可到底是什么呢？”
“对方迫切想要得到他们共同隐瞒的秘密，十一和医生，处境会更加危险。”
“丘敬两人真在汉江，更不能对外暴露行动。”
不是不信任，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扫黑组要在江上行动，得有个明确理由。
“明天我让朱杨去江上调查。你作为目标太明显，留在队里。”秦策吩咐。
徐临假装没听到，翻身盖被睡觉。
秦策笑着起来去关灯，对床上的人轻声道“晚安”。
次日，朱杨带着荀刑警从外面回来，他们坐在白板前的会议桌上，由徐临讲述这次行动。
江州市供出租的小型游艇有三家公司。十字巷那次行动时间前后，看有谁长期租用小游艇，长时间留在江上未靠岸。
顺着这个方向找到船只，想办法靠近查看。
胡渣男说有人盯着他们，可能是在诈他达成交易。但不得不防，多加注意情况。
“这次行动速度要快，我们只有两天时间。”徐临竖起两根手指道。胡渣男看不到钱，绝对会对丘敬下手，也肯定在汉江上，盯着另外一个五十万。
听完，朱杨应下，带荀刑警出门任务。
“树羽，咱们去一趟医院。”徐临站起。赵树羽回了一声“好嘞”，带上警车钥匙跟上他。
警车离开南岸分局，一路前往中心区。过了汉江大桥，开了十分钟左右，来到市人民医院。
车子停在地下车场，两人来到住院部。赵树羽出示证件后，前台值班护士告知楼层房号。
乘电梯到达七楼，看着门号走过去，直至第五间。透过窗户，徐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此人背对着他坐在病床边，看不见表情。
抓住门把手拧开进去，里头的人扭头看过来。见是他，站起道：“怎么来了？”
“来看看。”徐临和赵树羽走到床边。病床上，刺青男头上缠着绷带，手臂有烧伤痕迹。他手臂挂着吊针，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个还有呼吸的死人。
“他怎么样？”他问道。
“生命体征平稳，就是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申岳回答，“这么躺着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其语气冷漠，眼神冷酷。
“他起码要看到自己犯下罪恶所得的结果。”赵树羽喟叹。“H7”是该死，植物人状态下执行注射死刑，却很残忍。
“没必要怜悯不可饶恕之人，想想被残忍杀害的无辜者，犯罪者一点也不值得同情。”申岳双手插进裤兜，嘴唇冷笑。
“不是同情，是要倾听，让他们说出想说的话。”徐临平静道。
“他们要想说，有的是途径去说。这伙人，本性凶残有报复社会倾向，就是话语，也充满了谎言。人们一旦无法分辨语言里的真假陷阱，就会成为目标。徐临，你的那套说辞和想法，有时也是救不了人的。”说完，申岳伸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离开了病房。
“外面的人骂我们是没有感情，只知服从命令和法规的机器，我看申岳队长还真像是。”赵树羽一叹。
看着病床上的人，徐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