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见到涂漾也很正常。反而是能见到你们才是小概率事件。”蒋睿轩解释。
左如一点头:“但愿他没事。”
肖勿歇拍拍对方肩膀,安慰:“涂漾这小子,这么多次任务都稀里糊涂平安度过,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还会给我们惊喜。”
左如一笑笑:“也对。”
蒋睿轩刚一走,谢横飞就看到任雪柳追着褚安时打了起来:“你居然敢让我叫你哥,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褚安时一边躲,一边笑着解释:“不是,姐,这领域里的设定就是我比你大,那我能怎么办,一会儿回去,当着那个假‘妈’,你还得继续叫我哥呢!”
谢横飞看着热闹,心想这两人倒是比当初更像一对姐弟了。
“伏沉部长吗……”肖勿歇低声喃喃。
谢横飞耳尖,听到对方的声音,马上问:“怎么,你跟他有什么猫腻?”
肖勿歇白了对方一眼,道:“他就是当年,离你家更近的那个同事,啊不对,他那时候其实比我级别高,算是我的上级吧。”
谢横飞讶异:“你居然知道他现在的职位,你们之后还有联系?”
肖勿歇摇头:“想什么呢,我只是三年前来玉锦市执行任务时,跟他打了个照面,知道他现在成了部长。当时听其他任务员讨论,我调走后,他突然变得格外厉害,抓异象一抓一个准,职位不知不觉就做到了分部部长级别。”
谢横飞冷冷嗤笑:“哼,狗东西还挺有本事。”
一旁跟褚安时刚打闹完的任雪柳听到肖勿歇提到三年前,忍不住凑过来问:“三年前、玉锦市,是不是肖神救我的那次任务?”
肖勿歇点头,脸上神情与上次任雪柳在“网络暴力”领域里提到时一样,有些难过。
谢横飞看着对方的表情,念头一转,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等着左如一三人离开后,才转头问肖勿歇:“你哥该不会就是那次……”
肖勿歇没有否认,再次点头,叹了口气:“我也是那之后就选择退役了。这事别让雪柳知道,怕她多想。”
谢横飞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道:“这种时候还在关心别人,你这人怎么这么好。”
肖勿歇听到这话,像是被触发了某个开关,思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想到自己在这个领域里跟谢横飞的互动,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在消毒间,自己对谢横飞说的那些没羞没臊的话。
羞耻,太羞耻了。
另一边任雪柳回去的路上,询问左如一:“左队长,肖神该不会是三年前退役的吧?”
左如一原本不想跟任雪柳挑明这件事,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
他有些为难的点头,回答:“是的。别多想。”
任雪柳也坦然:“难怪我每次提到肖神救我,他就看着不太开心,以后我还是不提了。”
褚安时敏锐察觉了这其中的含义,走过来搂了搂姐姐的肩膀,道:“你之前也不知道,肖大哥不会怪你的。”
任雪柳点头,叹了口气:“哎,我还是不够心细。”
褚安时赶紧抱着姐姐肩膀摇了摇:“姐,说什么呢,谁还能比你心细!你神经大条一点吧,学学涂漾!”
听到这儿,左如一看着远处,喃喃道:“也不知道涂漾怎么样了。”
第二天一切按部就班,谢横飞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把前一天重复了一遍。
母亲会不耐烦地叫他起床,父亲会嘱咐他好好工作,早餐一如既往是妈妈的味道。
只是这早餐的食材……
如果是“母亲”所赐,那它本来的面目就很难说了。
当着父母的面,谢横飞没有贸然使用异能,毕竟瞳仁发光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场面。
如果要说今天与昨天的不同,大概就是面对父母时,谢横飞感到自己能更加清醒了,自己的行为也不再有不受控的感觉。
但,清醒的他,依然会时不时希望,这样虚假而重复的生活,能持续的久一点。
上班路上,再次遇到肖勿歇和他的两位哥哥。
谢横飞认真观察着乔部长,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对身边人的爱慕也非常真实。
这让谢横飞很难相信,他是清醒的状态。
上车前,原本走在谢横飞前面的肖勿歇,突然转身,冲到哥哥肖鹜远面前,狠狠抱住了对方。
“再见了,哥。”他在肖鹜远怀里闷闷的说。
肖鹜远直接将他抱起转了个大圈,道:“这样满意了吧?真是的,怎么都工作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肖勿歇从对方怀里抬起头,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上了班车。
谢横飞看着对方这一系列动作有些惊讶,一边跟两位哥哥礼貌告别,一边跟着肖勿歇的步伐上了车。
看着肖鹜远依然满脸笑容地望向弟弟的身影,谢横飞有些悲伤地想,大概他并不知道,肖勿歇是在跟他诀别吧。
上车跟左如一打完招呼,谢横飞坐在肖勿歇身旁,低声问:“这诀别的样子,你是找到种出顶级果实的方法了?”
肖勿歇看着窗外,留念地看着哥哥越来越小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也压低音量回答:“算是吧。”
谢横飞想了想,如果他们能一举种出顶级品质的蜜之果,就会当天被召唤去见“母亲”,一旦去了,就可能再也回不来,的确算是跟这里的“家人”永别了。
确实应该好好告个别。
“可恶啊,你应该提醒我也好好告别的。”谢横飞说。
肖勿歇顾左右而言他:“你就不好奇我会给你造什么样的噩梦?”
谢横飞不在意道:“这还用猜?你估计就是想重现我父母被害时的场景吧?那样能最让我痛苦。”
肖勿歇观察着谢横飞的神情,问:“不害怕?”
谢横飞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眼中透出一丝茫然,回答:“其实我不知道。在这里看到我‘爸妈’后,很多痛苦的东西好像都在被慢慢淡化,我也不知道再次进入到那个场景,我会是什么感觉。”
肖勿歇听后若有所思,不再开口。
今天褚安时是跟任雪柳一起来车上的。
谢横飞玩笑道:“哟,‘替父从军’来了?”
任雪柳回以微笑:“你们都在‘努力工作’,我作为队伍的一员,也应该出一份力。”
肖勿歇从思考中抬起头,冲任雪柳竖起大拇指:“我们雪柳真棒。”
任雪柳脸红了红,见肖神面对她的表情没有异样,才稍稍放心。
到达种植园,任雪柳去了入职引导会议室,其他四人则两两来到昨天分配的种植间。
在消毒间换衣服时,谢横飞看向肖勿歇,见对方虽表情淡然,但显然没有昨天那么肆意,忍不住坏笑了一下。
两个人的相处就是这样,对方如果肆无忌惮,自己就会容易害羞,但一旦发现对方好像害羞了,自己就想耍流氓。
于是谢横飞模仿着昨天的肖勿歇道:“噢哟,皮肤真白啊,这腰可真细啊,这腿……”
谁知肖勿歇并没有像昨天的谢横飞一样慌忙穿上衣服。还没等谢横飞把话说完,对方就一脚抬起,直接顶在他的喉头处,把他抵在墙上,压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肖勿歇虽然耳朵已经通红,面上依然淡定,挑眉道:“你看我这腿是不是又白又长又有劲儿?”
谢横飞被压的快喘不上气,整张脸开始憋到发红。
肖勿歇收脚继续穿白色工作服,留下谢横飞在消毒间蹲着一顿咳嗽。
草。他好辣,我好爱。
谢横飞忍受着缺氧带来的不适感,内心近乎兴奋地想。
走进种植间,谢横飞听从对方的安排,依然选择成为“孕育者”。
两人都没有犹豫,将种子注射进了彼此的心房。
不像肩膀时那样轻松,谢横飞明显感到心口有些异样的疼痛和痒意。
不会真的要死吧?
谢横飞一边想着,一边将头盔戴上。在视线彻底被遮挡前,他听到肖勿歇说了一句:“抱歉了,谢横飞。”
谢横飞直接一个暴怒:“姓肖的,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在我快失去意识之前说这种话!”
之前表白也是这样,这人怎么老喜欢搞偷袭。
等谢横飞眼前亮起时,他正站在家门前。
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家门,而是15岁时的家门。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走廊,邻居家的玻璃窗户上,倒映出他15岁的样子。
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
这扇门他不想打开,因为他知道打开后会看到什么。
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么害怕这一幕。
本能般的恐惧,死死攥住他的心脏,吞没了他的理智,让他一步步后退,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跑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他又看到了自己家的家门。门上已经有些褪色的“福”字此刻看着诡异又阴森。
他侧头看向两边邻居家的窗户,却见肖勿歇正站在里面,一脸凝重地观察着自己。
“不来了不来了,肖勿歇,我错了,快让我醒过来。”谢横飞走过去用力拍打窗户。
只见里面的肖勿歇有些歉意地看向他,道:“再忍耐一下,你也不想我们永远困在这里吧?”
谢横飞后退几步,左右扫视走廊,在不远处看到一张废弃的木桌。他走过去,搬起木桌,狠狠砸向窗户。
“我说我要醒过来!”谢横飞大吼着,却见窗户玻璃被砸的地方,一点裂纹都没有。
窗户另一头的肖勿歇认真问道:“你真的要这么放弃?”
谢横飞点头,内心的恐惧掺杂着愧疚,眼眶发红地乞求:“对不起,我真的受不了。”
窗户另一头的肖勿歇点头回答:“好吧。”
谢横飞满怀期待地盯着对方替他打开窗户。
就在窗户打开的一瞬间,谢横飞看到,开窗的人竟然变成了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