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葱郁花香的西府海棠, 虽不在其花季,枝条间却缀满珊瑚红的果实,其叶风露苍翠,自是惹人怜爱。

  那柔软的海棠果实手感极佳, 表面像是上好的缎面材料般柔滑无暇, 往下按便凹陷出shouzhang的形状。

  弹性十足, 且温热紧致。

  话一出口, 祝余自己也被惊到。

  他...竟然醒过来了。

  祝余本被白蔹捉着手,又无法控制身体,睁不开眼因此身处黑暗,却忽然听见“叮”的一声。

  右上角的矩形方框, 原本只有最左侧是绿色,而现在绿色已经填满整个方框。

  紧接着, 便是一股力量在四肢间充盈起来。

  他的手随即扣住了白蔹作乱的小手, 手臂和大腿也变得有力了。

  白蔹被祝余忽如其来的苏醒吓得不轻, 单薄身体不禁颤抖起来,俨然是毫无防备的脆弱模样。

  两人目光相接,白蔹惊慌失措的模样被祝余全然收入眼中。

  ...倒也不算完全不知廉耻,被发现了之后像个小贼。

  采花贼。

  这个剧情白蔹很熟, 片子里的一个主角趁着另一个主角入睡对他做着奇怪的事, 另一个主角却忽然醒来了。

  如果是正常的三次元逻辑,那这个主角肯定会被厌恶,然后两人再也做不成朋友。

  但白蔹毕竟是某棠部的。

  这样被发现,在他们部门负责的世界里只有一种结果!

  那就是天雷勾地火!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是七天七夜!是不眠不休!

  白蔹虽然慌张, 但已经脑补出了10个G以上的剧情。

  不就是被师兄惩罚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承受得住,来吧!!!!

  祝余力气很大, 两人交叠的手还不尴不尬地按在采/花/贼身上。

  手掌交叠,他的手臂又像是在揽着白蔹的腰,一副极其亲密的模样。

  倒像是他才是那小贼。

  祝余越想越气,手臂发力将白蔹更近地揽进自己怀里:“刚才不是还说喜欢么?现在为何不说话了?”

  身体越贴越近,白蔹被搂紧,紧贴祝余胸膛,完全被祝余的气息所环绕。

  白蔹大脑宕机,欲哭无泪:“...师兄,我...我...啊嗯...”

  可还未道歉,倒先从口中溢出几声难耐的呻/吟,甜甜腻腻的。

  祝余按着他手的位置恰恰是酒窝【?没错就是酒窝】,是极为敏/感的位置。

  他作为一个海棠受,被摸到那种地方就会开始烧起来也是很正常的吧!

  何况祝余凝视他的眼神幽深,带着不容分说像是要剥夺他每寸呼吸与温度的霸道蛮横。

  但很显然祝余没有为他找理由。

  高鼻深目的男人目光愈发幽深,像是化为实质般一寸寸掠过白蔹露出的圆润肩头,一路下掠,直到晋江不让说的地方。

  那只大手松开白蔹的手,却倏地重重在【头皮/眼睫毛/嘴唇上的死皮/作者已疯】一捏,惹得白蔹又是一声惊呼:“嗯~!”

  好舒爽的头皮按摩!【误】

  白蔹魂都不知丢在了何处。当潜意识占据上风,他便是个举手投足皆带媚/态的诱/人/尤/物。

  少年泪光盈盈,眉梢眼尾全是#FF69B4(桃红色),嘴唇沾着透明水光。

  纤长手指带着粗粝剑茧,划过柔嫩皮肤【只在脖子以上移动】。

  洁白的宣纸上落下姹紫嫣红的颜色,虽有些触目惊心,但也别样好看。

  祝余是气得狠了,自己被摸了小半个月不说,方才又被迫“当色/狼”,被捉着手去摸别人。

  偏偏那个“别人”还要在他耳边呢喃喘/息,好似两人是在情投意合地做些成年人【不爱做,真的不爱做】的事般。

  他本是被白蔹先前的无礼行为逼得恼了,在气头上才会故意继续在他身上摸索,想要借此报复回去。

  这样重的力道,无论是谁也会觉得被羞辱了。

  谁知,谁知这白蔹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厚颜无耻,竟在他的“报复”里不是痛哭流涕地忏悔道歉,反而满面春/色活像是爽/到/了!

  祝余愈发恼怒了,骨子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S倾向被激发出来,猛地一个翻身将白蔹按住。

  而少年却浑然不觉,甘之若饴地接受了屈于人下这件事,软着声音还在唤着:“嗯师兄...好舒服呀...还要...啊...”

  两只嫩藕般的手臂软软地环上祝余的脖子,途径胸膛时指尖还轻盈地从祝余胸前掠过,将里衣撩开一道足以露出大片皮肤的口子。

  祝余被白蔹羽毛般拂过的指尖撩得呼吸一滞,苍白脸色瞬间腾起红云。

  胸腔内那片名唤情潮的海涌动着,好似潮汐般一浪一浪拍打着祝余的心。

  呼吸愈发慌乱了,祝余下意识以手捂住身下少年的嘴,嘶哑地警告:“...不准发出那种声音!”

  一晃神的功夫,两人再次对视,祝余又险些被白蔹波光涟漪的眸子扰乱心神。

  白蔹的眼睛确实生得极好。

  眼角内勾,弧度上扬,眼睛形状宛若桃花花瓣,水灵灵的狐狸眼不笑时有几分忧郁

  ,弯起时又好似千万星辰落于其中,显得既娇媚又灵动。

  祝余以前从未这样近距离地看过谁,何况还是在这般两人“坦诚相对”的情况下。

  心跳渐渐乱得与急切的呼吸同步,他不由以另一只手盖住白蔹眼睛:“也别那样看着我。”

  白蔹被捂住嘴,在窒息感里逐渐回过神来--

  能量不是才二百五吗!祝余师兄怎么会忽然醒来啊!

  自己这样,祝余师兄肯定是生气了啊!

  可是...空气里好似弥漫着粉色气泡,周遭温度也好像变得既炙热又焦灼。

  白蔹视线被遮挡,却能清楚地听见祝余急促慌乱的呼吸声。

  这说明,祝余在紧张。

  在紧张什么呢?

  答案无非只有一个,祝余因为他而慌乱紧张。

  白蔹胸膛腾起喜悦的情绪,在祝余略微发颤的指缝间窥见了祝余此刻的模样。

  惊鸿一瞥,大抵就是如此。

  祝余长发垂落胸前,遮挡住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锐利线条的脸更显慵懒随意。

  可偏偏是这样一张带着傲慢和锐气的脸,却飘着少年人独有的绯红,嘴唇也轻颤着。

  白蔹顿时有种把神拉入了尘世的爽感。

  好想把这样看起来孤高得像是高岭上的雪莲般的祝余...拉入深渊,一同沉沦。

  他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祝余的手心。

  像小狗似的。

  祝余的手立刻瑟缩回去,手心却仍旧残余着水渍,恼道:“你!”

  尽管脸红,少年人眼睛却依然闪着冷光,像是淬过火的剑。

  白蔹丰润的嘴唇有明显的上扬弧度,看起来很是愉悦。

  唇角两侧弯起,在柔软像面团般的脸颊上浮现一双浅浅的梨涡。

  祝余气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怒气无处发泄,片刻后一口咬在白蔹白皙的肩膀上。

  白蔹:?

  白蔹:!!!

  “疼!”柔媚少年眼泛泪光,娇滴滴地说,“师兄,这样好疼...”

  其实他爽了,爽得身体都在发抖,但他才不要告诉祝余!

  嘿嘿,最好师兄还继续这样“惩罚”他!

  亏他刚才还以为祝余师兄生气了,他们这个故事走的是纯爱路线,先爱后X。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走肾为主啊!今天,他,白蔹终于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海棠受惹!

  白蔹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得想要撞破胸膛。

  祝余咬了一口旋即起身,俯视着白蔹,喉结滚动:“你可知错?”

  纤长睫毛低垂落在祝余眼睑之下,形成扇形的阴影。

  白蔹肩头的咬痕瞬间红了一大片,牙印和发红的皮肤看起来有些狰狞。

  “对不起师兄...”白蔹弱声弱气地说。

  祝余清了清嗓子,得到道歉是他最初生气时想要得到的,可如今白蔹道歉了,他又有些无措。

  他颇有些不自在,却也不知这般尴尬的局面该如何破局。

  他应该装作若无其事下床么?还是对白蔹说教一番?

  祝余陷入两难之中,但很快又羞恼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金属的塑料的彩色的无色的】钥匙扣顶着他的腹部。

  之前他看不见,因此也并不知白蔹有无因为他产生什么别样的shengli/反/应,可现在他不仅能感觉...

  还看得一清二楚!

  可那部件的主人看起来不但不羞耻,反而坦荡得很。

  发育良好的眉弓下杏仁状的眼眸像是一湾湖泊,盛满水光。

  但不见任何羞愧。

  看来道歉什么的,也并非诚心诚意。

  白蔹还尤嫌不够,手掌讨好般在他胸口拍了拍:“我错了师兄,我错在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若是拍也就算了,那染了凤仙花的指甲还轻轻一勾,把他深蓝色里衣的领口成功地拉低了两三寸。

  祝余胸口一凉:“...”

  祝余的脸在黑成锅底与恼得发红间来回转换,最终还是羞恼占了上风。

  祝余的生气并非只是单纯羞恼。

  他打定主意醒来后要报答白蔹,若白蔹有龙阳之好,那他便会做主为白蔹寻一良人。

  日后,即便白师弟不愿修炼,至少那人爱白师弟,能够护着宠着,让白师弟一生顺遂。

  如果只是拥抱牵手,他还能说服自己只是师兄弟,两人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可摸了那样的地方,对着白师弟的脸他还心跳加速,日后他又该如何以师兄身份与白蔹相处!

  就算识海无法修复,祝余也不愿以那等龌龊之事来促进。

  那样亲密的事,应该是情人、是道侣之间才会做的。

  他如果与白蔹做了,触摸了不该碰的地方,那对白蔹不公平。

  因为他们之间,并非双向的感情。白蔹深爱着他,然而他对白蔹只有纯粹的师兄弟情谊与感恩之情。

  这样对白蔹太不公平。

  祝余按着白蔹,有些不满地把领口扯回原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白蔹,言语间却有些无奈,像是不知该拿这少年怎么办才好:“...往后,不要这样做了。”

  至少...至少白蔹不该按着他的手摸不该摸的地方!

  白蔹:?

  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祝余应该生气,然后生气地对他这样那样,他就会腰肢酸痛着、呜咽着乞求着,说自己“错了”,说“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但祝余现在却轻轻揭过了这件事,好像想当作无事发生!

  白蔹不允许他轻轻揭过!必须对自己进行爱的惩罚!

  他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将话题扯了回来:“我做什么了?”

  您的好友【白蔹】已发动了【拉回战场】功能!

  祝余师兄肯定不好意思说出来的,然后就会生气,决定惩罚他!

  这样他就可以继续为所欲为了,嘿嘿!

  果然,祝余涨红了脸,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搭在白蔹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直接掐住了白蔹的脖子。

  这是给白师弟的最后一次机会!他最好马上向自己道歉!可恶!

  被扼住脖颈,空气的进入变得尤为困难,白蔹白皙脸颊变得越来越红,喘息也变得急促起来。

  白蔹窃喜:果然来了!

  享受,爽!享受,爽!

  可他并未求饶,也并未道歉,祝余却忽然发现--

  他膝盖压着的地方旁边有一株海棠花的花芽。

  花芽好似立得更高了,还颤抖着。

  祝余:“...”

  更糟的是,他竟没有理由谴责白蔹。

  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小腹处越来越热,好似聚起了一团火焰,烧得他耳尖脖颈都发烫起来。

  力道越来越大,白蔹不太喜欢窒息的感觉,有点担忧:如果祝余一时刹不住力道,他真晕过去了怎么办?

  晕过去,就没法享受了啊。

  要不还是先道个歉,提醒祝余师兄,松松手?

  白蔹余光忽然瞥到祝余身上。

  祝师兄竟然也...@¥%了吗!

  一时之间,白蔹正欲脱口而出的道歉与解释也卡在喉中。

  他隐隐觉得,大概祝余不会弄死自己,而是会把自己nong到死...

  那自己还要不要解释自己只是情难自已才动手乱摸呢?还是就让祝余的怒气进一步膨胀,好好惩罚自己?

  在极为暧昧却又剑拔弩张的氛围下,白蔹果断地选了后者。

  “我就摸你怎么了!?”少年委屈得扁嘴,“我那么喜欢你,摸摸你怎么了!?”

  好理直气壮的耍流氓。

  “之前我只能远远看着你,现在终于能触碰到你了,那我就是要这样对你,每天和你肌肤相亲!”

  祝余被他这股单纯劲儿气得想笑,偏偏心跳快得让他发慌。

  他锁着白蔹脖颈的手松开,转而轻抚白蔹的脸颊:“你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么?”

  白蔹虽然主动,但却单纯得近乎愚蠢。

  不然,也不会只是抱着他睡了一觉就以为两人是做了最为亲密的事,第二天还羞羞答答跑来跟自己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若是一直不知这等事,日后岂不是会被其他男人吃干抹净?恐怕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一点!

  祝余虽然生气,愤怒却并未占据上风太久,此刻已经从方才的恼羞成怒里冷静下来。

  他抬起手,平静道:“往后,不要随便对男人这么亲近,否则你会被欺负的。”

  说罢,他便要从白蔹身上起来,目光在那诱人雪地上竟然半分也未停留。

  白蔹:?怎么个事儿?怎么就要走了呢?

  气氛都烘托到这种地步了,不应该顺水推舟,两个人合力完成一种拼合游戏吗?

  为什么祝余的情绪变化得这么快,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了...

  白蔹猛地扯住祝余的小臂,将他扯了回来--

  话说回来,方才祝余本是双膝分跨白蔹身侧将他压制在下,如今身体移动的瞬间被白蔹一拉,顿时被扯得倒在白蔹身上。

  他终究刚醒来,并无十分力气,因此摔得有些狼狈。

  鼻尖满是玫瑰的清香,萦绕在祝余身边。

  好似还有点淡淡的青草香气。

  白蔹的声音幽幽的:“我不会和其他人亲近,而且我只想祝师兄欺负我。”

  这天晚上,白蔹准备好了玫瑰花瓣,用花瓣浴把自己浑身洗得香喷喷的。

  白蔹决定了,以后他和祝余在一起睡觉时,他都直接裸/睡。这样接触面积大,能量才攒得快。

  只是他不免还要为自己这么做找个借口。

  昨晚祝余好像是苏醒了的闭嘴动作让白蔹心有余悸,虽然他好/色,但也并非不讲理的登徒子。

  如果师兄能感觉到外界了,那他就不可能再对祝师兄这般上下其手。

  必须趁现在祝师兄还没恢复,多接触,否则...师尊那边还对祝师兄的身体虎视眈眈,想用他封印魔物,如果祝师兄不快点好起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谁知,第一次耍流氓,就被受害者抓了个正着。

  祝余还让他以后别这样,冷漠得很伤人。

  这和白蔹以前看过的工作培训资料里的剧情发展截然不同。

  窗外又下起了大雪,呼啸北风穿堂而过,撞在竹窗上发出抖动的“簌簌”声响。

  祝余手臂脱力,想爬起来却失败,只好趴在白蔹胸前:“对我...也不可如此,于理不合。”

  说这话的祝余姿势并不雅观,但话语却正经非常,活脱脱是老/干/部的模样。

  白蔹讷讷:“好啦...我以后不会那样啦,除非祝师兄同意!”

  看来,这个B世界真的是走纯爱路线的,祝余得先对他有感情,才愿意和他那样。

  白蔹以前也看过不少这种类型的学习资料和小说,每每还被里面的感情戏感动到哭。

  他安慰自己:有感情了做那种事更舒服,没事没事,晚点变成破布娃娃也一定会变成破布娃娃的。

  不急。

  祝余沉默许久,终于问出心中的困惑:“为什么?”

  躺在白蔹身上的姿势属实暧昧,让祝余脸烫,耳朵也烫得差点变熟虾。

  白蔹反问:“什么为什么?”

  这个问题早已在祝余心中盘旋了半月之久,祝余抬起头仰视着白蔹:“为何...喜欢我?”

  白蔹失笑,冰凉指尖在祝余饱满眉骨上轻蹭:“没有为何...喜欢,就是喜欢啦。”

  其实抛开他作为海棠部员工的任务不谈,祝余这人确实也讨人喜欢。

  白蔹愿意陪着他,直到他慢慢喜欢上自己。

  祝余却很执着:“可如今我只是个废人,宗门也已经放弃了我,那些师兄弟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也并非不知。”

  为何你不像他们一样,对我弃之如履?

  为何还一如往常地保护我?

  祝余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和原因。

  白蔹却好似并不惊讶他这般问:“祝师兄,他们怎么想你与我无关,但我相信你会醒来,你会成为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剑修。”

  少年清脆的嗓音天真无邪,眼神也清澈单纯,他看着祝余,唇角弯起:“你看,现在我的祝师兄不就醒来了吗?”

  祝余语塞片刻:“...你倒是挺相信我。”

  从小到大,他被鄙夷过,被厌恶过,也被忌惮,被崇拜过。

  可从来没有人无条件地相信他,即使他落魄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白蔹的声音柔软,手指在他鼻尖捏了捏:“况且,”少年声音低了些,“若是要死,便一起死了,来世再见,又有何干系。”

  对白蔹而言,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攻略对象要是寄了,那他只能退出世界,宣告任务失败。

  但祝余耳朵里听见的却是:“祝余师兄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嘤嘤嘤,我要殉情嘤嘤嘤,我要和祝余师兄永远在一起!”

  高大男人浓眉蹙起,不赞成道:“胡闹。”

  他第一次主动将手伸向眼前柔弱得像是菟丝花般的少年,握住了他的手,喊少年的语调郑重:“白蔹。”

  白蔹看向他,被他严肃得念法诀的语气惊住:“啊?”

  祝余一字一句道:“若是我死了,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他轻咳一声,似乎有些难为情,眼神闪烁:“人生漫漫,你...总会再遇到合适的意中人,不可冲动行事。”

  白蔹似乎还并不知赤华道君对他躯壳的觊觎,那就更不必告诉白蔹,徒添烦恼。

  反正,白蔹无法抵抗赤华道君,反而会被他所连累,可能会被杀死。

  祝余愧对白蔹对自己的一番赤诚心意,不希望白蔹因为自己送命。

  “才不要,”白蔹皱起鼻子,下唇嘟起,“我会保护师兄哒,师兄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快呸!”

  祝余十分无奈,一个直男在过去的十几年从未和这样爱撒娇讨饶的男生接触过,自然很难应付。

  白蔹不依不饶,晃着祝余的手:“快‘呸’!”

  祝余被他猫猫似的大眼睛盯着,最终妥协了:“嗯,呸。”

  “这还差不多,”白蔹笑得眼睛弯起,“奖励一个!亲!亲!”

  “不可!”祝余低喝。

  白蔹的巴掌小脸越贴越近,祝余心乱如麻疯狂闪躲。

  本要落在祝余侧脸的吻“啵唧”一声落在祝余嘴唇上。

  时间忽然好像静止了。

  白蔹眼睛瞪大,惊讶于祝余嘴唇柔软如果冻般的触感。

  偶像剧才会出现的吻里,祝余没有把他推开。

  白蔹沾沾自喜:“祝师兄...”

  祝师兄没有推开他,是不是也对他有那种感觉!

  “嗯?”白蔹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祝师兄双眼紧闭,手臂也无力地垂在身侧。

  好像是...又晕过去了。

  白蔹:“...师兄?”

  祝余:“...”

  被小师弟一个吻弄得身体自动关机,放在尴尬bot里能让数十万人脚趾抠出几百万栋豪华大别墅了。

  视野里右上角的图标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

  被系统称为“电量显示”的图标在刚才他醒来的时候变成了全绿,而现在...又只剩最左边一丝是绿色,其余变灰。

  祝余也尴尬。

  可是他现在既说不了话,还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假装之前的事没发生。

  “被亲一下就害羞得晕过去了,”小师弟的声音在他耳边,“祝余师兄好可爱。”

  祝余:?

  他必须澄清,他不是因为被亲才昏过去的好吧!

  可祝余说不了话,只能干着急。

  白师弟把他的头搂在胸前,还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肩膀防止他摔落。

  暖烘烘的。

  “好可爱,祝余师兄怎么这么可爱。”

  “完全看不够,也摸不够呀。”

  少年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呢喃着,像午夜哄孩子入睡般的温柔宠溺。

  祝余越听越害羞,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翻下床,躺到床底下去。

  不,干脆钻到地下去吧,隔绝白师弟的情话攻击。

  以前有人说过他聪慧,说过他勇武,说他英姿不凡,说他俊秀潇洒。

  可是从来没有人说他“可爱”。

  他掩耳盗铃地开始喊系统:“系统?”

  没统回应,统大抵是睡死过去了。

  忽然醒来本就奇怪,现在又忽然昏迷,祝余呼唤系统得不到回应,彻底躺了。

  白蔹搂着祝余片刻,伸手扯来被子,把两人牢牢包裹在棉被里。

  正当祝余有些紧张,担心白蔹会不会又对他做些什么时,却只听见了一声轻叹。

  灯光随即熄灭,房间陷入漆黑静谧之中,两人呼吸声此起彼伏就更为突出。

  白蔹将祝余的身体放在床上,脸朝上妥善放置,又细心把他手臂叠在腹部,才在他身旁躺下。

  月色如水,月亮在云层间穿行。

  祝余醒不来,但也无法入睡,只得熬过这漫漫长夜。

  许久,耳边的声音缓而轻地说:“师兄,你是唯一一个会为我着想的人...谢谢。”

  祝余以为白蔹早就睡着了,此刻忽然听见白蔹莫名其妙的一句感叹。

  唯一...白蔹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千娇百宠着长大,自己又怎会是唯一一个为他着想的人?

  他的家族肯为他花费大量药材灵石,对他必然是关心器重的。

  祝余有些不解。

  白蔹平日说话时语调里总带着妩媚的小钩子,可此时却清清冷冷,完全是少年的声线。

  清冽得像初冬湖面的冰。

  “对他们来说,我只是工具而已,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被丢掉,”白蔹有些失神,握着祝余的手愈发用力,“讨厌他们,好多次都想干脆一走了之算了。”

  祝余的手指被他握得生疼。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算了...我何必把这些负面情绪强行加在你身上。对啦师兄,我最近老是做梦,有一段旋律很好听,在梦里出现的~”

  往日白蔹在祝余面前总像只爱发嗲的小猫,动不动就晃着尾巴蹭过来,还“呼噜呼噜”地要摸毛。

  不对,或许说更像个屁颠屁颠的小狗。

  总是热情洋溢的、乐天派的、笑脸盈盈的,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他的事。

  祝余还从未听过白蔹用这样冷的、破碎的、寂寥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熟悉的声线,但像海平面以下的冰山,陌生而神秘。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出自《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飘渺吟唱声绕梁不绝,在夜半三更之际,十足的恐怖片氛围。

  祝余却觉得这场景莫名地熟悉,这凄清旋律、甜香的脂粉香气,让他心安。

  像是回到了家般的心安。

  可祝余从小流离失所,并无固定住处,又何来的家?

  白蔹唱了一小会儿,便自顾自睡了。

  祝余听见他熟悉的睡梦呓语才放下心来:能睡着,说明白师弟心情也不算太糟。

  旋律是以变徵调谱写(取自百/度/百/科),声调悲凉,唱起来颇有肝肠寸断的破碎感。

  不知怎的,祝余只是听白蔹哼了一会儿,这段旋律就已固执地留在了祝余脑海中。

  直到曙光为天际线擦出一道明亮清晰的边界,祝余才发觉窗户被北风吹开了一道缝隙。

  浅红花瓣被风霜卷入,落了满地。

  正是梅花。

  祝余耳边骤然闪过一句戏谑带着挑逗的话:“红梅生得艳丽,与吾极为相衬,不知仙君是否乐意...折一支赠与吾?”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的沙哑,却又掩不住那原本清亮的声线。

  祝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醒来才发现自己方才是打着瞌睡然后睡着了。

  或许是太过放松,连神识竟也能睡着。

  白蔹还好端端躺在他肩侧,睡得缩成一团,像只乖小猫。

  祝余百无聊赖数起了花瓣的数量,没过多久,系统就上线了:“哦哈哟宿主,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你昨天干嘛去了?”祝余对它颇有不满,说话丝毫不客气。

  系统挠了挠不存在的头:“嗯...吸收能量、修复识海都是很需要费精力的呢宿主,虽然本统统是很有天赋的统统,但也无法全都兼顾上呢。”

  它昨晚其实是回总部去复命,商议解决方案了,但他才不会告诉祝余!

  祝余面无表情抛下重量级炸弹:“我昨晚醒来了。”

  “什么!?”系统震惊了。

  “可是现在,才450电量啊!”

  祝余提醒:“昨晚它是满的,但我忽然昏过去,它又变回现在这样了。”

  系统也百思不得其解,片刻后得出结论:“大概是我的充能机制功能不太稳定,那宿主这更是好消息了!说明咱们可能会比这个进度更快醒来!”

  祝余却问:“如若我醒来了在外面走着路,忽然掉电让我昏迷,该怎么办?”

  系统支吾着:“嗯...只要多充几天,不会这样的啦!”

  祝余心想你这么乐天派,真该去当白蔹的系统啊。

  系·本来就是海棠受系统·太蠢绑错人·统嘻嘻哈哈道:“那宿主你现在能动了嘛?”

  祝余答:“不能。”

  神识感受到魔气,瞬间释放威压,气浪以祝余身体为中心,向着各个方向抖开!

  系统差点吐了:“好浓的魔气啊我淦,怎么回事啊!”

  短短瞬间,房间内被魔气笼罩,比上次那魔物在房间里的时候还要浓郁数倍。

  祝余神识锐利,立刻觉察到了魔气的【眼】:“魔气是从白蔹身上散发出来的。”

  白蔹此刻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嘴唇乌紫,额间满是晶莹汗珠,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侵/占/了身体。

  “是上次,”祝余分析道,“他和那魔物对打,魔物想要吸他的血,他不知用了什么家族秘法,把那魔物的魔气倒吸回体内了。”

  他当时并未注意白蔹是否倒吸了魔气,只当那魔并未吸血过多。

  魔气进入修士身体,通常不会立即显露,而会积聚在三个重要位置:关元、膻中、眉心。

  此三处乃灵气运转周身灵脉的必经之处,魔气便隐匿在此吸纳灵气,化为己用,直至掏空其灵根脉络。

  如今白蔹心脉喷出蓬勃魔气,俨然是灵脉已被掏空,魔气成为躯壳主人才会有的迹象。

  祝余的心沉了下去。

  天青山的清晨万里无云,灿烂阳光落在厚重雪堆之上,反射闪烁光泽。

  可比阳光更为夺人眼球的黑气冲天而起,自百练峰冒出,染黑了半边天空。

  *

  白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走在人来人往的繁闹大街上,满目皆是行人与吆喝号卖的小摊贩。

  他与一名艳美女子擦肩而过,那女子梳着朝天髻,发髻上的繁丽金挂坠在发梢摇摇欲坠,恰巧落在他掌心。

  他抬起手递给那女孩:“你的配饰。”

  女孩明眸皓齿,笑起来颇为明媚:“多谢。”走时,不忘对着白蔹抛媚眼。

  白蔹有些好笑,却发现女孩转身的瞬间,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覆满鸟类的坚硬羽毛,面部中间突出坚硬的喙。

  竟是一头穿着女子衣服的鹰!

  他强按惊讶,却又忽然发现--

  摆着白布的摊子上悬挂着血淋淋的肉条,还有一颗颗的眼球被串成糖葫芦的形状,被摆在一旁。

  见他在看,那小摊的摊主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新鲜的人/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白蔹急忙瞥开头,继续向前走。

  “今天的魂船又晚点了!”有人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艘漆黑的巨船从空中漂浮而过。

  七条巨大的赤色锁链包裹在船身四周,将其牢牢束缚,锁链包裹的结界内,有绿色的光晕不断尝试突破,却以失败告终。

  “哎哟这位郎君,面具真好看呐!”有漂亮女人伸手在他胸/膛抚摸,想要伸手碰他的脸却被他制止。

  他继续向前走去。

  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完成,一刻也拖不得。

  沿着集市道路很快走到了护城河边,河水乌黑但却像镜子般映照出来人的身影。

  身披黑袍的男人脸上带着赤红色的恶鬼面具,獠牙外突,狰狞又恐怖。

  白蔹心想刚才那女人是什么品味,这也能说好看?

  护城河内便是内城,灰魔岩做成的城墙牢固包围整座内城,却在白蔹轻敲右数第188块砖石时打开一人宽的密道。

  脚步声越来越重,待白蔹再次回过神来,手中一片温热。

  是血。

  手里的血向地面“滴答”着,他左手还抓着什么油腻的丝状物。

  黏糊糊的。

  白蔹低头一看--

  是一颗人头。

  头发很长,被血糊了一脸,看不清面容,但脖子刀口整齐,显然是被一剑斩断了。

  而他的右手恰好提着一柄巨剑,分量很重。

  白蔹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鲜血滴在地面的细碎声响,在空荡的石室内回荡:“这柄剑,除了他,没有人配用。”

  剑听懂了他的话,在他手里嗡鸣起来,似是赞同。

  正是近日在天青山上坐镇的【破尘】。

  回忆戛然而止。

  白蔹猜测这大抵是那只魔物的记忆,因为自己吸入了他的魔气,所以才会梦到他的事情。

  这魔物与【破尘】还有这等瓜葛,难不成是与弈心剑尊有一腿?

  要不然,传说中的神兵专斩妖魔,怎会被一魔物催使?

  正当他在黑暗里思索,却好像听见了有人呼唤他的声音:“白蔹!”

  那双他方才还牵着的大手在他脸上暧昧地抚摸片刻,竟猴急一把扯开了他的睡衣腰带。

  胸口一凉的白蔹:?

  夭寿啦!高岭之花祝师兄耍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