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听错, 魏长临自称我,而不是属下,也不是下官。

  在场的众人一个比一个还吃惊, 魏大人的脑子莫不是又烧坏了?

  就在众人以为魏大人要完时, 就见宋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柔声道:“别怕,本王在。”

  什么情况?

  王爷的脑子也坏了?

  就连专业的李太医看到这一举动时, 都没忍住手抖了一下, 不抖还好,这一抖手里的药酒又洒了一些在魏长临手上。

  “嘶…”魏长临疼得喊了一声,然后迷迷糊糊道:“王爷, 有人要害我。”

  李太医欲哭无泪, 帮你上药怎么就是害你呢?

  李太医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好在宋延脑子没有彻底坏掉, 还知道李太医是冤枉的。

  他轻声对人道:“本王在, 没人敢害你,手疼是因为要处理伤口, 你且忍忍, 很快就好了。”

  魏长临闻言果然安静下来了,不动也不闹了。

  李太医抓紧时机疯狂地在他手上洒药酒, 之后又做了一系列的护理。

  整个动作完成下来,魏长临一声也没有哼过,只是疼的时候紧紧捏着宋延的手。

  李太医处理完后交代道:“王爷, 魏大人的手需要好好养着, 不能再受伤了, 尤其不能长时间泡在水里, 否则不利于恢复。”

  “本王知道了。”宋延颔首, “李太医辛苦了。”

  “能为王爷办事乃下官的荣幸。”李太医道:“下官给魏大人开些药,只要照着药方喝上几天应当就无碍了。”

  李太医说完,丁香连忙跟着人去拿药方。

  而宋延却一直坐在床边守着魏长临,因为他一直紧紧抓着人不放。

  因为高烧,魏长临整个人都晕叨叨的,不仅如此,还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都是他前世做卧底时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直到梦到自己被抢打死了才恢复一丝意识。

  他轻轻掀起眼皮,只见有人在看着他,看清人的长相后才又安心的闭上眼。

  “王爷…”

  魏长临动了动嘴,想要说点什么,发出的声音却比蚊子的还小。

  宋延索性弯腰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魏助手想说什么?”

  “我…”魏长临的声音虚弱的不行,“我其实已经死了…”

  “王爷。”魏长临还未说完就听茯苓喊道:“魏大人可还好?”

  跟着茯苓进来的还有福喜,以及严正义。

  三人看到这副情形时皆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看其他人。

  什么情况?

  为何其他人如此淡定?

  莫非是茯苓想多了,他们不是在…在做少儿不宜的事?

  “茯苓。”正听到关键信息就被人打断实在是太高兴了,宋延坐直身子,板着脸看着始作俑者道:“你可知扰人清净该当何罪!”

  “属下知罪!”茯苓唰地一下就跪在地上,“属下无意冒犯王爷同魏大人清修,属下…”

  茯苓话说一半就被麦冬打断了,他道:“王爷,茯苓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太关心魏大人了,刚处理完寻欢楼的事就赶了过来,不正是关心魏大人的表现吗?”

  宋延心里十分清楚,麦冬是在帮茯苓说话,但他没有拆穿他们,因为他们同是他的手下,能够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是再好不过的。

  “嗯。”宋延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他道:“寻欢楼的事都处理好了?”

  “回王爷,好了。”茯苓虽然还在疑惑为何麦冬要打断他,但也没敢追问,只答道:“寻欢楼的头,玉兰以及他的手下都被金吾卫带走了,大理寺配合着金吾卫将寻欢楼一锅端了。”

  “除此之外,玉兰等人也把一切都招了,包括他们背后的老大,他们如何诱拐人口,他们都据点在哪里这些重要信息都招了。”

  “很好。”宋延点头,然后道:“被诱拐的百姓可有全数救回?”

  茯苓道:“回王爷,人在晋都的都救回了,其余之人陛下也派人去找了。”

  “不错。”宋延道:“来往官员可有查出?”

  “查了。”茯苓答道:“人员名单也一并理了出来,交由金吾卫带给陛下处理。”

  “此事到此为止。”宋延道:“其余之事陛下自会处理,若是有需要大理寺的地方,你们配合即可。”

  “是!”茯苓道。

  “起来吧。”谈了一会儿公事,宋延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本王恕你无罪。”

  茯苓拱手,“多谢王爷!”

  茯苓说完屋里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海棠端着姜汤进来才又热闹起来。

  “王爷。”海棠抬着汤药走到床边,“姜汤好了。”

  此刻魏长临已经睡着了,宋延不想把人叫醒,于是:“先放着吧,等人醒了再喝。”

  “是。”海棠说完就将汤药放到桌上。

  “时候不早了。”宋延见魏长临没事了便开始下逐客令,“麦冬,送李太医同严大人出去。”

  两人听出了宋延话里的意思,便没有多说什么,同宋延行礼后便离开了。

  待人走后宋延吩咐道:“海棠,丁香你们先去休息,福喜留下来照顾魏大人,茯苓你去外面守夜。”

  “王爷。”丁香道:“让奴婢留下来照顾魏大人吧。”

  海棠附和道:“王爷,如今魏大人受了伤,福喜一人留下来恐怕应付不过来,就让奴婢也留下来。”

  “无妨。”宋延道:“有本王在,福喜不过是搭把手罢了。”

  丁香呀然,“王爷您要亲自照顾魏大人?”

  宋延点头,“嗯。”

  这不合理法!

  哪有王爷照顾属下的道理?

  海棠正欲劝说,就听宋延道:“本王的人,自然由本王亲自照看。”

  此话一出,即便是茯苓这种脑子不够用的人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魏长临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王妃,是王府的另外一位主人。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丁香道:“王爷,请让奴婢同海棠留下来,待王爷将自己打理好了奴婢同海棠再离开。”

  “丁香说的对。”海棠道:“王爷也落了水,身上应当不太舒服,若是洗个热水澡兴许会好过些。”

  她们说的对,是该洗个澡,否则身上黏糊糊的。

  “罢了。”宋延起身,“本王这就去洗澡,待本王回来你们便去休息,如此一来,明日才有人照顾魏大人。”

  海棠丁香齐声道:“是!”

  宋延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丁香,打盆水来帮魏大人洗洗脸。”

  脸上带着一层浓浓的妆应当不会舒服。

  宋延洗完澡回来时,魏长临的脸已经洗干净了,又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宋延盯着人看了片刻,心道:还是原本的模样更好看。

  半夜,魏长临醒了一次,宋延见人醒了便让福喜将药抬来。

  宋延半靠在床头,让魏长临的背靠在他胸前,然后接过福喜手里的碗,一勺一勺地喂人吃药。

  魏长临还未退烧,脑子还有些昏沉,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宋延身上依着人摆布,有时药不小心从嘴里漏出来,宋延便用帕子帮他擦掉,然后又接着喂下一口。

  福喜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觉得,与其说魏长临是未来的王妃,不如说未来的王妃只能是魏长临。

  因为,王爷好像非魏长临不可啊!

  喝了药之后魏长临就又睡着了,宋延就这样坐在床边守了他一夜,直到翌日早晨丁香来了他才去隔壁的房间休息。

  魏长临醒来时烧已经退了,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

  丁香见人醒了便抬着药过来,“大人您该吃药了。”

  “哦。”魏长临十分不情愿道:“必须吃吗?”

  丁香点头,“是的,必须吃。”

  魏长临闻言直摇头,“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吃。”

  海棠道:“大人莫不是怕苦?”

  “是啊。”魏长临坦然道:“我就是怕苦,所以一点也不想吃。”

  “大人。”海棠将一块蜜饯递给魏长临,“喝了药吃这个就不苦了。”

  “海棠姑娘。”魏长临接过蜜饯,笑着道:“你可真贴心。”

  “贴心的不是我,是王爷。”海棠道:“王爷知道大人怕苦,所以特意准备了蜜饯,让大人喝药时吃。”

  宋延还真是贴心,这种事都能提前帮魏长临考虑好。

  “哦,对了。”魏长临道:“王爷呢?”

  丁香道:“王爷去休息了。”

  丁香说完又想起昨天的情形,觉得有必要让魏长临知道宋延的心思,于是又道:“王爷照顾了大人一整夜,今天早上见大人无碍才去休息。”

  宋延竟然照顾了他一整夜?

  到底为什么?

  莫非是因为魏长临舍身为人,立下了大功?

  对,一定是这样!

  否则宋延为何会对他那么好?

  如此看来,宋延当真很惜才啊!

  “胡闹。”虽然魏长临是个人才,但他觉得自己无福消受,连忙道:王爷乃万金之躯,怎能做照顾人这等事!”

  “是王爷自愿做的。”海棠道:“我们也劝过,可是王爷说…”

  “王爷说。”丁香认为感情之事应当由王爷自己来处理,于是连忙打断道:“说魏大人辛苦了,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海棠朝丁香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想问,为何打断我?

  丁香对海棠小声道:“王爷同魏大人的事我们不好掺和,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海棠闻言连连点头,“多谢丁香姑娘提醒,否则我恐怕早就闯下大祸了!”

  “说什么悄悄话?”魏长临见两人一直在咬耳朵,十分好奇他们说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大人多虑了。”丁香道:“我同海棠不过说些女子之间的事罢了。”

  女子之间最大的事不就是月事,这种体己话魏长临还真听不得。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听了。”

  “多谢大人。”丁香将药抬给魏长临,“大人,您该喝药了。”

  “是是是。”

  魏长临接过药碗,憋着气一口闷了,然后飞快地往嘴里投了一块蜜饯。

  “还好有这东西,否则不得一直苦。”

  说起苦,这苦的味道好像似曾相识,好像什么时候吃过…

  哦,对了,就在昨天半夜,好像有人拿勺一口一口的喂他吃。

  那人好像是…宋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