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倏然停下了脚步, 魏长临还未来得及刹车就“砰”的一下撞在他的后背上。

  魏长临连忙捂住被撞坏的鼻子,抱怨道:“王爷,您的背好硬, 草民的鼻子受不住啊!”

  “哦?”宋延转身, “你撞到本王, 本王还未治罪,你就先问起本王的罪来了。”

  “不敢, 不敢。”魏长临摆摆手,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单纯地感叹一下,王爷您的背太硬了, 不过硬点好啊, 抗揍…”

  “啊, 不是, 草民的意思是…身体好, 没错,就是身体好。”

  “说吧。”宋延没听他瞎扯, 直入主题, “找本王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王爷轻轻松松就能做到。”魏长临先给人戴高帽, 才道:“草民思前想后,觉得只有王爷能帮草民。”

  “王爷是什么人,哪有王爷办不到的事, 王爷…”

  “行了, 直说。”

  用不着这些虚以委蛇的虚无吹捧。

  “那草民就说了?”

  “嗯。”

  “草民同那礼部侍郎加的儿子不是有婚约嘛, 但草民不想同没有感情的人结婚, 想请王爷帮草民把这门婚事退掉。”

  “怎么样, 不难吧?”

  “嗯,只是本王为何要帮你?”

  “草民刚破了案子,立下了大功,难道没有一点点奖励?”

  “奖励已经给了。”

  “嗯?什么时候?”

  “你亲口指认凶手的时候。”

  啊?这算什么奖励?

  魏长临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宋延顿了片刻,才道:“这便是本王给你的报仇机会。”

  哦…可是我不需要啊…

  不过魏长临嘴上却道:“多谢王爷给草民机会,草民感激涕零,无以回报,王爷真乃全世界最好的王爷,能得王爷相助,草民真是三生有幸。”

  “只是,王爷这么好的人,应当不介意多给一点奖励吧?”

  “得寸进尺?”

  “额…差不多吧…啊,不是。”魏长临央求道:“此事于王爷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王爷,您就帮帮草民吧!”

  宋延不为所动,“婚约乃你的家事,你不去找魏大人,来找本王做甚?”

  要是找魏樟有用,还来找你干什么?

  “王爷,您也知道,草民同魏大人关系本来就不好,现在又出了这等事,让原本就不好的关系变得雪上加霜,加上草民脑子出了问题,很难把魏大人当做自己的父亲来看,草民实在拉不下脸同魏大人说啊!”

  “何况礼部侍郎的官职比魏大人高,魏大人在他面前完全没有话语权,还会因此得罪人。”

  魏长临不想欠他太多,毕竟不是亲爹。

  “本王就不怕得罪人?”

  “您怕吗?”魏长临马屁拍起,“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别人巴结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得罪人呢?”

  “王爷。”魏长临豁出去了,拿出毕生的修为将自己的声音弄的软的不行,“求您了!草民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

  茯苓闻言全身发麻,胃里波涛汹涌,差点就吐了出来。

  麦冬则将头扭到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只有宋延还站在原地,云淡风轻,丝毫不受影响,“本王帮你也要由头,你可有想出由头?”

  “啊?没有…”

  堂堂王爷一句话就搞定的事,要什么由头。

  “既然你没想好,那就按本王说的来。”

  “哦…真的太感谢王爷了,不知王爷打算用什么由头呢?”

  魏长临好奇死了,除了强权压迫 ,还能有什么理由?

  总不能事重新给他安排婚事吧?

  “你觉得礼部侍郎敢同本王抢人吗?”

  “啊?”

  魏长临他们三人一齐惊呼,齐刷刷地看向宋延。

  这到底怎么回事?

  “额,那个…”魏长临一下子就变结巴了,“您能将方才的话展开来说说吗?”

  茯苓和麦冬也朝宋延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宋延缓缓道:“魏长临颇有才华,可堪重任,即日起跟在本王身边做贴身手下,同本王一起探案。”

  魏长临:“啥?我入编了?”

  等等,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王爷,您能再说清楚些吗?”

  宋延淡淡道:“本王的贴身手下就是本王的人,本王的人若是要婚配,需要本王同意才行。”

  魏长临:“莫非草民还得签个卖身契?”

  “也不是不可以。”宋延道:“不过考虑到你是官员之子,不签也罢。”

  让官员之子做你的贴身手下,一点也不合礼法。

  让魏长临如此聪慧之人做贴身手下,简直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王爷,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我只想摆烂,躺平一生,不想做狗屁的手下啊!

  “有。”

  魏长临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嫁给礼部侍郎的公子。”

  那还是选贴身手下吧!

  “本王您真是慧眼识珠,火眼金睛,不但气度不凡,能力过硬,还有着一双发现宝藏的眼睛。”不到一息时间,魏长临就开始吹捧起来,“草民就是那个宝藏,能为你遮风挡雨,两肋插刀的宝藏!”

  “绝对是个可堪重任的手下!”

  宋延他们早已习惯了魏长临的随口胡诌,谁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宋延为何要将魏长临留在身边?

  一部分原因是魏长临确实小有才华,在破案方面有着敏锐的直觉,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魏长临的身份很可疑。

  虽然脑子坏了可以解释魏长临的反常,但他的反常中透漏着怪,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来历。

  宋延虽不信鬼神之说,但若真有这种事情发生,那就不得不信了。

  所以,将人留在身边观察是最好的办法。

  “嗯。”宋延转身,“走吧。”

  王爷用人什么时候如此随意了?

  茯苓和麦冬可是经过千挑万选才选来的!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魏长临跟在宋延身后,问询道:“王爷,草民…哦,不,属下可否问问,贴身手下这个贴身有多贴身?是24小时形影不离的那种吗?”

  “可是属下弱的不行,一阵风就能将属下刮倒,连自保得能力都没有,如何保护王爷?”

  宋延挑开帘子坐进马车,而后道:“你不洗澡,不睡觉?”

  魏长临自然而然地跟了进去,在宋延旁边坐下,“洗啊,睡啊!”

  宋延用余光瞥了他一眼,道:“你时时刻刻同本王在一起,如何洗澡,如何睡觉?”

  “也是…应当是工作时间在您身边就行了。”魏长临眼巴巴地望着宋延:“就是属下能继续住在您府里吗?”

  “有家不回?”

  那哪里是家啊,原主尚不能同他们和谐相处,魏长临又如何做得到?

  “王爷,您也知道,属下失忆后一直住在王爷府上,从来没有回过家,属下已经习惯了王府的生活,回了家还真不适应。”

  “住处也要挑好的?”

  “王爷您的家比魏府好太多了,应当没有人不想去住,不过属下不是贪慕虚荣之人,就是怕回家不能同魏大人好好相处,所以才想要留下。”

  留在府里的确有利于弄清事情的原委。

  于是宋延道:“本王准了。”

  魏长临心情大好,溜须拍马的话随口就来,“王爷真好,好人有好报,王爷您一会有福报的!”

  “那个。”魏长临拍完马屁,有些不好意思道:“属下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宋延眉梢微挑,“又想得寸进尺?”

  “属下不敢,属下这是在征求王爷的意见。”

  “嗯。”宋延也不拆穿他,“先说什么事。”

  “就是福喜,属下想让福喜也住进王府。”魏长临道:“福喜孤孤单单一个人留在魏府实在太可怜了,不如就让来王府打打杂?”

  “本王怎么不知道你对下人这么好,到本王府上当差还要带个下人。”

  “福喜不是别人,福喜是替魏长临伸冤的人,倘若此案不是王爷来查,那么恐怕福喜早已凶多吉少了,他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人伸冤,王爷这么正直的人,应当不希望看到属下用完人就扔吧?”

  “况且,丁香姑娘是女生,照顾属下的起居多有不便,福喜照顾属下就不会有那么多顾及了。”

  魏长临说的很在理,否则宋延也不会让茯苓和麦冬贴身照顾自己了,有些事女的确实是不太方便,不过…

  “福喜来王府到底是打杂的还是伺候你的?”

  “这个嘛…都有,既可以打杂又可以照顾属下,若是王爷有事也可以使唤他,一举多得,不是很好吗?”

  宋延说不过魏长临,于他而言,府里多一个福喜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安分守己,留在府上也无妨。

  “此事本王也准了。”宋延道:“不过切记,一定要让他恪守本分。”

  “好的!”魏长临高兴地差点抱住宋延,好在宋延王爷的威压实在太强了,根本下不去手,只能用语言表示谢意,“王爷,么么哒!”

  马车外的茯苓同麦冬惊的下巴都快掉下去了,他家王爷的原则是被狗吃了吗?

  竟然没有骂人!

  还有那个魏长临,就不能好好说话?

  …

  事情果真如魏长临所说,礼部侍郎一直记着他家儿子同魏长临的婚约,案子刚结了没多久就来提亲了,好在魏长临早有准备,才顺利推掉了这门婚事。

  婚事黄了礼部侍郎到是无所谓,毕竟一个六品官员家的儿子不要也罢。

  他的儿子就不一样了,气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久都不出来,最后,礼部侍郎也没有过多的劝,感情的事,还得让他自己去消化啊!

  魏樟得知魏长临要去宋延府上当差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打魏长临的母亲去世后,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续弦以及她生的孩子身上,对于魏长临的关心少之又少,时间长了感情也就慢慢淡了。

  不过经过这件事后,他想要好好弥补一下亏欠儿子的感情,但是还未付出行动人就走了,这样下去恐怕他们之间的父子情会越来越淡吧。

  魏长临倒是无所谓,本来他就不是魏樟的儿子,感情淡了就淡了,这也是他多年来对儿子不够关心的惩罚吧。

  福喜恐怕是这些人里最开心的一个,他的少爷非但没死,还亲手指认了凶手,最后还留在王爷府上当差。

  不仅如此,还把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带了过来,虽说主仆有别,但在他心里早就把魏长临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好像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原来重活一世,竟是这么美好的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进入第二个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