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漉看了已经阖上眼睛的人一眼, 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他慢悠悠躺下，然后翻过身开始给盛况发信息。
因为实在是觉得许暮生的话有点伤人，便委婉道：我问过师兄了, 他说你人很好，只是性格要改改。
盛况：我性格怎么了？
江漉：他说有点太阳光直爽。
盛况：他喜欢成熟稳重的？
江漉：……是吧。
江漉：收到, 明白！
叮咚！
盛况：微信转账10000
江漉点下接受, 只是总觉得自己这话是不是误导了对方？
他关掉手机，伸手关灯。
正迷迷糊糊间, 许暮生冷不丁伸出手, 在他脑袋揉了把，轻声道：“祝你好梦。”
江漉原本都要睡着了, 被他这猝不及防触碰, 惊得清醒过来。
然而对方很快就收回手，就像是随意的一碰。
以至于江漉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在黑暗中愣了半晌, 才想起来回应：“你也是。”
*
接下来几天, 许暮生闲下来, 江漉也不想天天在外面晃, 电脑里工作进度已经被耽误，而盛况那边又让他等几天再回江城，他只能与许暮生待在谢家大宅里，每天对着电脑当工科宅男。
两人倒真成了朝夕相处, 给他的工作开展提供了极大便利。
然而问题来了。
陆睿对他百分百放心，嫌他事无巨细报告太麻烦, 除非大事不用向他请示。
顾年更是兴趣缺缺, 天天微信骚扰他, 但十句里面能提一次许暮生已经算不错。
盛况原本是很担心谢清河的, 可最近在着力改变自己的风格, 也顾不上了。
至于谢清河，因为最近忽然性格大变，别说控制许暮生，他自己都已经放飞自我，连续好几天回家时都醉醺醺的。
压根也不需要江漉盯着。
如果不是三只股票，时不时还会给自己打报酬，江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失业了。
就这么心惊胆战地过了几天，他终于接到盛况的消息，说要请他和许暮生去看音乐会。
当然，原本是要单独请许暮生，但担心目的太明显，会被对方婉拒，就邀请江漉一起，当个掩护。
江漉都快傻眼了，他在SK俱乐部待了那些天，盛况的办公室和宿舍去过好多回，对方听的音乐大部分是摇滚，忽然请他们去看音乐会，还是古典音乐会。
这就是他要走的成熟稳重路线么？
傍晚，坐上许暮生副驾驶座时，江漉忍不住问：“师兄，你喜欢听古典音乐会？”
许暮生斜眼看他：“不是你要去吗？”
江漉道：“我……就是有点好奇。”
许暮生：“那就去看看。”
“哦。”
在音乐厅外与盛况会面时，江漉差点没认出来。
只见这家伙穿一身笔挺的正装，胸口配一枚别致胸针，头发一看便是精心打理过，从先前过耳的时髦发型，变成寸长的短发，吹得整整齐齐。
隔着几米的距离，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香味。
甚至皮肤都白了一些。
毕竟是书中呼声颇高的股票之一，他身材长相都没得说，之前是运动型男，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成熟稳重的贵公子。
“暮生江漉，你们来了？”盛况抬手朝两人挥了挥。
也不知是不是专门练习过，看起来特别优雅。
江漉忽然怀疑盛况和谢清河是不是灵魂互换了？
许暮生点点头。
反应过的江漉，立马热情打招呼：“况哥！”
盛况温文儒雅地笑了笑，抬起手看了眼腕表，道：“差不多可以进场了，我们走吧。”
这是江漉第一次进这种高雅音乐厅，一时不免有点局促。
悄咪咪打量了眼身旁的盛况和许暮生。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淡定从容，看着相当轻车熟路。
果然豪门子弟就是不一样，就算不喜欢，也肯定不乏经验。
因为是国际知名乐团，座无虚席。
三人是位置很好的中前排，江漉坐下后就不敢乱动。
只是他到底不懂古典音乐，音乐会开始没十分钟，就让他如坐针毡。
等到二十分钟终于忍不住，跟两个人悄悄说要去上厕所，成功尿遁。
他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出门就给盛况发了信息，说自己是留给他与许暮生二人世界，在外面去逛逛，等结束再会合。
叮咚！
盛况：微信转账888.
这场音乐会也就一个小时出头，江漉不敢走远，只到附近小巷子找到一家路边摊，买了一把烤串，蹲在路牙边喜滋滋啃。
这体验可比在音乐厅听高雅音乐快乐多了。
“哟，哥们儿有点眼熟啊？”
江漉鼓着腮帮子抬头。
果然书中反派不会一次就下场。
这欠揍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红叶上赛车的李君驰。
他作为一个路人甲打工人，只负责当搅屎棍，可不负责跟反派作斗争，于是装作不认识似的，又转过头继续啃串儿。
李君驰上次输了比赛，又被许暮生揍了一顿，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一直没碰上许暮生，眼下碰到这个落单的盛况跟班也不错。
李君驰走上前，没好气道：“跟你说话呢，耳聋啦？”
江漉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鼻子：“跟我说话？”
“废话，这路边就你一个，不是跟你说话还是跟谁？”
江漉眨眨眼睛：“我们认识吗？”
李君驰一愣：“你不是盛况那个手下江漉吗？”
“啊？你认错人了。”
李君驰嗤笑一声：“你说你不是江漉？那你叫什么？”
江漉一本正经道：“哦，我叫李沙碧。”
说着转身将手中吃完的竹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拍拍手施施然离去。
走了几步。
犹在原地的李君驰，忽然回过神来：“艹！你骂我呢？”
江漉心说现在才听出来啊，朝身后挥挥手，拔腿就跑。
李君驰对两个跟班道：“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哪晓得刚跑出巷子，就迎面撞上两个人。
正是许暮生和盛况。
盛况：“怎么了？”
江漉一愣：“你俩怎么出来了？”
盛况：“暮生说没意思，就出来找你了。”
说完便看到追上来的李君驰三人，下意识要爆粗口，但想起自己如今的人设，话到嘴边变成一声轻咳，温文尔雅道：“李君驰，你们在做什么？”
李君驰喘着跑过来，狠狠啐了口：“我果然没认错人！”
盛况道：“李君驰，我们不是以前冲动的小孩子，不要一见面就想干架，你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咱们可以心平气和来解决。”
李君驰：“盛况，你装什么装呢？以前你可没少和我动手，上回你们几个可是让我住了一个星期医院。”
盛况整了整袖口，气定神闲道：“以前幼稚不懂事，现在已经长大成熟，自然不一样。如果以前做得有哪里不好，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江漉惊愕地看向他，这是真进入新角色了？
许暮生将他拉在身后，淡声道：“我们走吧。”
“想走？”李君驰上前拦住三人去路。
盛况见这情形，凑到江漉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有没有什么有效但不失优雅的办法解决这仨家伙？”
江漉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笑眯眯转身拍了拍李君驰肩膀，对许暮生道：“刚我和驰哥有点误会，我和他说清楚，师兄你和况哥去停车场等我，我很快过来。”
许暮生蹙起眉头。
没想到李君驰还挺配合：“是啊，我和小江事情还没说完呢，被你俩打断了。”
他这边只有三个人，三对三肯定没胜算，这小子明显是要替那个出头，那就给他这个机会。
教训了跟班，也是打了盛况的脸。
盛况点头：“行，那我们去停车场等你，你们有话好好说。”
他知道江漉是为了让他在许暮生面前保持优雅风度，自己去挡李君驰，心中不由得很感激。
这个朋友交得很值。
许暮生淡淡看了眼江漉，没再说什么，跟着盛况一起走开了。
“哥们儿！刚不是跑挺快么？没想到还挺有种。”
江漉指了指巷子里：“我们进去聊吧，里面好像没监控。”
李君驰笑道：“你还挺会替人考虑的。”
江漉也笑：“那是，我一向都这么善解人意。”
几人走进黑乎乎的暗巷子里，那躲着城管的小吃摊，见状不妙，赶紧将摊子推了出去。
叮咚！
盛况：微信转账200000
江漉勾唇一笑，就知道会有一笔巨款进账。
“哥们儿，你自己选吧，要是跪下来求饶，我今天可以放你一马。”
江漉笑道：“你以前怎么欺负许暮生的？”
李君驰嗤了声：“你可别冤枉人，他有盛况护着，我怎么欺负他？”
江漉道：“你故意在他下楼梯时使过绊子，从楼上给他泼过水，在他凳子放过图钉……”
李君驰黑着脸打断他：“你怎么知道？”守说着又赶紧呸了一声，“你别污蔑我，我是这种小人么？你有什么证据？”
他摊摊手：“当然没有证据，毕竟你这些小人勾当都没成功。”
而且很多时候并不是许暮生提前预知，纯粹就是主角光环让他避免，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李君驰自己。
而江漉是从书中看到的。
他继续道：“你还要我列出来吗？”
李君驰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甚至有些惊恐，气急败坏吼道：“胡说八道！”
江漉笑盈盈道：“你为什么那么恨许暮生，或者说嫉妒，是因为他一来到你们班上，你追了很久没追上的女生，就主动对他示好，天天请教他数学题，而你数学最低一次只考了二十五分，被你爸狠揍一顿，在床上躺了两天。”
李君驰脸色变得煞白，惊恐道：“你到底是谁？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江漉道：“谁告诉我的？除了你自己这些事还有谁知道？”
没错，这些事大部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因为很丢脸，而他一向是个爱面子的虚荣怪。
李君驰退后两步，失控大吼道：“你到底是谁？！”
他两个跟班见状，忙不迭去扶他：“驰哥，怎么了？”
李君驰将两人推开，白着脸道：“不可能！你一定是乱说的！”
江漉轻笑：“我是不是乱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至于我是谁？刚刚不是告诉你了么？李——沙——碧！”说着，拍了拍对方肩膀，“以后别再为难许暮生他们了，不然就不是这么简单。这几年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你说我把证据交给警察，你那个有钱爹能保下你吗？”
他确实知道李君驰做过很多缺德事，但那只是在书中提过，他哪里有证据。
也就吓唬吓唬人。
但显然已经够了。
说完，便施施然转身，气定神闲地离去。
留下快被吓傻的李君驰，在风中凌乱。
与此同时，快走到停车场的盛况，心里挣扎了一路。
这些日子以来，江漉真心实意帮他，他却为了所谓的优雅风度，将对方丢给李君驰那几个王八羔子。
他还是人吗？
他到底没忍住，狠狠爆了句脏话：“我搁这儿装什么逼呢！”说着脱下西装，随手一扔，道，“暮生，我们去救江漉。”
许暮生却淡声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盛况：“啊？”
许暮生：“如果连李君驰几个都解决不了，他就不叫江漉了。”
盛况愈发疑惑。
与此同时，江漉出现在两人视线中，遥遥挥手：“师兄况哥！”
盛况睁大眼睛看着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正喜滋滋跑过来的人：“江漉，你没事？”
江漉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刚跟李君驰说好了，他答应以后不会跟你们找茬了。”
说话间，李君驰一行也走了过来。
只是走在中间的李君驰，虽然毫发无损，但分明面带菜色，一看到三人，就跟撞鬼似的，灰溜溜贴墙角逃开。
盛况眨眨眼睛，这多少年都没解决的麻烦，就这样解决了。
他不可置信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江漉轻咳一声：“就是一种有效而不失优雅的方法。”
盛况：“……”
这特么真是让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
他再次对江漉刮目相看。
江漉这后知后觉发觉他不对：“况哥，你怎么又变回去？”
盛况摆摆手：“算了，我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装出来的也不是真的我。”
江漉咧嘴一笑，拍拍他肩膀道：“这样才对嘛！”
盛况也揽住他肩膀：“江漉，我发觉你真不是一般人。对了，暮生——”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见过一个比你还天才的天才么？跟我家江漉比怎样？”
许暮生皱起眉头，轻飘飘揽住江漉肩膀，并顺势将盛况的手拂开，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下面会加快进度的，进入真正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