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六点半, 江漉从床上爬起来，刚打开手机，就噼里啪啦一串信息跳进来。
拿起来一看, 果不其然是顾年。
他平日睡觉手机是不关的，但昨晚实在是被顾年烦得不行。
这小崽子, 从十点开始就拉着自己给他报告一天工作, 非要事无巨细，恨不得连许暮生什么时候上厕所都讲给他听。
小小年纪, 也不知怎就变态了？
讲到快十二点, 江漉实在受不了，说了三次再见, 每次都是刚躺下, 消息提示音又响起。
最终他不得不关机。
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就这么奇葩的老板, 他指定要辞职的。
这样一对比, 他更觉得陆睿是天底下第一好老板。
自打前天赢了盛况后, 他几乎就没主动找过自己, 但每天晚上自己给他报告完工作后的888红包，一直没有缺席。
谁说陆大明星是辣鸡攻五的，明明就是神仙老板。
对比完两个老板，江漉无奈地点开与顾年的对话框。
除了昨晚自己关机后的几条, 今早更是六点就开始。
一眼扫去，一点正事没有, 光是问他起床没, 就发了四五条。
这破孩子真是闲得慌。
江漉回过去：学弟, 我起来了！
那头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
江漉接起, 顾年一张俊脸赫然出现在屏幕中。
顾年：“怎么现在才起来？还干不干活了？”
江漉一脸无语：“顾老板, 现在才六点半，这么早你要干什么？你这样是违反劳动法的你知道吗？”
顾年咕哝道：“什么劳动法？我们本来就不受劳动法保护。”说罢，又清清嗓子，好整以暇道，“你快去看看暮生哥是不是和盛况在一起？”
江漉扶额：“现在才六点半，盛况这个时候还没起来。”
“那暮生哥？你看看他在干什么？”
江漉：“你不用追这么紧吧？”
“你快去看。”
江漉：“不用看，他一般六点半起床，六点四十出门去跑步。行了，我去洗漱了，回头再跟你说。”
他果断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旁，去了洗手间。
小屁孩估计还是放暑假太闲。
依他看，应该去找个厂搬打螺丝。
洗漱完毕，江漉不紧不慢回到房内，正好六点四十，顾年夺命连环Call又进来。
这回是语音电话。
他一接起，对面就噼里啪啦问道：“暮生哥出门了吗？”
江漉打开手机监控，与他预计的一样。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许暮生，正从房门出来。
他对着电话回道：“刚出。”
顾年道：“盛况没一起吧？”
“你就放心吧，盛况还在睡觉呢。”
那头思忖片刻：“你也去吧。”
“我去什么？”
“你去跟暮生哥一起跑步。”
江漉无语道：“盛况又没和他一起，我去干什么？”
他怀疑小股票是不是故意找事？
只听顾年支支吾吾片刻，冷不丁道：“他一个人跑步多无聊，你去当去给他做个伴。”
江漉被噎了下，正要拒绝，只听手机叮咚一声。
拿下里一看。
顾年：微信转账100000！
江漉立马将到嘴的话吞下去，笑眯眯道：“收到老板，我这就去。”
顾年：“你戴着耳机，别挂电话。”
江漉深呼吸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好的。”
只要给得够多，什么都好商量。
他连上蓝牙耳机，塞进右耳。
换上鞋子出门。
“师兄！”
刚入夏不久，早上天气舒适宜人，确实很适合运动，赛车场上空空荡荡，没有白日摩托车的喧嚣，只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跑动着。
江漉一边远远打招呼，一边想小股票的任务也不错，既能拿到钱还能锻炼身体。
这样一想，便觉得耳机对面的小股票，没那么烦人了。
前方的许暮生听到他的叫唤，停下脚步转过身：“江漉，你怎么在这里？”
江漉盯着他翕张的唇，笑嘻嘻道：“我来跑步啊。”
许暮生点点头，轻笑：“正好，一起。”
“嗯。”
耳机那头还有个在监工的小股票，江漉总觉得不自在。
干脆专心跑步不说话。
然而那头的顾年很快不干，在耳机里嘟囔道：“你能不能别喘这么大声？”
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呼吸了？
江漉嘴角抽了下，故意落后几米，捂着嘴巴小声回：“学弟，你有本事跑步不喘气？”
那头不知咕哝了句什么，硬邦邦道：“那你能小点吗？你喘的我耳朵有点痒。”
江漉：“……”
一抬头，看到前方的许暮生，已经停下来转头看向自己，他赶紧道：“学弟，师兄好像发现了，我挂了。”
说着毫不留情挂断了语音，然后抬头朝许暮生粲然一笑。
只见许暮生嘴唇轻启，跟他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楚，也没分清口型，赶紧拿下右耳耳机，跑上前问：“师兄，你刚说什么？”
许暮生看了看他，摇摇头，默了片刻，才道：“你刚打电话呢？”
江漉欲盖弥彰道：“嗯，骚扰电话，一大早的，估计是缅北诈诈骗。”
许暮生点点头：“现在诈骗电话很多，自己注意点就好。”
江漉笑道：“这个不用担心，但凡要我转账的，我一分不干，但凡让我点链接输密码的，我就先送他一个木马病毒。”
许暮生轻笑出声。
作为一朵疏淡冷漠的高岭之花，江漉很少在他脸上看到笑容。
就算是有，那也是很浅淡的。
但这会儿，对方不仅笑出声，眼角眉梢都荡开了笑意，简直可以用灿烂来形容。
他一时有点看呆了。
半晌才回神，摸摸头傻笑道：“师兄，我的话很好笑吗？”
许暮生脸上笑容未减，摇摇头道：“不是好笑是有趣。江漉，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很有趣的人？”
江漉挑挑眉，弯起嘴角道：“我从小确实是个开心果。”
说罢继续迈步小跑起来。
许暮生与他并肩而行，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江漉，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开心？”
江漉点头：“嗯，差不多吧。”说着又想到什么似的，道，“我这叫穷开心。”
许暮生轻笑了笑：“就没什么事会让你不开心吗？”
“那可太多了，但不开心是过一天开心也是过一天不是么？反正只要好好活着，再难的事都会过去。”
许暮生点头：“你说得对。”
江漉想到书中对许暮生性格的描述，凉薄冷漠，只差直接说他是反社会人格，于是斟酌了下，道：“师兄，你以后也要开心点。”
许暮生轻笑了笑，淡声道：“我现在就很开心。”
江漉心说我可没看出来，但面上还是笑眯眯道：“那就好。”
两个人跑了两圈多五公里，都出了一身汗。
顾年的信息再次进来：跑完了没有？
江漉：跑完了。
顾年：你拍张照片。
江漉：不太好吧，很容易被发现的。
顾年：我是说拍你自己的。
江漉：？？？
顾年：我得确定你跟着暮生哥跑完了，而不是拿了钱偷懒。
？？？
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有病？
江漉很无语，但毕竟收了人家十万块，这世上估计除了世界跑步冠军，再没有谁能跑个步能拿十万块。
拿人手短，他只能举起手机，对着自己来了一张自拍，将大汗淋漓的脸和湿透的胸口拍下，发给顾年。
顾年：可以了。
回复完这句，小股票终于没再继续骚扰。
今天俱乐部正常上班训练。
江漉作为陪练，跟车手练了一个多小时，刚在旁边休息，盛况笑嘻嘻在身边坐下，左右看了看，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小声道：“江漉，我看你和暮生关系挺不错的，帮哥一个忙。”
江漉道：“盛总，你说。”
盛况道：“我过两天要回燕城参加一个集训，要在燕城待一个月，你跟我一起去。”
“没问题啊，我听老板安排。”
“问题就是，我希望暮生也能一起回燕城。”
“怎么？师兄不回去吗？”
盛况轻咳一声：“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暮生家里比较特殊，是重组家庭，有个没血缘关系的哥哥，两人关系不好，所以自打来江城上学，这么多年，别说是回那个家里，连燕城都不愿回。”
江漉随口道：“既然师兄不愿回，那干嘛非要让他回？”
盛况好整以暇道：“小漉，我对暮生什么心思你也知道，他这个暑假愿意来俱乐部，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暑假就这么长，我想多跟他相处相处，培养感情。不然等开学，我要见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人倒是坦荡。
江漉正要找个借口拒绝，毕竟阻碍他和许暮生接近是他的工作，然而还没开口，就听盛况继续道：“你要是能帮上这个忙，这个月我给你十万奖金。”
江漉：“？？？”
这些股票攻们，为什么送钱都如此大方？
“那个……”
盛况：“而且到时候我白天集训封闭，也不需要你这个陪练一起，你一个人燕城也无聊吧，如果暮生也去燕城，你俩还有个伴儿。”
江漉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那十万块钱而心动。
他就是想自己在燕城能有个伴儿。
他轻咳一声：“盛总，那我试一试，但不保证能劝动。”
“行，等去了燕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盛况展眉一笑，说着又想到什么似的，道，“以后别叫我盛总，叫我况哥就行。”
“好啊，况哥。”
*
虽然答应了盛况，但江漉难免还是有些心虚。
他已经靠着许暮生赚了太多钱，眼下明明知道对方不愿回燕城，还要去劝他。
怎么想都有点缺德。
金钱真是万恶之源！
许暮生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中午吃饭大都是拿餐去宿舍。
江漉因为要去挣十万块奖金，中午从赛车场回到俱乐部楼，便住动发信息问对方要不要去餐厅吃饭，得到对方不来的回复，又自告奋勇说帮他拿餐上去，和他一起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漉对此深有体会。
因为他现在就是。
端着餐盘敲响许暮生的门。
“师兄，午餐拿来了，今天有糖醋排骨，我专门给你拿了一大份。”门打开，江漉露出两排大白牙，笑得一脸灿烂。
“进来吧。”许暮生勾了下嘴角，接过他手中一只餐盘。
江漉跟着他进屋，在沙发坐下。
“师兄，过两天，盛总要去燕城集训一个月，他让我跟着一块去……”
后面的话还没说话，只听许暮生淡声打断他：“正巧，我也要回一趟燕城。”
江漉愣了下：“你要回燕城？”
许暮生点头：“嗯，好久没回去了，正好最近没什么事要忙，回去看一下我妈。”
江漉震惊地看着他。
明明手机是安静的。
但脑子里好像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叮咚”。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十万块奖金到手了？
【作者有话说】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漉监视生，还是生监视漉。
生：你们所有人都是我和老婆的play一环。
PS还有一章十二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