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纭原本还有些犹豫，因为她不知道现在的怃纭是否记得她。
可看着怃纭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瞧着自己，她便知道，他是什么都记得的。
几乎是瞬间，慕纭眼眶也有些发红。
她独自待了上万年，偶尔同时沭的残魂聊聊天，可每日能说的也就那些。
她也想同他们那样将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可当初的那些事情，那一日发生的惨状，哪怕她只是附身在桃花树上窥探到了一角，也无法忘怀。
慕纭回想着，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握紧。
她抬了抬脚，朝着怃纭走近，唇角又是微微一动。
时隔上万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同她一样什么都还记得的人，还是她曾经的好友。
她有好多话想说，可直到最后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她也没能够说出一个字。
所有的情绪在此刻疯翻涌上心头，却又堵在那里，酸涩又苦闷，让她甚至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的面对怃纭。
“慕纭……好久不见。”
怃纭还没能够探查到桃花树所残留的记忆，可当他看见眼前的慕纭那一刻，便已经确信了慕时泽的话。
“慕纭”是被他亲手杀死的，他打散了那人的神魂。
哪怕有那么一丝残魂残留下来，也不会是现在慕纭这般模样。
慕纭抬手抹去泪水，露出一个笑来，“是啊，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在这？还有当初的事情，你们不是都已经……”
慕纭难以克制自己的激动，她抬手想要触碰怃纭，手却穿过了他的身子。
她愣了片刻，又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差点忘了，我都死了那么久了，碰不到你们的。”
怃纭眼眶也有些泛红，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他不愿意将自己曾经对她的怨恨说出来，毕竟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如今他见到了真正的慕纭，也不想因为那个假的“慕纭”再闹出些什么。
“你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吧？就那些突然之间闯入天沭城的陌生人，看他们的样子不是神族。”
慕纭眨了一下眼，她说着又轻缓的笑了笑。
“好啦，哭什么？虽然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你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我很高兴。”
“说起来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还有，能跟我讲讲这万年间外面的世界吗？”
慕纭说着凑到了怃纭身边，她能理解怃纭现在的情绪激动，毕竟她也一样。
他们以前的关系那么好，谁又能想到，分别万年重逢却是阴阳相隔。
只是那次的变故来的太快，快到他们根本无法反抗、无力阻挡，如今也终究是物是人非。
慕纭想说些其他的转移怃纭的注意力，故友重逢变化又这般大，固然是伤感了些。
但怃纭如今还活的好好的，这就已经够了，她已经死了那么久，没必要再因为她伤心。
再者，她也确实想知道这些年外面的世界如何了。
她和那些没有那段记忆的残魂，同样都被困在了天沭城，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同外界完全的隔绝开来。
那些残魂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却什么都知道。
所以在那几个人进入天沭城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她还在陪着时沭的残魂。
可若早知道这些人里面还有怃纭，或许她早就过来了……
怃纭微微垂着眸子，将自己一直在神殿，后来又因为凰琼阴差阳错的离开了这里的事情，一一讲给了慕纭听。
慕纭听着他的话颇为感叹，“没想到外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不过万年，如今的六界竟然已经没有了神界的存在。”
“也难怪我们到现在都出不去，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有谁将我们困在了天沭城。”
怃纭原本还情绪复杂，听着她的话没忍住的轻咳一声，偏过了头去，但还是解释道：
“当初众神陨落，但是死后他们的执念挥之不去，无法进入轮回转世，我不忍看他们痛苦，所以才抹去了他们的那部分记忆。”
“天沭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可没有了记忆的他们甚至忘记自己已经死去，只留一缕残魂留在城中。”
“为了护住他们，所以我才在天沭城设下了阵法结界，若没有我，他们出不去外面的东西也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