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氿话未说完，就此止住。
可慕时泽实在是太了解自家师尊了，尤其是这眼中的意味明晃晃的不加遮掩。
他自然能明白凰氿这话的意思，慕时泽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他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只是处于一把拥有灵识的神器创造出来的幻境之中。”
凰氿挑了挑眉，盘腿坐在边缘，单手托着头。
“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年少时的模样，还失去了记忆，但你能确定我就是我，不是虚幻的，所以才会和我做那些事。”
“嗯。”
慕时泽点头，如果不是能确定眼前这人便是他的师尊，他会直接动手，而不是在这里与之纠缠这么久。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
凰氿垂眸轻轻一笑，“但我又为何要相信你？”
“若真如你所说，你之前还把我关了起来，单凭这一点我就应该要了你的命，而不是还和你绑定红绳。”
凰氿冷眼盯着慕时泽，他心中已经有几分确信慕时泽说的话是真的，毕竟他的脚踝处确实莫名多了一条红绳。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这个逆徒给揍一顿，反倒是和他在一起了。
“我不管以后的我是怎么想的才会将你留在身边，总之，在你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之前别想着离开。”
凰氿说着便是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转身要走。
他脚步微顿，垂眸侧首瞧着慕时泽，眸中透出一丝薄凉，嗓音也带着警告，
“当然，你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止。”
“但不管你逃到哪去，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你既然说我们是师徒，而你又是我教养长大的，那应当也知道我的手段，不要试图逃离我。”
慕时泽沉默不语，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消失在眼帘之中，他不明白凰氿为什么不信他的话。
为了不让凰氿起疑心，他甚至连之前他求见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也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并非折辱。
毕竟他的师尊可不好骗，尤其是现在这情况，还没弄清楚凰氿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若是引人起了疑心，那才是真的难办。
可凰氿似乎还是不信他的话。
慕时泽垂着眸子思索片刻，又或者说，他能感受的出来凰氿对他的话也是有几分信任的，只是比信任更多的是防备、是猜忌和怀疑。
慕时泽轻声叹息，也从温池之中起身，穿好了衣服离开了此处，准备去寻凰氿。
不管凰氿现在对他是怀疑多一点还是信任多一点。
这里的一切除了他们都是假的，他必须时时刻刻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只是当他踏出这一处偏殿之时，抬眸却发现上方被一片乌黑笼罩，像是入了夜，不见半分天光。
慕时泽顿时心头一沉，眸光也暗了下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这让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放出一缕神识探寻凰氿的位置。
却发现凰氿此刻正在藏书阁之中。
看来还是对他的身份和说的话有疑虑，想要在藏书阁里找出一个答案。
慕时泽微微眯起眼眸，但确定凰氿所在之处，便是轻声念着瞬移法诀，朝着藏书阁去了。
当他找到凰氿时，凰氿面前已经堆放了一堆古书卷轴，而他正坐在其中，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凰氿察觉到了动静，也只是颇为懒散的抬了抬眸子，瞧了慕时泽一眼有时候毁了目光。
“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凰氿对于慕时泽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觉得奇怪，依旧翻着书。
慕时泽总觉得现在的凰氿，和他记忆中的凰氿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他一言不发的垂着眸子走到凰氿身边，将那些散落了一地的书籍卷轴整理了出来又放回原位。
凰氿也再一次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唇角微勾，眸光倒是柔和了些。
这一处地方他从来没让外人来过，看来这个家伙同他的关系确实密切。
慕时泽正整理着，却不小心碰到了另一本书，他捡起书，看着书中的内容却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
凰氿本就留意着他，如今看他手中捧着一本书完全愣住的模样，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他身边。
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目光也是一顿。
凰氿眸光晦暗不明，他从慕时泽手中将书抽走，轻声开口道，
“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神魔之境？”
慕时泽猛地抬眸望着凰氿，令他震惊的不是那本书中原本的内容。
毕竟神魔之境是魔界禁地，虽然千万年来，即便是魔界的历代魔尊都未曾进去过。
但魔界有书籍记载这一处地方也再正常不过。
可令他反应如此之大的，却是那些内容之上熟悉的字迹。
是凰氿记录下的。
进入神魔之境的办法……
“你想进入神魔之境？”
慕时泽眉心皱起，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师尊竟然有这样的念头。
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地方……
还有凰氿在上面写下的内容，推演出的每一次神魔之境入口开启的时间，还有他的那些谋划。
毕竟进入那里，可不单单只是找到入口，只是确定入口开启的时间就够的。
在那个地方要面对的便是上古时期神魔的残魂，若是修为不够，进去就只剩死路一条。
“只是想进去找点东西而已。”
凰氿嗓音冷淡，他说着眸子也冷了下来，又觉得好笑。
他为什么要给这个人解释他的事？
凰氿心中想着随即思绪一顿，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慕时泽，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是轻笑了一声。
“这般看来，我当初将你带身边养着，又收你为徒、传你功法、助你修炼……”
“也难怪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都对我做了那些事了，我怎么还会把你留在身边……”
慕时泽瞳孔猛地一颤，他紧握住凰氿的手腕，唇角微动。
他方才所看见的东西不多，但也明了了些。
他的师尊若是真的想在标出来的那个时间进去，那么在接下来的这些年，无论怎样修炼，修为都定然是不够的。
自身修为不够，那就只能借助外力……
收他为徒、教他修炼……所以，也只是为了他的修为吗？
慕时泽指尖乃至浑身都在发颤，他垂下了头，死死的盯着地面，就连眼眶也红了一圈。
另一只手被宽大的袖袍遮掩着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嵌入掌心，空气中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放手，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