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湄望着黎若尘看自己的那双眼，还是做不到欺瞒她。
“是的。”知湄错开了她的视线，继续说道，“碎片我会一个一个净化，然后和她放在我身体里的那片纯净的融合，我还会废掉她所有的修为，这样她既不会再做错事，也能让我找回最初的她。”
黎若尘笑了一声：“还好那时候我们没答应你，听着就像是不靠谱的事。”
“哪里不靠谱了，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知湄听见她的话，没忍住也皱起眉头，和她争辩了起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当然不靠谱。”黎若尘没有丝毫退让，“且不说别的，你净化屋子里这一个，花了多长时间？你还要净化其他的碎片，谁给你时间？妖尊可不会给你时间，你不仅一个都净化不了，你自己身体里那个还要赔出去。你看现在是不是赔了？”
知湄有些不自在的又看向了另一个地方，嘴硬道：“时间充足的话是可以的。”
“还有。”黎若尘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妖尊做了多少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我一个想弄死她吗？她一旦没了修为就是会各种花样死，她只要还活着就是麻烦。你想的还是太过天真。”
“再说了。当初她为什么会想变强，就是因为你太强她太弱，所以她不想依附你想配得上你。你费了万年的功夫，又将她打回原形，你觉得她会愿意？何况她尝到了变强的滋味，像现在的妖尊，你已经不是她的唯一了。”黎若尘毫不客气的继续对知湄撕开真相，“该醒醒的是你啦妹妹。”
知湄直接拍桌站了起来，发出了好大一个声响。黎若尘依旧坐着，表情轻松。
黎若尘等半天没等到知湄说话，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抬头一看，果然。
熟悉的人，熟悉的哭包。
知湄闭着嘴不发出一点声音，但是眼泪却是簌簌的落。
“诶诶诶，说话就好好说，你别哭啊。”黎若尘最怕知湄哭，她以前一哭就是惊天动地，哭的让人头都大了，现在看见知湄在哭，莫名其妙想起以前的事，活脱脱是心理阴影。
知湄没理她，哭的更凶了，因为被黎若尘看见了，索性声音也放出来了。
“你你你……”黎若尘有些头疼，“你在哭就喂你吃苦瓜！”
知湄愣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凶了。
“我好久没哭了。”知湄一边呜呜呜，一边抽噎着说，“你就不能让我哭一会儿。”
行吧。黎若尘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知湄哇哇哇。
出乎意料的倒是，知湄哭着哭着，突然从房间里窜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了知湄的面前，勇敢的对上了黎若尘：“你是谁？为什么要欺负小湄！”
黎若尘和知湄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冲出来，知湄更是愣在了当场，打了一个哭嗝。
“我不是叫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吗！”知湄有些着急，往脸上抹了一把，就将人往身后扯，护着的意思非常明显。
“难不成你就叫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欺负吗！”小兔子的眼睛也跟着红了，显然也是一副要哭的样子，“我还没见你哭过呢，这女人一来你就哭成这样！”
黎若尘稍微往后靠了靠。这没有记忆的妖尊，现在回忆起她当时的那个样子，还有些酸爽。
“知素，听话先回去。”知湄有些无奈，“她没有欺负我，我们在谈一些事，我有些难过而已。”
黎若尘听见了那个名字，在心里又是叹了一口气。
当时知湄从那群妖手中把那只小兔子精拉出来的时候，她连个名字都没有。知湄觉得好玩，就让她随了自己的名字，让所有妖都知道那只小兔子是她知湄的所有物。
“来都来了，不如坐下来也一起听听，横竖也和你有关。”黎若尘看了一眼知湄，果然看见她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或许你也可以让知湄更加清醒一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知湄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不要将她牵扯进来，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就不能放过她吗！算……算我求你了若尘大人。”
“和……和我有关？”知素的动作一下就僵在原地，忽然就萦绕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又看了一眼知湄，这种预感越发的强烈，“小湄……”
黎若尘没有理会知湄的请求，而是又看向了那只兔子精，突然就笑了，又问出了那句万恶之源的话来：“小兔子，你想要变强吗？”
知素不知道黎若尘问出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因为她之前和知湄说话让知湄哭成那样，所以对她仍旧带着警惕和防备：“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是不会做任何伤害小湄的事。我会变强的。”
知湄如坠冰窖。
黎若尘对小兔子会说出这番话出来毫不意外，又看向了知湄：“不管她有没有失去记忆，这是一个必然。”
就算是再爱一个人，也不想成为她的拖累。
黎若尘在人间当人的这段时间也弱小过，被护在爱人的羽翼下的无力感是个什么心情自己明白。
所以，她理解那只小兔子的想法。
但，理解归理解，对于那只兔子之后做的事，却是不认同的。
“不你错了。”知湄脸色苍白，但还是硬撑着反驳着黎若尘的话，“不一样的，这一回我在她身边，我会帮她辨别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她若是自己保持清明，也不会……”
黎若尘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就算是你说的是对的，但现在也已经晚了。”
知湄直接就哑了下来。她说的……没错啊。就算是自己再怎么保证，也的确是晚了。
“在你身上的那片碎片被你保护的很好，在那座岛上还是和你身后的那个一样，乖乖巧巧，心思坚定。可是融合了碎片以后呢……你爱的那只兔子瞬间就被欲。望吞噬了，变成了妖尊，并且对以前弱小的自己嗤之以鼻。”黎若尘没有带着情绪，而只是说出了自己亲眼见到的事情。
并非是猜测，而是真的已经摸准了妖尊的性格。
“想来你自己也发觉了吧。”黎若尘继续缓缓的说道，“你发觉到了吞噬了其他碎片的妖尊，不仅不是你心中的那个爱人，而且还将你和她美好的记忆给彻底毁灭。不然你也不会带着这个灵魂的碎片离开她，离开妖族，藏在一个她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可以了！你不要说了！”知湄大声的吼了出来，似乎下一瞬就会直接抽出兵器和黎若尘打起来。
“跟我走。”黎若尘斩钉截铁放下三个字，“该结束了。”
知湄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坐了下来。小兔子有些无措的站在知湄的身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们说的话自己一句话都听不懂，但是总觉得每句话都和自己有关系，而且……决定了很重要的事。
“不可能。”知湄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你要我亲手对着自己的爱人刀剑相向。我做不到。”
黎若尘点了点头，也对知湄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了，我也不会逼你。”黎若尘站了起来，“小湄，我不希望在我和妖尊的战场上看见你。等我和她的事情了结了，我依然会来找你。你做的很多事，我也原谅不了你。”
知湄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仇人了。”
“如果你愿意跟我走，一起对付妖尊的话，可以暂时不是仇人。”黎若尘笑了一声，“我没办法允诺你任何事，也注定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姐妹情深。就这样吧。”
说完头也不回，撕开结界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知湄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茫然。
黎若尘想来也看出来了，离开了本体的碎片……若是再得不到本体的滋养，恐怕再过段时间，也会慢慢变得虚弱。横竖不会有个好结局。
注定自己要做出一个选择。
黎若尘的心情也同样沉甸甸的。这次去找到知湄，是她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最后的一点仁慈。
黎若尘一刻都没有停歇，直接飞上九霄，往孟清绯的寝殿走去。
早上背着她偷偷地跑了，好歹现在要好好哄哄她才是。黎若尘本想用传音镜联系她，告诉她一句现在自己回来了，但是刚拿起镜子，又觉得心虚。算了，还是亲眼见她再解释好了。
可是回了殿内，又发觉整个寝殿静悄悄的，不像是孟清绯在这里的样子。
黎若尘还特地看了一眼时辰。这个点早也同群臣议事完毕，在书房处理公务啊，怎么会不见人的？
黎若尘连窜了好几间屋子，都没看见孟清绯的身影。
她想了想，还是走进了偏殿，果然看见阿婧身上搭着披风，坐在亭子里翻着书本，一派悠闲的模样。
“夫人好啊。”阿婧看见黎若尘进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还友好的和她打了声招呼，像是早就知道黎若尘会过来一样。
“清绯去哪里了呀。”黎若尘也跟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言简意赅的问了出来。
阿婧笑了一声：“就允许夫人不告而别，怎么不能让殿下溜出去玩玩？”
黎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