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见孟清绯说的那句话，时欢就再也没笑过。
一直到回到京城，时欢还是绷着那张小脸，一副严肃的样子，一直跟在黎若尘的身后，时不时还和黎若尘强调两句整个国师府突然多出一个大管家会多么不方便。
毕竟自家阿娘已经劝不动了，要是能劝动娘亲，阿娘的决定约等于没有没有决定。
偏生黎若尘捏了捏她的小脸：“我倒是挺喜欢阿婧姑娘的，先留她住一段时间再说。”
时欢：“……”要不我还是去裴绣那边住一段时间吧。
京城的气氛比之前要紧张的多，朝中的大臣多少都知道了孟清绯特地去了一趟并州，但并不知道并州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在无限的猜想之下，有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例如和妖族有勾结的妖道们。
孟清绯之前就发现京城有些心术不正的修炼之人在用一些邪术，之前倒是做的隐蔽，看上去只是自己误入歧途，并因此而谋利，直到孟清绯当着陛下的面，砍死了几个妖道——
才发现心术不正的远远不止这几个。妖族显然已经渗人了天玺国的朝纲，不然在猎场也不会出现的那么顺畅。
孟清绯倒是没有那么急着动他们。
这些人在京城有人看着，倒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出来，也可以留着他们等着后面的大鱼。
前一段时间，孟清绯和黎若尘还在龙族的时候，这群人好好的在陛下面前刷足了存在感，陛下的龙气早在去岁太子谋反的时候就已经衰弱到一个低谷，若非是没有孟清绯镇着，恐怕连皇位都没有了，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
原本以为在大殿上砍死的那几个能给其他人一点威慑，没想到这才多久又故态复萌，还真是那随意侵入人界的妖族给的勇气。
“二皇子的人找到了我，说是有办法让我把司家军夺回来，重新成为那支军队的主帅。”司襄突然有一日就来了国师府，想和孟清绯她们详细说说这件事。
“这一听就是画大饼呢。司家军虽然现在已经被陛下收回，但是若是论起那支军队的威望，倒是无人能比得过你去，现在这情势分明就是谁人多谁拳头硬谁赢，难怪会争相找你了。”黎若尘笑了一声，“这怕还只是个开始。”
“是啊。”司襄嘲讽一笑，“我也没想到我还会这么抢手，分明一年之前还在一起对付我呢，现在又开始拉拢我，真当我不记得事不成？”
“要想挤上那个位置，没有一点厚脸皮可不行。”黎若尘想了想陛下的那几个子女，摇了摇头，“每个皇子都有想法，只不过二皇子最先行动了而已。陛下的意见，已经不太重要了。绣儿那边的意思呢？”
“她想让我答应下来，可是我还有顾虑。”司襄叹了一口气，“他们之前那么不遗余力要置我于死地，就算是现在对我示好，让我选择一个阵营，就算将来有从龙之功，也逃不过一个兔死狗烹的命数。他们信不得，我总要为我和绣绣多想想。”
“那你什么打算啊？”黎若尘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龙气——果然这才过几日，就已经浓郁了起来，和几位皇子有的一拼，怕是等她再拿回一些权势，能直接越过昌灵公主去，“你肯定自己心里有想法了，所以来问问我们的意见，不然为什么不敢带着绣儿一起过来。”
“我……”司襄被黎若尘一眼看出想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有些犹豫。
黎若尘倒也没急着问，气氛反倒是沉默了下来。
这一沉默，就沉默到孟清绯回来了。
“今日又不要早朝，你那么早去了哪儿？”黎若尘无比默契的往旁边靠了靠，让孟清绯在自己身边坐下，语气亲昵的问道。
昨夜里孟清绯认真的和自己掰扯了一下日子。离开京城之前她们定下了五日之约，五天内回到京城，若是没有回来，就……难怪孟清绯特地要多留一日让瑶瑶养伤，分明在京城养伤更方便来着。
黎若尘倒是想争辩，不是孟清绯巴巴的跑来了么，这也能算进去？
孟清绯早已想好了说辞，一句一句堵了回去，让黎若尘委屈的哭了一夜，早上一睁眼，就发现孟清绯不见了。
像极了睡了一晚就跑了的渣女。
“找绣儿去了。她之前就说有些事情找我，正巧今日司小将军不在，她就约了我今日。”孟清绯看了司襄一眼，笑了一声，“原来司小将军不在的理由是要来找若尘啊。”
“也不是特地来找若尘的，只是有些想不通的，想来问问你们的想法。”司襄噗嗤一笑，怎么说得自己那么奇怪呢。好像对若尘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一样，“绣儿又有事要背着我来找你了？”
“你之前不也背着她来找我？”孟清绯喝了一口黎若尘为自己倒的茶水，开口说道，“说说吧，我看你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孟清绯的语气那么轻松，让司襄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方才心里的那点小犹豫也不见了，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现下并不是很想与虎谋皮，我更想将事情的主动性握在手里，我不愿再受制于人。”
说到这里，突然声音就低了下去：“但我不知道绣儿愿不愿意做皇帝，我不想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她倒是想。”孟清绯挑眉，果然这两妻妻想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怎么她们自己不先通个气呢，也省得来国师府当个传声筒的麻烦。
黎若尘想了想她们俩身上的龙气……一年前就觉得可能要改朝换代，现在终于要来了吗？
“她居然想？”司襄也有些讶异，毕竟这件事也从未听裴绣提过，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纠结，这真是闹了一个大误会了。
“对啊，有个小可怜一直被欺负，她就想，若是自己身在高位，那个小可怜就不会那么惨了。”孟清绯似笑非笑看着司襄，将当时裴绣说的话给稍稍改了改，说给司襄听。
小可怜本怜有一种想冲回家问问她的冲动。
“你们俩怎么有事都喜欢憋着，她不和你说，你也不告诉她你的想法。”黎若尘没忍住笑了一声，“要不要我现在去一趟，把绣儿接过来，你们面对面说说这件事？”
“还是别了吧，我晚上自己去她聊聊。”司襄觉得有些尴尬，脸上也悄悄的红了几分，还好面前的这两个不是什么外人，不然真的没脸再说下去了。
“不过……”孟清绯的话风突然一转，“绣儿可当不了那个皇帝。”
司襄：“？她不是想吗？若是她有这个想法，我就算是拼尽一切，也会帮她达成这个念想的。”
“想归想，能不能登上那个位置还是两回事。”黎若尘接下去说道，显然是一片了然的模样，“她的死劫虽然解了，但是她的命格却注定不能当皇帝。若是逆天而行，恐怕会造成别的后果。”
“啊这……”司襄听见了这番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知道的比你早一些吧。”孟清绯笑了一声，“还是觉得你们应该先通个气，有些话也好过我们说两遍。她有些打算是将你也给算进去的。既然以后要好好在一起，还是不要藏着比较好，不然容易有误会。”
黎若尘悄悄看了一眼孟清绯，有点想笑。她自己不也还是一堆事瞒着我，还在一本正经的说司襄。
她估计还不晓得……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些事吧。
“那我还是先回去吧。”司襄被孟清绯说的话勾得心痒，哪里还坐的住，现在就想直接飞回去，问问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弄得……自己跟个小傻子似的呢。
“慢走。”黎若尘倒也没有挽留，心情比之前还要愉悦几分。
“并州的事情快解决完了，阿婧说两日后就过来。”孟清绯的手环上了黎若尘的腰，“咱们家小崽子这几天已经炸成那样了，要是告诉她具体来的日期，怕是能直接一气之下跑回龙族去。”
“那就让她气一会吧。”黎若尘想到时欢的那个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阿婧又不是来玩的，能磨磨我们时欢的性子倒也不错。”
之前孟清绯就和自己说了，以前还在天界的时候，阿婧除了帮自己处理天界的事情，几个孩子的教养她也承担了大半，除了时欢外，剩下三个都很黏她。
黎若尘问她为什么自己家小孩不自己教，孟清绯突然就沉默了，然后直接抱起了黎若尘，用其他的事让黎若尘想不起自己之前问过什么。
真的让人好气哦！
时欢在哭了许久之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因为黎若尘直接就说了，阿婧是来帮忙一起确认下妖尊的封印是否牢固的，现在在人界每一个帮手都很重要，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时欢嘤嘤嘤了半天，然后将自己的住处搬到了离阿婧最远的那个院子里。
哼，还是早点帮娘亲干完活，这样就有理由让她快点走了！
时欢认真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