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绯抬眸，依然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没什么看法。”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怎么能没看法呢？她都没看法这是什么意思？好像也没见她和哪位皇子走得特别近啊，之前倒是她夫人和秀安公主倒是有几分交情。
莫非要讨好国师大人，还得先去和秀安公主打好关系？
陛下听见孟清绯的那五个字，也有些不满，但是再不满也没有办法。
她显然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里，委婉的问她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
于是陛下直接就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那句话：“那国师大人，你看我这几个不争气的儿子，谁有能力坐上我这个位置？”
孟清绯倒也没有杠回去，反倒是认真的看了一眼那几位皇子。
在孟清绯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将自己的气质的表现得多了几分器宇轩昂。
孟清绯收回了视线，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她表情上的嫌弃。
“事关国运，我不好随便说话。陛下自己决定就好。”孟清绯又幽幽的开口，又将问题给推了回去。
几个皇子：“……”要不是刚才你那个嫌弃的表情，指不准还真当你对这皇位继承这件事没有看法。
陛下的表情也同样僵在了脸上。照孟清绯的意思，这台下的四个皇子在这儿，她是一个都没看上？
这是没有一个能堪重任的意思？陛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那四个皇子在太子反了以后，他们的表现也被众人看在眼里，就算不是那么完美无缺，至少需要表现的时候还有些可圈可点的方面，反倒是让人难以抉择。
至于自己喜欢哪个……自然是一番厮杀后能傲视群雄的那个。
“国师大人不用顾忌什么，大胆说即可。”陛下的手指在龙椅上点了点，心下倒是有了主意。
若是孟清绯的话能让他们再燃起斗志，拿出底牌来看看，自然知道谁比较适合这个皇位了。
孟清绯没有说话，反倒是绕着整个大殿环视了一圈，在一言不发的司襄身上略微停留，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四个皇子的身上。
“四位皇子各有千秋，最近运势倒都是不错，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努力看看。”孟清绯知道陛下的意思，索性也省事顺着他的话来说。但语气着实是含糊，不给人一点肯定的念想。
“至于立储之事，还是陛下自己决定吧。”孟清绯也没打算自降身份和人间的帝王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论下一任的君主是谁，对我没有任何区别。”
在人间也没有谁敢来威胁自己。
陛下被孟清绯的话给堵了回去，只好讪讪的自己圆了回去，说是立储之事还是应当再好好考虑下这些继承人的人品本事，又将这件事给往后延了一段时间。
大部分的人都是悄悄松了一口气。松完又有些担忧。
陛下今日虽然是雷声大雨点小，本来想将事情推给国师大人，直接就将这件事给定下来，但是被国师大人给拒绝了，于是这件事就被扯到了明面上——接下来朝廷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还是应当选好阵营才是。
孟清绯理所应当的搅浑了这趟水，还嫌不够乱，于是又指了指司襄，对陛下笑道：“我说我回来京城以后怎么一直没见到司小将军呢。陛下，司小将军是国家栋梁，还是莫要将明珠蒙尘的好。”
陛下的身子一凛。她这是在劝诫自己将司襄给放出来呢。
想起去岁前太子谋反的时候，司襄几乎是救了所有人的功臣，这种事难保不会发生第二次……听了孟清绯的话，的确能化险为夷。
是该早早做好打算的。
下朝以后，司襄身边监视的人也撤掉了，整个人像是挣脱了枷锁，特地站在宫门口等了许久，等孟清绯出来。
“司小将军似乎是有事想要和我说。”孟清绯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察觉到周围不少人将视线偷偷放了过来。
“我……我的确有些话想要问问清绯大人。”司襄有些犹豫，这一年让她沉稳不少，至少看不出一年前她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整个人亦是瘦了一圈。
“问我？”孟清绯笑了一声，“不急，先上车吧。”
司襄嗯了一声，跟着孟清绯上了马车，一掀帘子，就看见了一双通红的眼。
“绣儿……”司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绣一把抱住，耳侧只听见了裴绣呜咽的声音。
黎若尘往孟清绯的身侧挪了挪，没有说话打断这两人的久别重逢。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哭了。”司襄安抚好了裴绣，可是在看向她的时候分明自己也红了眼睛。
裴绣还是抱着她，手紧紧的攥着司襄的衣衫，身上也不自觉的颤抖着，一时间还说不出话来。
司襄这才看见整个马车里还有孟清绯和黎若尘两人，瞬间就了然裴绣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今天陛下问我储君的事情了。”孟清绯平平淡淡的开口，就像是在普通的聊天一般，“我道那几位皇子都没什么帝王之相，他还有些不高兴了。”
“你那般直白说他儿子不行，他当然不高兴了。”黎若尘跟着笑了一声，“要是谁在我们面前说我们家那四个孩子没用，怕是我们能将那人捶地上去。”
“这倒也是。”孟清绯嗯了一声，“是时候让昌灵公主过来搅搅浑水了。”
司襄被关了一年，一点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件事突然就和昌灵公主扯上了关系。
自己对昌灵公主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有点野心，但是不能随心所欲去和皇子们争皇位的地步。
“昌灵……确实比我那几个侄儿要聪明的多。”裴绣的眼睛还是肿的，整个人窝在司襄的怀里，一边还在和司襄解释，“这一年来，她暗地里动了很多的手脚，几个皇子的手下都有她的暗线。”
“要是以后她当了陛下……”司襄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日子还是不好过。
毕竟一年前她还是个骄横跋扈的刁蛮公主，虽然和自己没什么交集，但隐约觉得和她不是能相处的很好的样子。
“这一年她的名声好了不少。”裴绣作为一个唯一掌握这一年信息的人，还是和大家说了说关于昌灵公主这一年的事情，“她之前一直是刁蛮公主，但是后来有一次，她在街上派人救下了一个被纨绔子弟强抢的民女，当街还了那女子一个公道，让大家对她大为改观。”
“接着又传出京城几家慈济堂，义诊的医馆都是她暗中在扶持。这名声一下便起来了。”裴绣缓缓的说道，“当初的刁蛮骄横变成了率真直爽，心怀侠义，奢侈做作也变成了兼济天下，贵女本色。总之在民间又传出了一个贤良公主的名声。”
上一个还是秀安公主来着。司襄认认真真的想着。
若是陛下真的能想通，会愿意女子为帝，谁又能比得过我家绣绣？
司襄想到这里，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声冷汗，认真看了一眼裴绣，又觉得……好像不是不行。
那几个皇子无论谁登位，都会忌惮自己手中的兵权，所以才会做出联手将自己圈禁这种事来，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和自己交好。将来自己要么解甲归田勉强求个平安，要么直接就会背着一生骂名死于屈辱。
哪种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结果。
也只有绣绣登上高位，才能护得自己平安。
只有这一种出路。
司襄突然就有些委屈，反抱住了裴绣。话虽是那么说，但是自己也不想委屈绣绣去做那么辛苦的事情。
尽管只要自己开口，绣绣会愿意为了自己做出一切。
“怎么了。”裴绣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心上人，她以前也有过抱着自己撒娇的模样，但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不安和依恋。看来这次是真的委屈狠了。
“想你了。”司襄没有将真实的理由说出来，闷闷的挤出三个字。
裴绣更加心疼了。
“你方才想和我说些什么？”孟清绯见她们俩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这才找到了一个空当，开口问道。
司襄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孟清绯哦了一声：“那你们今天好好聚聚，要是有什么事要找我们就直接来国师府。”
说完又补了一句：“来之前最好先派个人过来打声招呼，我感觉接下来一段时间国师府会有很多人过来。要是撞在一起了会很尴尬。”
黎若尘倒是没有像孟清绯那样故意端个样子，往她们手里一人塞了一张符咒：“找清绯的话就来国师府吧，要是找我就把这符撕了，我跑过来找你们玩。”
说完还笑出了一口的大白牙。惹得孟清绯特地看了她一眼，掩饰般地压了压嘴角的笑。
司襄被裴绣直接带进了公主府，黎若尘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两人有些消瘦的背影，眼神复杂。
司襄从大殿里出来，身上的龙气又开始凝结了，现在也有了些样子，虽不能和之前那浓郁相提并论，至少也不比那几个皇子低了。要恢复以前的样子，也不过是时间原因了。
“回府吧。”孟清绯伸手帮黎若尘将帘子放下来，“有些等不及的人，再过一会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