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一行人直奔公寓。
等其他人都进入房间之后，谢芷恬将房门反锁，与众人一起检查起房间来。刚到达的时候，她们出于习惯，已经将房间里里外外地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
所以这一次，几人将重点放在了房间的翻新上。了解了李常晖的秉性之后，谁都不觉得他翻新公寓内部是出于好心。
墙壁刚粉刷过没多久，上面雪白一片，几乎没有任何灰尘或者印记。谢芷恬拿了把匕首，小心地将墙角处的墙皮刮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水泥来。她凑过去仔细观察，没能发现任何，便又拿起刀子，继续扩大了范围。
夏扶风在旁边提醒她，“别做得太明显吧，万一王海波哪天心血来潮地检查房间，发现了怎么办。”
谢芷恬头也没抬，“没关系，我的随身空间里有刷墙的涂料和工具，实在不行还有墙纸，可以遮一遮。”
洛央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按了按地板。地面上铺了浅色地砖，表面崭新，触感光滑。她说：“把地板也掀了吧，我记得恬恬的空间里有强力胶水，咱们可以再粘回去，应该看不太出来。”
唐灼然说：“行。”
两个人说干就干，三下两下就把地砖掀起来一大片。夏扶风弯腰，仔细地检查着裸露的地面。片刻之后，她脸上露出几分迷惘神情，“你们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谢芷恬和洛央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这时，一旁的唐灼然开口了，“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对，但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夏扶风立刻询问道：“哪里不舒服？”
唐灼然沉默了两秒，说道：“就像是，即将异变之前的身体不适。”
来到这里的几天，她时而会有不适，但却因为太过轻微而难以追溯，她甚至不确定是否仅仅是心理作用。为了不让同伴们担心，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而在房间里的墙皮和地砖都被揭开之后，这种不适竟是一下子放大了几倍，到了可以分辨的程度。
那种朝着异变方向逼近的感觉很难形容，但经历一次就难以忘怀，何况她的体质比旁人敏感，经历的不止一次。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异变这件事情，对于所有的改造人来说，都是横亘在心里的一根刺，隐隐作痛，却又碰不得。
夏扶风显得尤为紧张，凑过去一叠声地询问，“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在想到这个辖区对异变改造人的所作所为之后，她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断在了半截。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疗养院。
唐灼然从口袋里取出药盒，倒出来两粒吃掉，“没事，还在药物控制的范围之内。”
谢芷恬望着她，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33号辖区以对抗异形的名义，把改造人们召集到一起，是为了诱导集体异变，那么……”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年来，在异形逐渐减少的同时，对于改造人们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在有心之人不断煽风点火的情况下，情况就变得更加棘手。
谢芷恬几乎不敢想象，如果这几栋公寓楼里的改造人发生大规模异变，在国内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到了那时，恐怕没有任何一个改造人可以幸免。
改造人绝大部分都是女性，也是女王阵营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如果一旦出了事，女王阵营将会遭遇重创，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而且33号辖区募集的改造人来自各地，一来增加了改造人的基数，等同于增加了异变的人数；二来一旦诱导异变成功，这个结果也会更有普遍性和说服力，说明不仅仅是33号辖区的改造人有问题，而是全国各地的改造人都可能出问题，增加民众的恐慌。
洛央皱着眉，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地面和墙面。“是有什么药剂混进了装修的材料里么？可是我完全感觉不到，至少这东西是没毒的。”
夏扶风说：“诱导改造人发生异变的药剂不一定有毒性，灼然这方面比较敏感，所以才感觉不适。”
唐灼然沉吟道：“可是据我所知，我们国家目前并没有任何人研制出能让改造人发生异变的药物。而且如果真的有这种药物，只要派人偷偷去各个辖区投放就好了，何必要把我们召集过来，以致于引起中央的注意呢？”
谢芷恬说：“之前他们改造异形的时候，采取了不同的手段叠加。会不会诱导改造人的异变，也需要类似的叠加效果呢？”
洛央问：“你是说，不仅需要药剂长期潜移默化地影响，还需要与异形持续战斗这个条件？”
谢芷恬点点头，“异形不同于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生物，超出人类的认知范畴，谁也不知道它是如何产生、如何出现的。它的身体里含有某种这个世界本来没有的物质，或许其中的一种，可以与药剂结合，共同达到异变的效果。”
“而且这种物质大概率会是容易氧化变性，或者会跟环境中其他物质相互作用导致失效。所以只有亲自出现在战场上，呼吸着含有异形体/液的空气，沾染异形的血肉，才能达到异变的效果。”
洛央喃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逻辑上倒是说得通。异形频繁来犯必然会把其他辖区的改造人募集过来，引导不同辖区改造人的集体异变，更是证明了普遍性。”
她的身体有些发冷，一想到她居住的地方、每天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诱导她的异变，她就觉得背后泛起一股沉重的寒意，仿佛身处万丈深渊，看不到一丝光亮。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抚了抚她的脊背，熟悉的热度将她拉回了人间。
谢芷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洛央望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夏扶风看了唐灼然一眼，说：“先稍微处理一下我们住的这两个房间吧。”
唐灼然体质特殊，她很害怕对方会受到药剂影响，再出什么事。
谢芷恬道：“我这里有白色墙纸和胶水，在墙壁上多贴几层墙纸，地板的缝隙涂上透明的胶水，既能一定程度上起到阻隔作用，又不会引人注意。”
众人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方法，都表示赞同。说干就干，很快将四个人住的两个房间都处理完毕。
谢芷恬说：“那天晚上，李常晖说的是计划下个月能完成，现在距离月底还有七天，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找出阻止这个计划的方法。”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可现在整个计划才初露端倪，很多细节都是未知，要谈阻止，着实有些困难。
夏扶风犹豫着提议：“要不要找其他人帮忙？之前不是说，有其他人一起调查么，现在也差不多到了集结的时候吧？”
谢芷恬沉吟片刻，说道：“还是先不要了，贸然把不知情的人卷进来风险太大。而且当时上面说了，让咱们先做好分内的事情，我觉得等时机一到，会有人联系我们的。”
李常晖的计划虽然只是她们的推测，但一旦散播出去，势必会引起恐慌，很难做到保密。万一公寓里有李常晖安排的眼线，打草惊蛇，闹得鱼死网破就不好了。现在这个阶段，还不好惊动其他人。等她们把事情调查清楚，需要的话再选择可靠的人，寻求她们的协助。
唐灼然说：“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些异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每天都几乎在固定的时间出没和消失。”
如果她们的推测正确，那么阻断李常晖的计划的方式有两个。第一，所有人搬出公寓；第二，阻止异形的出现。
但如果直接跟其他人说明情况，或者找借口让众人搬出公寓，显然是不现实的。她们并不知道李常晖有什么后招，或者有没有其他重型武器。一旦爆发大规模的武力冲突，这里的改造人势必伤亡惨重。这毕竟是在李常晖的地盘上，让她们全部消失，然后抹去痕迹，掩盖真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万一她们到了最后关头，比如快到这个月底的时候，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也可以试试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现在还有时间，没必要一上来就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抗争。
至于第二个方式，比第一个可行性要高很多。这个世界的异形出没毫无规律可言，33号辖区周边的异形竟然像有了生物钟一般，昼伏夜出，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如果能查清楚33号辖区是如何将异形吸引来，又是如何将其驱散的，那么就可以想办法阻止这个过程，不让异形被吸引过来。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摸清楚这里的异形为何会如此。
房间里重归于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想要从其中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这时，房门被敲响，于宁宁的声音响起，“还没睡觉吧？”
谢芷恬上前拉开门，“还没呢。”
她的目光顿了下，“这两位是？”
在于宁宁的身后，站着两个陌生的女人，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看上去30岁左右；另一个身形稍矮一点，只有20岁出头，梳了个可爱的丸子头。
于宁宁闪身，将身后的两个人往前推了推，“她们是前两天新来的改造人，说有事要问26号辖区来的战士，我就顺便带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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