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蜿蜒, 水池里的荷花枯萎之后无人打理,满池的残枝败叶在秋风之中瑟瑟作响,长公主府里的水榭是整个长公主府的中心, 也是长公主府防卫最为森严的地方。

  沈霖手上和眼睛上的带子被解开,她低头揉了揉手腕, 眯着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

  长公主府长久以来无人打理,但也无人占据,曾经封仪布置的一层层的陷阱机关依然存在。

  炉子上的水烧得沸腾了, 封仪给沈霖倒了杯热热的茶水, 缓声道:“放心, 只要徐松念把滢滢带来交换,我立刻就放你走, 我们总算是盟友一场,到最后希望我们互相之间也不要闹得太难看。”

  沈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也不慌乱:“你看吧,我说对了, 你明明就是很在乎滢滢的。”

  封仪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才缓缓说道:“我利用了她, 总要对她的安危负责, 如今生死不知算怎么一回事?”

  沈霖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怎么这种权势争斗的时候叱咤风云的人都一样, 明明在乎, 非要不承认, 就像是承认喜欢穆滢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一样……

  沈霖心知不需要等很久, 她从沈家消失, 慕离很快就能发现。

  徐松念、沈怀泽、景和都会竭尽全力去查, 封仪为了和徐松念谈条件, 显然并没有隐藏行踪,很快就能查到。

  果不其然,两杯茶还没有喝完,就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音,整个长公主府已经被团团围住。

  徐松念并不是和孟洲一起赶来,只是仿佛计算好了一般正好同时到达长公主府门口,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看似是平静,但若是和它直接对视,就能感受到眸子里酝酿着的阴沉。

  孟洲抬手把手里拎着的人扔到了徐松念:“抱歉,本以为朝内消息封锁很好,结果封郢这里出了漏洞,是他暗中把你我今日要去巡查京城城防的事情告诉给封仪的,人我带来了,随你处置。。”

  被扔在地上的封郢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孟洲,你算是什么东西,我是阿姐唯一的弟弟,是最尊贵的王爷,阿姐尚且从来不罚我,你一个臣子凭什么敢对我动手动脚的。”

  “你还知道景和是你阿姐。”孟洲的目光落在封郢的身上,眸子里杀意涌动,“小时候都是她护着你,她落难的时候,你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她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又觉得那个位置是你的了?放心,我抓你出来的时候你阿姐不知道,她以后也只会知道你不满她登上帝位,愤然出走,为了一只白眼狼,最多难过两天罢了。”

  “你……”封郢咬牙切齿道,“你不过是个侍卫,简直是无法无天。”

  景和登上皇位之后整顿朝堂颇有些杀伐果决的气场,再加上有孟洲给她压阵,如今早已朝野拜服。

  偏偏这个景和的亲弟弟,在背地里总说些景和不过是运气好之类的话,一边仗着自己是景和的亲弟弟在京中肆意妄为,一边又在暗地里大发牢骚,觉得景和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封郢的确有些才能,当年在猎场上也曾短暂辉煌。但是无论是和封焕还是和封彧比起来,他本就不算什么,所以听到这话的人大多也都当做是笑话,顾忌着他是景和的亲弟弟,所以奉承两句。

  孟洲抬眸和封郢对视良久,缓缓说道:“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现在的我敢不敢无法无天。”

  如今整个大奉朝的兵权就在孟洲和武星星两个人的手里,而京城的禁军和御林军全部都听从孟洲的调遣。景和给了孟洲无条件的全部信任,别说只是杀一个封郢,就算是立刻封锁整个皇城,孟洲都能做得到。

  孟洲是在战场上杀过无数人的人,而封郢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她眸子里的杀气迅速让封郢伪装的内心崩塌。

  封郢眼睛里终于忍不住露出惊恐,一边往后瑟缩,一边色厉内荏:“你若是杀了我,阿姐肯定会生气的,她从小就最宠我的,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孟洲握在刀鞘上的手微微收紧,有些犹豫不决,她倒不是心慈手软,就是怕景和难过。

  孟洲从小就在景和身边,知道景和很向往亲情,可惜母亲早逝,先皇从来不把景和当做是女儿,于是就只剩下她和封郢还算得上是家人。所以景和小时候就对封郢很好,那时候封郢闯了祸被贤贵妃责罚,是景和去求情,求不到情就陪着他一起跪祠堂。

  哒哒哒——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御林军从中让出一条路来。

  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到了孟洲面前。孟洲的眸子微微顿了顿:“你怎么来了?陛下知道了?”

  来人正是景和御前的女官,她从封郢面前缓缓走过,却一个眼神都没有,只是朝着孟洲缓缓见礼,然后才说道:“陛下说了不是圣旨,所以孟大人站着听就行。陛下说孟大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大奉的安定和平,所以不必有任何顾忌,无论任何人都任凭孟大人处置。”

  “刘大人刘大人……”封郢瞪大了眼睛,整张脸都涨成了通红的颜色,“你快去告诉阿姐,孟洲要杀我。我是皇亲国戚,没有阿姐的旨意,他没权利擅自处置我。”

  女官轻轻皱了皱眉,缓步走到了封郢的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请您听清楚,陛下说的是任何人都交给孟大人处置。您这段日子来也胡闹够了,至于您皇亲国戚的身份,现在还真不如孟大人贵重。”

  “怎么可能?”封郢想要伸手去拽女官的衣角,却被她轻移步子躲开了。

  女官转身拉过马,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和孟洲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了一下,微微笑着说道:“孟大人,陛下说不希望您为难,潜藏的祸患早就该消除,您不需要想太多。”

  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陛下知道沈小姐被带走了,很是着急,午膳都没吃几口,若是您这边有了结果,还是快些回去陪陛下用晚膳。”

  “知道了。”孟洲眉宇之间的肃杀缓缓松了松,她自然是会赶紧回去的。景和现在肯定在担心沈霖,而且虽然她话语里的意思是完全抛弃了封郢,但终究是一母同胞,估计还是会难过的。

  封郢看着女官策马离开,眸子里缓缓涌现出来巨大的恐慌。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无论他是否受宠,他是皇子,别人至少不敢太过为难,而且他还有景和一直护着。更不用提最近景和登上帝位,他在京中的声势如日中天,明明他是皇族贵胄,却一下子成了弃子。

  这种恐慌让他不知所措,看向眼前的孟洲:“孟洲,我……我下次不敢了,你去和阿姐说一说,她信你的话,你帮我求求情,我不想死。”

  “聒噪。”封郢的话被徐松念的声音打断。

  他张大了嘴巴,却只感受到一股热流从喉头涌出来,浸透了胸前的衣服,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徐松念早就不耐烦了。她在京城本就是等封仪来的,并不是毫无准备,只是封郢背地里给封仪传递信息,这一点超出了徐松念的预料,导致沈霖现在落到了封仪手里,本来主动的局面现在一下子变得有些被动起来。

  孟洲有顾忌,徐松念可不会顾忌这么多,封郢这样的人压根就不会让徐松念犹豫一下。

  鲜血染红了长公主府门前的台阶,徐松念和孟洲带着御林军从大门进入,任凭台阶上的血迹干涸。

  一路上,她们并未遇到任何阻拦,甚至可以说路边还有各种指示一路带着她们就走到了长公主府的水榭位置。

  通往水榭的路径只有一道廊桥,廊桥上把守着长公主府的亲卫,封仪负手而立看着到来的徐松念缓缓说道:“少将军可把人带来了?若是没有把滢滢带来,我恐怕是不能让你们过来。”

  “我也想把穆大人带来,只是现在恐怕不行。”徐松念语气平淡,缓步往廊道上走,每一步都从容不迫。

  沈霖忽觉得喉头一紧,手中的茶杯就跌落到了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裂成几瓣。

  封仪扼在沈霖喉头的手微微收紧,看向徐松念:“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走,否则我杀了她。看到滢滢我才会放人。少将军,虽然别的人你都不怎么在意,但是这丫头的命你还是在乎的吧?”

  沈霖一向没吃过什么苦,尤其是被徐松念养得身骄肉贵的。封仪的手指迅速在她的脖颈上压出几道指痕,和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反差,指痕逐渐变深,沈霖轻皱的眉宇也越来越深。

  果然,不能和疯子讲道理,蓝迦是个疯子,这个封仪也是个疯子。

  沈霖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泪水,视线变得隐隐有些模糊,但却从始至终一声不吭。如今她落在封仪手里,已经让徐松念陷入了被动,如今她不能继续影响徐松念的思绪。

  徐松念的脚步微微顿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尖在掌心之中压出刺痛的红痕,她知道封仪的目标是穆滢滢,只要没见到穆滢滢,沈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沈霖紧紧皱着的眉头和颈边的红痕确实那么醒目,让徐松念的心都忍不住都揪了起来。

  可她面上依旧如常,停在了廊桥上,抬眸和封仪对视:“想必长公主还记得蓝迦最后说得亚圣蛊吧?那条蛊虫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蓝迦说那蛊虫是会啃肉饮血的,可现在我们周围的人都还好好的,不如长公主猜一猜,那条蛊虫现在存在哪里?”

  “你!”封仪顿时面色大变,手上的力道也瞬间失了控制,一下子收紧。

  浓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沈霖的脸色瞬间一片涨红,却连喊叫都已经做不到,只能双手扣住封仪的手臂奋力挣扎。

  封仪一下子醒过神来,立刻松了手,她也怕要是真的掐死了沈霖,惹怒了徐松念,最后她的目的也达不成。

  沈霖扶在桌面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种强烈的窒息感才缓缓消散。

  封仪没有再理会沈霖,看着徐松念说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交换条件。”

  “流水小筑,还有沈霖。”徐松念淡淡说道,“多耽误一天,穆滢滢可能就多一天的风险,长公主可以自己权衡。”

  徐松念本来的目的就是流水小筑,封仪如今在京中还有势力,但她的大本营不在长公主府,而是流水小筑,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茶馆,而是封仪缜密的情报系统的核心。

  封仪也当然听得懂,徐松念要的不是流水小筑这间屋子,而是她的情报系统。

  如果封仪没了苦心建立的情报系统,相当于被剪去了羽翼,实力大减,再也不能成为景和的威胁。

  “狮子大开口。”封仪冷笑着说道,“少将军可别忘了,现在沈霖在我手里,主动权在我这儿。流水小筑是不可能的,我就在这儿等着,一日不见滢滢,我就砍掉沈霖的一条胳膊,两日不见,我就多砍掉一条腿,我倒是要看看少将军想要拖延几天。”

  “这么狠啊……”沈霖轻声呢喃着,似是害怕地往旁边躲了躲。

  却没想到,一脚踩在了刚才碎裂的茶杯和地上的茶水上。

  湿透了的地面显得有些湿滑,沈霖又处于无比惊恐的状态之下,顿时失了平衡,脚下一滑就摔了出去。

  结结实实的屁股墩疼得沈霖哎哟一声,抬眸和封仪对视,却吓得又往后缩了缩,一副被吓得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一双眸子带着泪意,睫羽上挂着泪花,杏眸里满都是惊魂不定,手脚都在微微颤抖。

  见沈霖的反应,封仪很是满意,沈霖越是狼狈,越是害怕,徐松念就越是着急,越是不敢继续拖延下去,封仪轻轻笑着说道:“是少将军要和我讨价还价,不是我狠心。”

  她继而提高了声音,朗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明日的这个时候就是第一日。”

  沈霖眨了眨眼睛,眸子里忽然掠过几分狡黠:“用我来威胁念念,的确是个好的方法。可现在,你手里没有筹码了……”

  封仪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站起身,但是经过刚才的害怕后退,再加上脚下一滑的一摔,沈霖已经离她很远了。

  就在沈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微微矮身,嗖的一下就从水榭护栏的间隙之间钻了出去。

  面前是深不见底的莲池,沈霖紧紧闭住了眼睛,她果然是和水结怨,这辈子只要看到水就得掉进去一次。

  徐松念的名声和光芒都太盛,让封仪并没有把沈霖放在心上。当然,也是因为她不了解沈霖,当沈霖露出来可怜巴巴且害怕的样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出来这是小狐狸的演技。

  沈霖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么害怕,只不过是在演封仪希望看到的场面,同时不动声色地接近水榭的护栏。

  只要能逃出去,徐松念肯定就能把她救出去。

  只有沈霖不在封仪手里,徐松念才能占据主动,沈霖也是拼了。

  扑通一声,沈霖整个人都落在了水里。为了防止被封仪抓上去,沈霖甚至捏着鼻子整个人都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往下沉下去,离封仪远一些,就能多给徐松念争取一会儿的时间。

  就在沈霖跳下去的瞬间,徐松念也朝着沈霖落水的地方跳了下去。

  孟洲则纵身落在了水榭之中,拦住了准备去追沈霖的封仪:“长公主殿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两个,不如我来陪聊一聊。”

  除了封仪之外,别的人虽然离得近,但是都不如徐松念速度快,只要孟洲缠住封仪,一切就已成定局。

  初秋的池水有些冷,沈霖越沉越深,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冷水贴近肌肤,沈霖忽而觉得小腿传来一阵痉挛。沈霖本就怕水,这下子就更慌了,一时之间呛了好几口水。

  就在鼻子嘴巴里全都是酸涩的时候,面露焦急的徐松念终于出现在了沈霖的面前,伸手就搂住了沈霖的腰身。

  被带着浮出水面,沈霖趴在徐松念的肩头微微喘息着:“还好还好,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救我上来的。”

  湿透了发紧紧贴在脖子和鬓角,沈霖的脸色有些微微白,但是抱着徐松念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的确很怕水,但是跳下去的瞬间,她也没有那么害怕,因为她知道岸边还有徐松念。

  “流水小筑的交易,长公主还是好好想一想。”徐松念紧紧抱着怀里的沈霖,运转内力给怀里冷到发抖的沈霖提供一些热量,眸子里俨然是一片冰冷,“我最多给长公主您三天的时间,您好好想想。”

  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裹在大氅里良久,沈霖身上的温度才缓缓恢复过来。

  徐松念阴沉着一张脸正在给沈霖擦头发,暖烘烘的热度和辘辘的马车轮的声音让沈霖有些昏昏欲睡。

  徐松念的语气里带着薄怒:“就这么跳进去,你的胆子倒是很大。”

  “因为我知道念念回来救我啊。”沈霖笑着搂住了徐松念的脖颈,轻轻在徐松念的唇上亲了亲,“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好不好?”

  哄人,沈霖是专业的,尤其是哄徐松念,她可太懂了。

  随着沈霖的动作,裹在她身上的大氅缓缓垂落,露出手臂和肩头上大片白皙的肌肤。

  徐松念的眸子微微动了动,拉起大氅把人包裹严实:“别乱动,已经入秋了,天气冷,若是着了凉怎么办?”

  沈霖的手脚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箍在大氅外面的力道让沈霖有些动弹不得,想要亲亲蹭蹭去哄人都做不到了。

  沈霖的嘴角一下子就瘪了下来:“我是担心念念为难,我心里全都是你,还差点儿淹死,结果你不关心我,只想着凶我,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说着,沈霖的眼眶都红了,看着徐松念的眸底全都是委屈。

  纵使知道小狐狸是在演戏,徐松念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微微叹了口气:“我没有凶你……”

  “那你亲我一下,我才相信。”

  那双杏眸骨碌碌转着,脸上甚至还笑出来了酒窝,微微眨动着眸子,睫羽像蝴蝶翅膀忽闪忽闪的,就像是一下一下扇动在徐松念的心头上。

  徐松念的心头微微一动,倾身吻在了沈霖的唇上,不是一触及分,而是绵长悱恻的缓缓加深。

  唇上的柔软和沈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徐松念提着的心缓缓逐渐归于平静,她今日真的是吓坏了,就算是知道沈霖没有生命危险,也被吓坏了。因为她真的无法去想,如今大仇得报,一切归于平静,可是如果她身边没有沈霖,她真的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去哪儿,该做什么。

  今日也折腾了良久,沈霖躺在徐松念的怀里,在马车的晃晃悠悠里,眼皮越来越沉,最后还是沉沉睡着了。

  身周又是一片滚烫,屋子里的火炉燃烧得旺盛,窗外下着皑皑的白雪。

  沈霖怔了一下,环视四周,终于,终于,她又回到了这个梦里。

  “施神医找到了吗?”耳边响起的是徐松念的声音。

  站在徐松念身侧的是慕离,她顿了一下缓缓说道:“目前还没有找到,但是查到消息可能是在云中城。”

  慕离又补充说道:“主子,这很明显是蓝迦的陷阱,她来代表蛮族求和,却带了条蛊虫来,这条蛊虫攥紧了沈怀泽的身体里,然后才告诉我们只有施神医能够取出来。她在利用我们。”

  “嗯,可是我们也只能这么做。”徐松念微微蹙眉,抬脚朝内殿走去,轻声嘱咐了一句,“这件事别让沈霖知道,她前几天还在发高热,今天刚刚好一些,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大闹一通。”

  蓝迦的目的是施神医,她知道只有借助大奉的力量才能找到施神医。而这次,她找到的目标是沈怀泽,沈怀泽官至丞相,如今是大奉朝的肱股之臣,若是没了他,恐怕整个大奉都要陷入动荡。

  她没能力对皇帝下手,也没本事对摄政王徐松念下手,最后目标就放在了沈怀泽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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