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别发愣，该你提问了贺暃。”
“感觉没什么好问林语郡的，他的漏勺嘴无异于裸奔。”
贺暃按着酒瓶在林语郡咬牙切齿注视下，指尖敲了敲瓶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记得你从小到大都很怕程衍，怎么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人？”
“他先撬我墙角，我怎么不能还回去。”
林语郡回答底气十足，丝毫不像被程衍一脚踹趴下的小趴菜。他也是个双标狗，不让我绿他，绿程衍倒是不假思索。
“被揍多了，皮糙肉厚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宋绪宇突然开口补充了一句。
“你和程衍共用脐带不照样照顾恩玉照顾到床上去了。”
“停！打住。”
眼看话题中心围绕着我和程衍展开，两人没一个脸色好看的，我连忙伸手悬于他俩之间示意停战。
“我来问。林语郡你看着我，不要再和宋绪宇眉来眼去。”
“你问。”
林语郡面向我露出笑意，但余光扫向宋绪宇和贺暃时是带刺的。
“你上次说秦楚出国以后还在盯着叶书铎和张天芸，说他手里握有那两龌龊的黑料，黑料是什么？不对，你怎么跟他联系上的？”
“……”
林语郡没料到我会借着真心话大冒险问他这个问题，一时寡言，在我再三催促之下他才开口回答。
“他主动联系我的，至于黑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至于联系我的目的是为了证明他比我更关心你。笑死，他以为我俩还没分手。”
林语郡说是笑死，实际上神情有点萎靡。我装没看到，在心里暗自思忖今晚联系秦楚问问那黑料究竟是什么。
“我问完了，你转吧。”
我知道林语郡此时想听到的是安慰的话，例如程衍没有他重要，宋绪宇算狗屁，但是我不想说，也没想偏心任何人。
毕业以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哄好了这个又哄那个，到时候还怎么走？
林语郡唇角微抿，低头按住酒瓶快速转动，在它速度缓缓降下停在我面前时，他呼出一口热气。
“唐恩玉。”
“嗯？”
他鲜少直呼我的大名，见他这么严肃，我也忍不住正襟危坐听他提出的问题，也在心里估摸着内容遣词造句。
“我，宋绪宇，程衍，我们三人一起掉水里了，你救谁？”
“……”
我被这老土问题哽到无语，甚至想问他为什么不把贺暃带上。
方才一直处身事外的宋绪宇此刻也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只有贺暃倚着靠枕吞云吐雾，手指点着阳台落地窗上的雨水。
“前提条件呢？”
“什么前提条件？”
“比如掉的是黄河还是游泳池？”
“……”
林语郡被我举的例子整得无语凝噎，他闭眼片刻以后换了种问法。
“我们三人，你最喜欢谁？”
好问题，我心里门清谁在我心里最重要，但眼下让我放弃任何一个人都不太可能，我需要他们的保护，也需要他们的呵护和金钱。
我最初是可以独立的，遇见他们之前我一直很独立，遇见他们以后上下学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接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我爸妈还要体贴，最重要的是要钱不会吝啬。
“我选大冒险。”
“嗤。”
宋绪宇戏笑一声低头将方才叼在嘴里没有点燃的香烟点着，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看我挽起裤腿拿上室内唯一照明工具准备出门，才缓缓开口。
“一起吧，不知道地下室被淹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我这里地势很高。如果地下室被淹了，市中心大楼应该被淹两三层高度了。”
林语郡拿走我手上的手电筒，推开客厅楼梯拐角的地下室门往下面照，将黑暗一扫而光，我紧跟着他往下面走。
没走几步就闻到了木头、石膏的味道，看来地下室目前还很干燥。
宋绪宇下楼前捻灭吸了没一口的烟，应该也感受到了地下室的干燥怕引起明火。他和林语郡一样佝偻着腰往下走，被地下室楼梯拐角处的石膏雕塑里涂满红色油漆的硅胶脸吓得说了个“操”，头“砰”的一声撞到了天花板，又接了句“我操。”
我接过林语郡递来的手电筒，憋着笑看宋绪宇揉了揉头抱起飞行棋的桌子往外走，时不时伸手帮林语郡抬两下发电机。
没一个是我能搬得动的，宋绪宇最先上去，没一会儿又下来帮林语郡搬发电机，并且指了指墙角没充气的救生筏和游泳圈让我抱上去。
“抱这做什么？你要回俱乐部救灾？”
“拿上去以防万一，我们这里没事的话就去支援林止，他一个人在村里不好受。”
听他这么说，我走到墙角抱起那沓东西跟着他们往楼上走，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前方两个大高个。
其实想来不怪林语郡当初那么盲目信任发小，当时我以为他们是因为经济利益才捆绑得这么深，然而事实上却是彼此为大家着想。
而这群发小里心最细的是宋绪宇，也难怪程衍损遍所有发小的嘴里没有损过宋绪宇，他的确是众人坚实的后盾，而程衍则是他们这群人的导航、灯塔，林止是他们的强心剂、镇定剂，最幼稚的两人是贺暃和林语郡，而贺暃又是这群人里的干事，嘴毒但是负责任、干实事。
林语郡，林语郡是这群人的开心果，总得有个傻子来调节他们严肃的氛围。我们的故事之所以能够开始，也是因为林语郡傻傻的将我带入这群鹰里分食。
所以，他们除了林语郡彼此之间是可以相互抗衡的，但也不能够将林语郡剥离出去。一旦没了吸引焦点注目的林语郡，彼此的矛盾就开始显现难以调和了。
假如我和林语郡分手以后林语郡不再胡搅蛮缠，那么偷人的矛盾就会转移到宋绪宇和程衍身上。
哪怕没有我、没有林语郡，总有一天他们之间还是会爆发出某种难以解决的矛盾，这其中的隐患、炸药包就是贺暃、程衍。
我想着想着就撞上了宋绪宇的后背，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方才还没有积水的院子，此刻已经淹没了一层台阶。
“来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