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格精神饱满地站在父亲面前。
孟天成满意地看着儿子问：“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卞格元气满满：“是的。”
孟天成：“太好了。我们要进行的学习，和你以往的学习大为不同。你将面对巨大的信息量，其中有些知识超出你的认知，违背你的价值观。”
卞格对一脸憧憬与崇拜：“既然要成为天网的继任者，爸爸的价值观就是我的价值观，我都能接受”
“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孟天成拍了拍卞格的肩膀，带他走进学习室。
学习室有两个科技感十足的银色巨大坐舱，舱外一圈蓝色信号灯环绕。
卞格第一次看到学习舱，闪着好奇的星星眼问：“这是什么。”
孟天成：“这就是科幻小说里常出现的智能学习舱，可以通过脑波感应，直接把知识灌输到人脑里。”
卞格激动极了：“学习舱！原来我们的公司这么厉害。”
孟天成：“经过检测，它的各项功能己趋完善。之所以没投放到大众市场，是因为我们不想让平民知道，富人的孩子凭借学习舱能快速掌握普通人一辈子都学不完的知识。”
卞格诧异地张大嘴“可是这样不是会加剧贫富分化。”
孟天成正重其事地说：“孩子，想要成为天网的继承人，就得抛开固有的立场。我们要站在牧羊人，而不是羊群的立场看问题。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科技公司，我们有义务维护社会稳定，学习舱能有较巩固阶层，拉大贫富差距，让社会形成稳定金字塔结构。”
卞格：“可这样做会不会使人类思维固化，令人类文明失去活力吗？”
孟天成：“难道不是精英在推动科技进步？难道不是牧羊人在改变世界的格局？我们巩固了精英的地位，才能更好解放他们的生产力。”
卞格低下头，令人看不清表情：“那么生而为羊，注定逃不过被宰割的命运吗？”
孟天成：“你不是羊，而是牧羊人。来吧，我的孩子，到我的世界里来。”
卞格乖顺地进入学习舱，按父亲的要求带好全息头盔。
孟天成：“等一会，我会把我的记忆和见闻展示给你看，你不要害怕，这是促进你快速学习的过程。”
卞格失神般机械地回答：“我不怕。爸爸，只要您爱我，我会永远爱您，听您的话。”
孟天成没听出卞格话中的古怪之处，只是下令让后方技术团队可以开始工作了。
操纵学习舱的是世界上最专业的记忆移植团队，只听令于董事长一人。因为进行的禁忌的科研，他们只得秘密地进行。
活体记忆移植高风险极高，需要本体和副本身心契合，才能最大限度降低排异反应。
具体的过程，第一步是输血，秘密地让两人的血液互相输送；第二步是在卞格大脑内植入生物芯片，芯片中保存了孟天成的部分记忆，待确定副本对芯片不会产生排异后，就要开始第三步脑波同频，通过唤醒芯片中的记忆，同孟天成的脑波同频共振，实现记忆传输，最后一步完成人格替换。
进入传输模式后，预计完成时长长达一个月。
传输过程中最危险的事，莫过于副本的人格对传输来的记忆产生抵触情绪。
为了瞒天过海，研究团队精心打造了一台学习舱，降低卞格的抵触心理，让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学习，人格在不自觉中被抹杀。
至于学习舱在富人阶层中推广一事，那只是孟天成的设想，研发工作尚未展开。
完成传输后，本体孟天成并不会死去。可是他决定只要顺利完成记忆传输，并且确定了卞格的继承权后，就进入长久的冬眠。
待未来科技发达时再苏醒过来实现永久的长生。
传输过程中卞格并未产生任何排异反应，完成第一次传输后亦很快陷入沉眠。
孟天成满意地看着维生舱里未来的自己：“不愧是我选中的副本。”
研究团队组长：“您有没任何不适。”
孟天成：“我感觉非常好。这孩子的反应如何。”
组长：“情绪平稳，他很认真地学习。”
孟天成欣慰地说“他一向是个好学的乖孩子，完美地继承了我的基因和头脑。就算没有我的辅助，他也能成为跻身上流。”
研究团队组长腹诽，明知如此你还要坑害他？可真是个好父亲。
孟天成：“好好照顾他，我先去休息，拜托你们了。”
“是”研究团队组长同情地看了卞格一眼，为了科学进步，为了自己增收，为了子女前程，他不能流露出任何不满。
怪只能怪卞格投错了胎。
可惜一副好皮囊，为他人做嫁衣裳。
理论上说，记忆传输过程中孟天成不会感到过于疲惫，可个把月来他确实瘦了十来斤，面色苍白，刚腹自用，脾气暴躁，动不动就骂研究人员。特别是研究人员让他检查身体状况时，他更是怒不可遏。
以前的孟天成并不是这样的，虽然本质上是个专断的霸道总裁。但毕竟教养良好，待人温和，爱惜身体，尤其重视医生的建议。
可现在的孟天成就是个固执暴躁，神经衰弱的小老头。
研究人员们敢怒而不敢言，埋首工作，默默地在科研日志上记录下后遗症。
“怎么他没醒过来？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记忆和人格传过去。”完成人格传输后，卞格陷入长眠，孟天成生气地随手抓东西往研究人员身上砸：“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组长劝道“所有指标正常，他马上就会醒过来。”
孟天成拎住他的领子，像一只喷火龙喷着怒火质问：“他要是醒不来，你拿什么赔我，这可是我最重要的儿子，最珍贵的副本，你们赔得起吗，你们……”
像柴火燃到最旺，被一盘水浇灭，孟天成突然像羊癫疯发作一样全身颤抖，瘫倒在地，昏厥过去。
研究团队吓得半死，立马展开抢救。
经过检测，孟天成因用脑过度，神经损伤而陷入中风。
“怎么办，组长。”
“我们会被当作谋害董事长的犯人告上法庭吗。”
“不，不行，我们为这项成果努力了一辈子，怎么可以这样收场”
“我的孩子还等我回家。”
组长大怒：“别吵了，也许我们能治好董事长”
“脑子损伤太过，根本修不好。”
组长脑子转的快：“那我们就唤醒副本，现在他才是董事长……”
“我己经醒了。”卞格在众人手忙脚乱之时但爬出维生舱。
组长如同看到救世主：“您醒了。”
卞格看了眼地上的孟天成：“发生什么事了。”
组长带全体科研人员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们没能保护好本体。”
卞格叹了口气“真遗憾啊，你们的技术还不完善。”
组长：“我们先帮您检查……董事长。”
卞格：“不必，我自己检查过了。”
组长：“我们该如何处理现状。”
卞格：“造个一模一样的仿生人，由我控制他。”
组长：“那么您的本体……”
卞格：“本体？我才是本体。你们得听我的命令。”
组长：“是。”
卞格一脸淡漠：“处理掉。”
组长大惊：“什么？”这不符合原先的计划。
卞格：“一个没用的身体而己，快点处理掉。”
见组长还在犹豫，卞格说：“一个月没处理公务了，我先去忙，收尾工作就拜托你们了。”说完便匆匆离开实验室。
冷酷无情，这才是天网董事长的本质。对外人，甚至对自己的另一个身体。
组长问研究员们：“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们不过是雇员。”
“可是董……不对，可是这个人还没死。”
“拔掉唯生仪器他很快就死了。”
“这是在杀人。”
组长咬牙把心一横：“不是杀人。董事长说过，这是新旧迭代，是人类进化的新方向。无数事实己证明他对人类未来科技发展方向的预见性是正确的，我们不该拘泥于现代人的眼光。既然己经踏出追求进化，违背伦常的第一步了，就该走得更远些。听董事长的，处理掉旧身体吧。”
“既然要处理，不如解剖来看看，这么宝贵的实验品，错过就再也找不到了。”
“同意”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研究小组打算解剖董事长的旧身体。
不远处，离开秘密基地的卞格正坐在私家车上，开启上帝视角，观察着研究室里的一切，见研究人员决定解剖董事长，他冷冷一笑。
“轰”的一声，秘密实验室爆炸，冲天火光如同盛大的白日焰火，在场研究人员当场毙命。
看着爆炸的画面，卞格先是后捂嘴偷笑，既而捧腹大笑，直到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全身乏力地躺在车椅上。
他终于遵守约定报了仇。
在最后一次输血前，卞格让纳米机器人通过自己的血液流到父亲的身体里，钻进大脑里，阻扰人格传输，暗中破坏董事长的大脑。到最后，连同帮凶们的性命一同收割。
大仇得报，卞格终于体悟到影视剧里报仇之后的空虚、寂寞、冷。
好冷，卞格遍体生寒，全身哆嗦，紧紧地搂住自己，蜷缩在坐椅上。眼泪不自觉在框中汇集，很快便泪流满面，他忍不住号啕大哭，哀号不止，像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视的东西。
2021-02-06 23: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