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序迅速冲澡，换上新衣，正要预备冲回家。被卞格一把拉住：“我送你。”
颜序拒绝：“不用。”
卞格担心地说：“如果你交待不清行踪，他岂不是会怀疑你。”
颜序：“反正这么干的又不只我一个，何况师兄本身就是秘密造访我家的，保护系统显示，他现在应该在家中。”
当颜序匆匆赶回家时，发现国家人工智能研究院院长方纬国正坐在他的沙发优雅地喝茶，看书。
“你回来啦。”保养得像二十来岁青年的方纬国笑起来像同辈老友一样亲昵，可颜序知道这位四十出头就登上院长高位的老狐狸有着数不清的面具，换个人，换件事，就换张面具。
颜序小心应对着：“不好意思，偷跑出去，害你等久了。”
方纬国像一个宽容的前辈：“没什么，你这年纪也该出去浪了，这保护系统本也没几个人把它放心上。不用担心，不会计你的过。”
颜序没继续纠结对自己不利的话题，他见方纬国带了茶叶，闻着这茶香不是自家的茶，便客气地问“师兄你来我这儿做客，怎么还自己带茶，不如尝尝我的大红袍。”
方纬国：“不用了，你要是买多了大红袍就给老师送去，他最喜欢了。”
颜序点头：“那是必须的，短谁也不能短老师的。”
方纬国：“我最近总想约你一道去看老师，可你总是那么忙，听说连相亲都空去，这是谈朋友了吧。”
颜序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只是朋友。”
方纬国挑眉，暧昧地笑：“有谁能入我师弟的法眼啊，我真的很好奇，你觉得卞少爷怎样。”
颜序喝了口茶：“师兄真是爱说笑。”
方纬国：“我不过打个比方，你别放心上。我知道你们只讨论项目。唉，说来最近生化组都没什么进展，真是令人头痛啊。”
颜序：“嗯。”
方纬国：“我找你谈谈心，你可别笑话我。”
颜序：“我哪有资格笑师兄。”
方纬国：“我真向往老师当年主持大局的时候。那时各个部门、各小组都配合得很好，大伙齐头并进，劲往一处使。可院长的位子传到我这儿……哎，我是远比不上老师的资历和权威，估计除了同门外，没人把我的话放心上吧。”
颜序：“师兄深得部里器重，大家敬佩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把你的话放心上。”
方纬国：“可是生化组资金短缺，我想让其它组增援一把，他们都不愿意。”
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一听方纬国提卞格，颜序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研究院的经费一向吃紧，各组都要么数着电子钱包过日子，要么用经费不足无法开展工作为由懈怠主业，开展副业。
尤其是生化组悄悄做不少药品实验赚了不少钱。当然，实验材料是公家的，实验成果是实验人员以及对他们睁一只眼闭只眼的院长的。研究院依然是拿不出傲人的新成果，穷得到处腼着脸拉资金。
逆向进化组得天独厚攀上个大金主，又怎么不令人眼红呢。
卞格的利益，颜序铁定要维护。他苦着脸叹气道：“我也想帮师兄，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您别看卞少在兴头上动辄就投几个亿，却毕竟是个孩子，没什么长性。而且他最近也不怎么来实验室，似乎对项目也不感兴趣了，我找他谈规划后续购买设备的事宜，他就顾左右而言其它。我觉得后续资金可能会断了，现在的资金还不足以支撑项目进行到底，我一直为此担心。所以才在晚上偷偷去说服他。”
方纬国低头思考了一分钟，建议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把神经网络组和逆向进化组合并，由你担任合并后新的研究组的组长。”
颜序掩示不住愤怒：“这哪行。”
方纬国却是独断专行的人，不出招则己，出招则招招要命：“当然行。我有这权力。再说了，两个项目在基础研究上重叠的颇多，这下你就可以省下一笔买设备和材料的钱。”
这分明是要吞并逆向进化实验室。颜序气得要站起来当面斥责方纬国，仅存的理智把他按回椅子上。
他本以为方纬国的目标不过是讨点钱，没想到方纬国打得是真接吞并的主意。
现在逆向进化研究组处于半独立状态，却仍属方纬国管理，但方纬国不是项目的直接负责人，而且卞格作为注资方一直关注着资金动向。虽然方纬国按插了不少耳目，却不能动用半分资金。
如果两个研究室合并那就不同了，方纬国一直掌管着神经网络实验室的资金往来，当进行两个项目都要进行基础研究，以及设备购置时，方纬国有的是办法挪用卞格的资金，有的是办法干扰项目的进展。
颜序皱眉说：“我担心卞格不会同意。”
方纬国却说：“我听说他特别崇拜你，特别尊重你的意见。他并不内行，只要你动动脑筋劝说他，他一定会同意的。”
“我尽力而为吧。”
“颜序，有太多现实的力量，阻碍科学进步，科技发展了，我们要团结，才能凝聚力量攻克难题。”
团结？这分明是威胁！
君子无罪，怀壁其罪。野心勃勃的方纬国要开扩自己的领土，掠夺别人的财富。而抱上大腿的颜序就是他要宰割的羔羊。
即使敌人磨刀霍霍，颜序却不能明着反抗拒绝。毕竟，从方纬国当上研究院院长那天起，就相于超人工智能研究领域的掌门之位。
颜序不能背叛师门，否则将众叛亲离，失去在学术圈立身之本。
方纬国走后，颜序跌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双目失神。他又想起了为他背罪的父亲，那时他不过仗着自己天份高，在网上发布一点违规的小程序，哪里想得到邻居家的小伙伴却因他写的小程序被机械宠物狗咬中脖子。
从动脉里喷出的血花，倒在血泊中的小伙伴，满目满世界的鲜红，他至今仍忘不了。
呵……真可笑，为什么每次遇到困境，都会先勾起那段骇人又悲伤的记忆，伤感的情绪，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踱步，想到主意后咬咬牙，下定决心，立马拨通了卞格的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卞格满脸担忧关切地问：“怎么了序序，没事吧。”
“我没事。”颜序非常勉强地笑了笑。
“别担心。”卞格说：“如果他来讨钱，我也送研究院几个亿就是了，我才不在乎那点钱，只要你开心。”
颜序心里暖暖的：“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这回你猜错了。”
“猜错了！”卞格自个吓自个儿：“糟糕，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说什么傻话，我又不是杰克苏男主。”
“当然不是，你比他们牛逼得多了。”
“陪我回趟实验室吧。”
“我去接你。”
“不用，我们实验室见。”
2021-02-06 23: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