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我现在问你,我的这些梦境和你之前说正在想起来的记忆有关系吗?”

  没等郁茗开口,他又自己猜测:“你之前和我提前世今生……也和这个有关吗?”

  郁茗看着他,眸光深沉,他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盯着江锦看了很久才缓缓点头。

  郁茗:“阿锦很聪明。”

  江锦心说这还猜不出来真的是傻子了。

  从一开始郁绥告诉他,说郁茗心里一直有他,而且还将他看的很重要时他就有类似猜测。

  只是他一直没敢真的往那个方向考虑,现在很多事情都说清楚了,也没必要纠结这一点。

  现在不一样了,所有的事实都指向这一点。

  也包括江锦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江锦死死抿唇看着郁茗。

  他们都没说话。

  江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前世事情的?”

  “很早”郁茗看着他,回答,“比阿锦想象的早多了。”

  “当年我出征,既赠玉佩与你许诺山河,到最后却食言了,是我的错。”

  郁茗像是变了一个人,口吻越来越像偏向于江锦之前梦境之中的那个将军,甚至有一瞬间让江锦产生一种错觉。

  如果他们不是短发,穿的不是现代装,江锦真的会认为他们还在梦境中。

  江锦听着他的话胸口发闷,他摇头:“这不怪你,梦境中的我……当时身体早已不适,况且你出征也是为了国家,不能这么把错揽着在你自己身上。”

  江锦低声解释他自己在梦境中经历的看到的一切,梦境中的视角很奇特,也之所以是梦境,他能看到郁茗为他做的一切。

  从他开口后,郁茗就不打算潦草结束这个话题。

  江锦认真说着自己的想法,抬眼却见郁茗又用那种哀伤的目光看着他。

  郁茗:“那时于我而言,你不在了,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山河既已得,但你不在,我拿来有何用。”

  “你别这么说”江锦皱眉打断。

  “我的想法就是这样”郁茗也打断他,“阿锦,我当年便是这么想的,但我那时候嘴笨,直到最后我都没能把自己的心意彻底说出口,辜负了你一生。”

  他口口声声都是在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江锦想挪开话题还会被绕回去,郁茗像是钻上了个很深的牛角尖把自己埋着不出去。

  江锦脸色更凝重了,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么突然提出来,他现在仍旧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

  但从梦境中得到的感触还有郁茗说出的话心口蔓延开来的无法抑制疼痛,江锦直到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是不愿意郁茗这么说自己的。

  眼看郁茗越来越自责,江锦也跟着难受,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现在只是以一个旁观者身份看到了那一生,也包括郁茗的,现在郁茗承认了,是以当事人的身份承认的。

  但他不是。

  江锦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全部记起来,或者说,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把自己当做梦境中的主角,虽然以这样的视角看了许多。

  想着,江锦的脸色越来越差,他想和郁茗说如果郁茗一直是以梦境中那种身份来看待他,对他那么好,现在又这么愧疚,那大可不必。

  不管以前怎么样,他都是已经是全新的人了。

  他并不觉得这两者能够相提并论,就算那真的是他的前世,那也只是前世,今生他是江锦。

  但话到嘴边他又顿住。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从他被卷入这些事情开始,好像就是错误的,从根源上,郁茗就不该来接近他。

  他发现他说不出口。

  如果从一开始发现这些,江锦真的可能会当做被朋友胡乱折腾了一顿笑笑就算了,或者实在忍不住揍一顿人就没事。

  现在完全不行,他和郁茗已经相处了这么久,知道的也够多了,他和郁茗的羁绊已经没有那么简单。

  或者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他……已经喜欢上了郁茗。

  这也是江锦因为之前的事情崩溃的原因之一。

  突然江锦觉得全身都疼,一种冷意从全身蔓延过,紧接着他的脑袋无比清醒。

  好像一瞬间所有的情感都被冲刷掉,他真的像一个旁观者批判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来做出最后的决断。

  正想开口,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江锦一愣,对上郁茗的目光。

  “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想找到阿锦,然后永远、永远都不和阿锦分开了”郁茗低声笑了笑,他垂眼,嗓音沙哑又透着一股落寞,“但是现在阿锦这么说,我想我从一开始就该明白的,如果阿锦真的恨我,不愿意接受我,我会还你自由。我会生生世世护着你。”

  这话说的江锦原本冷静的脑袋嗡的一声,他想说的话也没了,只剩下一股突如其来的火气由下而上,他死盯着郁茗胸膛起伏几下。

  “我发现……你这人”江锦咬牙艰难发出几个字,“是真的欠揍啊。”

  江锦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从小无父无母,一路游荡着考上大学,又毕业到现在工作,一直以来他的心态都是不错的,生活压力很能抗打。

  并且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欲望,一个人能吃饱穿暖就行了。

  所以他很少有情绪起伏极大的时候,能把他逼到这么跳脚炸毛,郁茗是真的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