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酒店洗澡设备比较简陋, 但大家都是苦过的孩子,有个热水洗澡就行了,并不强求别的什么。

  只是封非时先洗,薄枕在这隔音极差的屋子里待着, 难免听得有点太仔细。

  比如他可以通过声音一步步构建出画面。

  水淋到封非时的头, 顺着往下落, 封非时的手擦过哪儿……

  他全部可以完美地想象出来, 构建出“真实”的画面放到自己脑海里品尝。

  有点…过于勾人了。

  薄枕的呼吸沉重了太多, 明知不能再想, 免得出什么问题, 却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这导致封非时简单冲洗后出来,就对上了薄枕眸色极深的眼睛。

  他微顿, 轻咳了声, 还没说什么,薄枕就弯起了眼:“我知道的哥哥。”

  这是在外面,越是高等级的哨兵,越是没有办法接受在非“安全屋”的地方做亲密的事。

  因为这会让他们的恐慌到了极致,就像是被吊在悬崖上,双脚着不了地,一颗心始终都会悬着, 更有甚者,会因为这个而应激, 出现精神问题。

  尤其封非时的精神体属于猫科,猫科尤为谨慎。

  亲亲抱抱就是极致,要再做点别的, 比如像之前在封非时家沙发上的…那是不可能的。

  薄枕去洗澡, 没有他给自己调节五感, 封非时就站着没坐,靠都没有靠。

  他打开通讯器看了眼,熹给他发了消息。

  【熹:有动作了。】

  封非时垂眼看着光屏上显示的这一行字,一时间没有动静。

  直到封非时听见背后浴室的水声停了,他才微红着耳朵,沉静着一双眼眸,打字回复熹:【盯着】

  熹几乎秒回:【1】

  封非时在窗边静静站了会儿,透过漫天黄沙去看被遗弃之地。

  这家酒店还挺高,能成一个俯瞰视角,可以看得见这地方究竟有多残破、混乱。

  现在夜色已经覆盖了下来,哪怕显示才八点,但天黑得像凌晨一两点,只有地面上的光成星河,天空是一片漆黑。

  被遗弃之地的光并不像神州那么斑杂,但也不是不炫目。

  就是没有那么密密麻麻地成光污染而已。

  其实被遗弃之地原先其实不叫这个名,包括现在,在地图上也是叫“圣岛”的。

  塔整个原址就在这儿,是旧纪元末年时,这里遭受A级异端入侵,塔损失严重,S级哨兵边阳,A级哨兵阿兰新、祝微等二十七位高等级哨兵、向导全部战死。

  当时的负责人梅尔·夏利引咎辞职后,同意了那时由三大家族形成的自由军的邀约,前往神州发展神州计划。

  但梅尔·夏利并未离开圣岛,反而是和其他同样不愿意离开圣岛的哨兵和向导留守了下来。

  说来也是奇怪,自那次后,塔再没遭受过那样严重的异端入侵,圣岛居然也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之后慢慢地,圣岛就被人称作被遗弃之地,这个说法到了现在,几乎没有人记得“圣岛”这个名字了。

  封非时对这些历史背得可以说是滚瓜烂熟,在历史书上,说梅尔·夏利女士是因为无法割舍圣岛,毕竟对于很多哨兵和向导来说,这里就是他们长大、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园——在旧纪元,C级以上的哨兵和向导都是在圣岛长大生活的。

  可封非时现在却觉得,梅尔·夏利留在这儿,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他可能还要去塔原址看看。

  薄枕出来时,轻轻喊了声:“哥哥。”

  封非时回首,就见薄枕那一次性染剂掉了点色,他现在头发呈现出三种颜色。

  黑、灰、银。

  斑杂着,莫名更加好看了。尤其他们洗澡时都褪去了面上的伪装,现在用的都是自己真实的脸——那东西戴太久,是有毒的。

  薄枕掏出染剂,有点期待地看着封非时:“哥哥能不能帮我一下?”

  封非时走过去,就被薄枕握住了手。

  有薄枕调节五感,他可以和薄枕一起坐下。

  封非时捞起薄枕的头发,想到楚辛之前说过这东西伤头发厉害,便一边给薄枕补上染剂时,一边想速战速决吧。

  尽量不要有第二晚。

  封非时捞起薄枕耳侧的头发,头一次注意到薄枕耳朵上有两个很小的点:斜着往上走的。

  因为特别小,看着已经愈合了,加上平时封非时不是很敢多看薄枕,所以到现在才注意到。

  “你还打了耳洞?”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因为长期没有语调,每次说话时总有点审问犯人的感觉,加上黑暗哨兵天生过的压制力,很多人都怕他。

  但薄枕不怕,他听到封非时这么说,捻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封非时是黑暗哨兵,确实不能捕捉人的精神波动来感知对方的情绪,但此时他能够察觉到。

  薄枕的表情有一瞬间很淡,随后他轻松地扯了扯嘴角:“算吧。”

  撒谎了。

  是什么伤么?

  封非时一时想不到什么伤能伤到这里。

  被什么小的东西咬的?

  封非时想着,也冲薄枕伸出了手。

  他粗粝的指腹抵上薄枕的耳垂时,薄枕浑身一僵。

  青年有些错愕地回首看着封非时,整个人很明显懵了。

  封非时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个动作不仅唐突,好像还有点……

  毕竟虽然他们都是男人,可薄枕明确地表示过他喜欢他。

  他还是和他有高契合度的向导。

  封非时要放下手,正想说点什么,他的手就被薄枕一把攥住。

  薄枕带着他,让他的指尖重新蹭上他的耳廓,向导的眼里满是欣喜和紧张:“哥哥。”

  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几分轻颤:“给你摸。”

  封非时:“……”

  老实说,薄枕这架势弄得他还有点不敢再碰下去了。

  “我就是看一下你的耳洞。”

  封非时没敢动,低声试图转移话题:“打得很早?”

  感觉愈合了很久。

  薄枕嗯了声:“很疼的。”

  就在封非时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准备把手抽出来,他又凑近封非时,故意放低姿态,让自己能够仰着头看封非时。

  那种秾丽的脸在封非时眼前被放大,让封非时的呼吸都缓慢。

  向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到现在都还在幻痛…哥哥,你再摸一摸好不好。你摸一下就不疼了。”

  封非时是真没敢动。

  他凝视着薄枕,整个人被他撩拨、勾得红了耳朵,绯色从耳根处升起,顺着耳廓攀爬而上,侵占了耳尖,充血得滚烫又艳红。

  封非时再一次避开薄枕的视线,手腕挣了挣,声音气若游丝:“先给你染头发。”

  薄枕并不意外封非时的拒绝,但还是失落地“噢”了声,旋即慢慢松开了封非时手。

  薄枕感受着封非时在他身后轻轻捞起一缕头发又放下,敏锐的嗅觉在染发剂的气味中精准无误地捕捉到封非时身上那凛冽、带着浓烈压迫感的气息,心神动荡不已。

  封非时面上少有情绪波动,那张脸冷戾又带着锋锐的寒芒,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好相与。

  更别说封非时还拥有一米九六的身高加上漂亮虬结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感。

  他就像是最精悍的野兽,无论在草原还是山林,无论气候,他都是统领万物的王。

  平时聊谈正事的封非时情绪波动很平直,和他的神色一样,淡淡的,让人咂摸不出什么味来。

  可薄枕每次看着就是会心痒难耐。

  想凑上去,想贴着封非时,想从他的发丝开始亲吻到他的足尖,还想圈住他的腰身,用指腹压在他的人鱼线上……彻底破坏掉封非时从头到脚散发的生人勿近、禁欲感。

  当然,如果他愿意和他做到那一步,但无法接受做下面的那一个,薄枕也可以变成接纳他的那个。

  .

  现代科技发达,喷好擦匀后,再等个几分钟,薄枕的头发就跟天生黑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其实本来也是天生黑发,是基因改造导致他的头发变成了银发。

  “睡吧。”

  “只有一张床。”

  薄枕没再提耳朵的事,因为他个人不是很想聊,他眼睛亮亮的:“哥哥。”

  他没问什么也没说什么,但封非时就是知道他的意思。

  封非时稍偏头,错开薄枕的视线,很轻地嗯了声。

  于是薄枕嘴角的笑容愈发粲然,他高高兴兴地收拾好拉着封非时上了床,熄灯后又刻意控制了封非时的五感,避免封非时因为太敏锐而没有办法入睡。

  这张床不小,但要躺下两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还是很拥挤的。

  封非时和薄枕都是侧着身子面对面躺着,薄枕一开始只是握着封非时的手,但他在黑暗中视力更佳,因此看着封非时恬静的睡颜,难免有些忍不住,试着伸出了手,搂住了封非时的腰身。

  封非时的眼睫很明显地颤了下,身体也跟着僵硬了几分。

  但他没有推开薄枕,任由薄枕小心翼翼地揽住他后,才低声问他:“哥哥,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睡?”

  封非时:“……”

  抱都抱了,就没必要问了吧。

  他第一时间没吭声,薄枕明明能够感知封非时的情绪,知道封非时是愿意且喜欢的,却还是故意做出要抬手离开的姿态。

  惹得封非时主动攥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松手。

  薄枕勾勾唇,就见封队闭着眼睛很轻地说了句:“抱吧。”

  于是薄枕收紧了手臂,将封非时捞到了自己怀里,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

  封非时还没从这种刺激中缓过神来,薄枕就先又说了声:“哥哥,抬一下头。”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薄枕的手臂便压在了枕头上,勾住了他的脖颈。

  不过几秒,薄枕就像一条真正的蛇,纠缠住他。

  他的腿脚也缠绕在了他的腿上,充满占有欲的动作,丝毫不让人怀疑,如果可以真的变成蛇,他会怎样绞紧封非时。

  封非时按理来说应该是受不了的,但薄枕没有刺激他。

  他散发着会让封非时不自觉就松懈下来的精神力,去疏导封非时,像是无声的摇篮曲,将封非时送入梦乡。

  ——薄枕不是不想逗他,只是他知道封非时很累。

  作为黑暗哨兵,他没有一天睡了一个好觉。

  等过了许久后,薄枕在黑暗中凝视着封非时的睡颜,动了动自己的另一只手。

  他的指尖碰上封非时的鼻尖,自从成为黑暗哨兵后从未陷入过这样美好的睡眠中的封非时毫无所觉。

  薄枕勾勾唇,眼里原本清澈的笑意瞬间就变了味。

  哥哥啊。

  对他有点太不设防了吧。

  他支起身,一翻身就撑在了封非时的上头。

  黑色的长发顺着滑落,稍短地落在封非时脑侧,如同细细密密的网,将人困在其中。

  薄枕的精神力散发开来,将封非时彻底包裹住。这和之前的疏导不同。

  封非时脑海里的精神核躁动了一下,守在精神核旁侧的精神体也动了动耳朵,可在察觉到99.75%的契合度精神力时,又安心地回归了原样。

  薄枕凝视着和自己离得极近的这张脸,神情温柔却又痴狂,甚至隐隐透露出疯癫。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占有欲,以此来影响睡着了的封非时,使得封非时无意识抱住了覆身在自己身上的蛇。

  薄枕满足地亲了亲封非时的唇,然后控制着封非时的五感,免得吵醒封非时。

  吸吮、轻咬。

  那两片唇瓣,不过片刻就被染上艳红水光。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宝们,65和66你们要早点来呀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