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气氛并不怎么好,九成以上的人都心事重重。

  立海大被淘汰的五人倒还好,不过真田想到和幸村交手时对方的提升,本就黑的脸又沉了几分,升上初中时他还能和幸村打得你来我往,纵仍是输比赢多,却不至于同如今毫无反击之力。

  “……我不甘心!”这句话被说出时,真田险些以为是自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不过他很快发现,说话的是冰帝的向日。

  “我也不甘心,我的大爆炸不输给任何人!”比嘉中的田仁志站起来大声说。

  紧接着又陆续有人表示输了比赛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也不甘心。

  真田听着这种种不甘心之言,心底的那点不甘,不,与其说是不甘心,不如说是不服输忽然就散去了大半。

  他站起来,望着那些义愤填膺被淘汰的选手,没有附和,而是道:“输了就是输了,与其在这里怨恨你们的对手,不如想办法提升自己。”

  大石垂眸,神色间透着悲伤:“没错,我们输了,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中输给我们最熟悉的伙伴,他们赢的人,应该也很难受吧。”

  车内众人因为大石的话陷入了相似的情绪中。

  “星阑,和部长分开你难受吗?”仁王戏谑问。

  如今已是黄昏,岳星阑没再犯困,他原本上车后一直看着窗外,听到仁王问话后一个眼神也没给,只说:“又不是生离死别,集训完就能见着,有什么好难受?”

  话是这么说,但一段时间不能见幸村切原他们,还是有些不舍的。

  他一说话,很多人忽然意识到他们这些被淘汰的选手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立海大“伯爵”岳星阑。

  他们都亲眼看了岳星阑与5号球场鬼十次郎的比赛,尽管从头到尾没打几个球,可所有人都能看出高中生鬼的力量之强,而岳星阑与他交手游刃有余,可这样一个几乎可以代表初中生牌面的强者选择弃权被淘汰。

  究竟是为什么呢?

  所有人都非常不解,宍户原本的情绪因岳星阑开口被转移,正欲问一问他为什么要弃权,大巴车陡然一震,他差点没站稳,旁边柳扶了他一把。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他们的来路并不是这一条路,且随着车子继续行驶,整条路也不再平坦,而是颠簸不已。

  周围的环境俨然已是深山老林。

  “果然吗……”在几人质问司机时,柳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这条“新”路。

  岳星阑终于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饶有兴致问:“狐狸,你说我们这一车小朋友能卖多少钱?”

  仁王:“……”

  仁王一脑门黑线,真田柳和胡狼也都无语地看着他,柳认真回答他:“人贩子一次性拐卖二十三名十二岁以上青少年的概率为0%,星阑你的提问存在不合理性。”

  岳星阑嘴角一抽,摆摆手:“莲二你不用这么认真回答的。”

  柳闻言嘴角刚隐秘地勾起笑时忽又听他说:“那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变态杀人狂要把我们拉到荒郊野外集体埋了?”

  柳:“……”

  车上包括司机在内其他人:“……”

  “星阑你别说了!!!”胡狼捂住耳朵,神情惊悚,看岳星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魔鬼。

  岳星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大巴车司机没组织一帮人把他们一群二十几个少年拐卖,也没变态到把他们拉到野外埋尸,但把他们拉到荒郊野外是真,而且车停下后他就走了,离开前还表情郁郁的看了岳星阑一眼。

  “把我们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确定周围没危险后,少年们齐齐下车,自然,对眼前陌生的一切也是十分茫然。

  不安者有,但比起不安,更多还是恼火。

  岳星阑也在打量周遭,他不信大巴车司机会无缘无故将他们带来这里,更多的可能,是这里有人在等着。

  他很快锁定了一个方位,真田等人知道他眼神是异于常人的好,见他盯着一个方向,便问:“星阑,你发现了什么?”

  没等岳星阑回答,他们就听见一道略耳熟的声音传来:“欢迎各位的到来。”

  所有人顺着声音走去,穿过草丛和林木,众人的视野开阔起来,那一道挺拔修、修、修长的身影跃入眼帘。

  赫然是上午出现过的集训营精神教练斋藤。

  除斋藤外,因没有参加分组比赛而被宣布淘汰的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也一左一右站立在斋藤教练身前,看到他们,众人皆是诧异。

  相较不淡定问东问西的其他学校学生,岳星阑的神情十分平静,他身边的立海大其余四人也同样如此。

  但真田四人在听到斋藤教练最后说的一句“不想被你们取胜同伴甩太远的同学,不如一起试着翻越那座山”后就没法再维持淡定,尤其是真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斋藤教练身后那座高山上,问题亦是接踵而至,斋藤教练答虽答了,但所有答案都是含含糊糊。

  不可否认的是,他不清不楚的回答让这些本就心有不甘和渴望变强的选手仿佛抓住了一个机会。

  也是在这时,岳星阑突然迈开步子往前走。

  真田几人一愣,旋即就要跟上去,结果岳星阑并非是往通向高山的路去,不对,他是走在这条路径上,目的却非去爬山,而是拦下了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脚步微顿,抬眸看向他,冷酷道:“‘伯爵’想走第一个?我可以让你先走。”

  回应他的是岳星阑的浅浅一笑,以及,肩上忽然传来的力道,再接着,越前龙马脚下一空,人已被提着扔到青学原本正追着越前龙马的大石怀里。

  本亦步亦趋跟着越前龙马的远山金太郎也被迫刹住脚步。

  初中生们往前的步伐也就此暂停。

  斋藤教练转过身,望着不复白日困顿模样的少年人,不禁想起他与鬼回合赛时的弃权,如果没有弃权,他应该能看到更多岳星阑的实力。

  “岳星阑同学,你有什么疑问吗?”斋藤教练温和问。

  岳星阑没被他的温和表象迷惑,而是问出他的疑问:“教练所说的翻越那座山是指没有任何防护工具的翻越吗?”

  斋藤教练微微一愣,旋即点头:“自然。”顿了下,又解释道:“那是你们的第一重考验。”

  “第一重考验?那就意味着后面还有第二重甚至第三重。”柳抓住了重点。

  岳星阑在意的却不是第一重第几重,他在意的是另一点:“将近四百米的高山,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却让我们翻越,请问教练是否考虑过攀爬过程中是否会有人发生意外受伤或死亡?”

  “我相信各位的精神和实力,那座山不会成为你们的障碍。”斋藤教练语气仍温和。

  岳星阑掀了掀眼皮:“也就是说,你们无法在保证我们最基本人生安全的情况下却试图用精神和实力来说服我们去翻越那座山?”

  他的话未有起伏,却足够锋锐,斋藤教练的表情也因他这话而淡了几分:“岳星阑同学是不相信自己吗?”

  岳星阑唇角勾起一抹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教练不需要对我用激将法。”他说着,视线扫过在场的二十几名初中生,最后落回斋藤教练脸上:“我不知道集训营将淘汰的选手拉来这里是否有另外训练的目的,但是,我从你们第一重的考验上看到了你们对生命的不尊重,甚至是漠视。”

  此言一出,就有人忍不住小声反驳:“哪有那么夸张?”

  真田顿时一个冷眼刀子剐过去,那人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开口。

  “如果一切配备齐全,还算考验吗?”斋藤教练脸上已经没了笑,但也没有生气。

  “考验可以是任何高强度体能训练,但不包括连你们都无法掌控的危险项目。”岳星阑并不退让。

  斋藤教练与他对视,看见他眼底的冷意与认真,忽而又是一笑,有些无奈道:“可是被淘汰的高中生们已经在山那边等你们了,你们难道要承认比不上高中生吗?”

  又是激将法……

  岳星阑眸中更冷,队伍里的有脾气急躁的当下就想说岳星阑胆小不敢去的话他们自己去,可岳星阑身边四大护法(刚上任的),一看就不好惹,只能暂时按捺住。

  “斋藤教练,或许我该提醒您,我们的队伍中,年龄最大也不超过15岁,最小才12、13岁,初中生与高中生之间体能的差距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岳星阑语速放得极缓,可听在人耳中,却有着沉重的分量,“有句话叫‘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您不能以您的意志为我们的意志,如果我们不幸发生意外,那么请问,您该如何对我们负责?如何向我们的家人交代?您……负责得了吗?交代得了吗?”

  斋藤教练脸上笑容再次褪去,且这一次,已是彻底换上了冷漠。

  他静静与岳星阑对视,看见了岳星阑眼中毫不掩饰的锋芒和锐利,也知道岳星阑的不退让。老实说,他在今天之前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过去历届的淘汰选手也没意外发生,但没有,却同样不能忽视。

  最重要的一点——初中生与他们过去只选拔的高中生在年龄和身体素质上是有极大差距无疑。

  换言之,适合高中生的“考验”,却不一定适合初中生。

  “我想要变强,我愿意承担意外的风险,翻越那座山。”良久的沉寂后,打破这份沉寂的是越前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