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耳边托尼原本调侃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后这个小胡子男人干巴巴地问道。
布鲁斯并没有回答。他皱着眉，看着那原本掩藏于白色手套之下的这一幕。
即使并不知道这些黑色的如同符咒一般的黑色裂纹到底是什么，布鲁斯仍然能够从中感受到无法忽视的, 亵渎的气息。
那些裂纹宛若晦涩的符咒，有像是最恶毒的诅咒, 让看到它的人都能感受到一阵可怖的悚然感。
这与一向优雅而干净的金发魔术师完全相悖——它不该出现在莫里斯的身上。
而这只布满这诡谲的黑色裂纹的手仍然在微微颤抖着, 从中能感受到那抑制不住的痛苦。
很显然，此时莫里斯并不算好的状态和这未知的裂纹有关。
禁忌的黑色裂纹自他的指尖向上蔓延着, 攀附至手腕, 最后消失于白色西装的掩盖之下。
布鲁斯微微皱了皱眉。
他伸出手, 试图向上卷起莫里斯的白色西装袖子, 观察那黑色裂纹究竟蔓延到了什么地方，然而在碰上衣袖前, 一只手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蝙蝠侠。”
金发魔术师已然醒了过来，他此时还有些无力，但已然能够阻止蝙蝠侠的动作。
——他们还是发现了。
萨洛尔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但他的表面依旧是那副平淡的优雅模样, 声音温和, 却不容抗拒地说道：“放手。”
布鲁斯并没有坚持, 事实上当他发觉金发魔术师已然醒来时, 他就已经放缓了身上的力道——不然以莫里斯现在的状态，并不能阻挡他接下来的动作。
于是他收回手，站到了一旁, 默默看着金发魔术师撑起自己身体站起来, 而后将那只白色手套重新戴了回去, 完全遮掩了那充满亵渎和不祥气息的黑色裂纹。
他看上去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但已被冷汗打湿的铂金色发丝贴在脸颊上的模样暴露了他此时的状态。
“那是什么？”
托尼没有避讳, 他已然从金红战甲中走出，此时正站在一边皱眉说道，那双盯着金发魔术师的暖褐色眸子罕见地透露着严肃。
此时他已然连结上了Jar的信号，飞快地扫描了金发魔术师的左手。
而扫描的结果令人意外——那里呈现的是一团无法穿透的黑色，扫描的视线并不能穿透那写黑色裂纹的存在。
这让托尼不得不对此重视起来。
“斯塔克先生，我想每个人都该有一些自己的隐私。”金发魔术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由于战斗而起皱的白色西装，并将其一点点抹平，以此来逃避对方的追问。
萨洛尔感到此时自己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但后续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如果他此时临时换张人物卡出现在这里，一向拥有很强推断能力的蝙蝠侠说不定会看出什么端倪。
而萨洛尔并不准备一赌，所幸他感觉自己还能撑一段时间。
但显然此时不止是托尼一个人想对此刨根问底。
“它在伤害着你的身体。”
蝙蝠侠抱臂站在一旁哑声说道，“而你并没有应对它的办法。”
从金发魔术师的表情和动作上，布鲁斯已然有了猜测，而当他此时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时，金发魔术师并没有反对。
他只是耸了耸肩：“显然的是，你们也没有可以应对这个的办法。”
而后他像是总算整理好自己的白色西装，抬起头，无辜地摊了摊手：“没有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但总之，或许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这种略显无所谓的敷衍态度让托尼几乎想拽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你们调查员是不是都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但他此刻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个想法憋了回去。
——不要和一个病号一般计较。
托尼对自己说。
而金发魔术师也不愿和他们多说，在他慢条斯理整理自己衣服的时候已然缓过劲来，此时他信步走向游轮的前端，他微微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挥过，而他所到之处，那些充满着恶臭气息的令人作呕的黏液皆消失不见，只有游轮凹凸不平的表面显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常人无法想象的激战。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了。”
金发魔术师看向甲板上的三人说道，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七海。
“布莱德先生此时在他的房间中，当时在甲板上他直面了那些令人恐惧的生物，你知道的，普通人的大脑并不能承受这些，他晕了过去——但并没有什么大碍，过一段时间就能醒来。”
说完，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朝三人行了一个优雅的礼，而后一块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白色幕布出现在他的身前，阻挡了三人的视线，而下一秒，他整个人连同那块幕布一同消失在了这艘游轮的甲板之上。
“——哇哦。”
即使已然了解魔术师的手段，但又一次看到这一幕时，托尼还是忍不住怪叫一声。
“说实话，如果不做什么调查员，他去马戏团当个变戏法的，应该会很受欢迎。”最后托尼耸耸肩说道。
此时，那被白色浓雾笼罩的旧日城市已然消失于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而无论托尼和布鲁斯的卫星如何定位，都无法再次找到那堆砌着无数可怖巨石的遗迹。
那座来自深海之底的古城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它原本所在的位置，而那自异空间召唤出来的旧日支配者，也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祂似乎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只是被船撞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么？
托尼和布鲁斯并没有对此掉以轻心，数颗远缀于地球之外的卫星仍然忙碌地工作着，不间断地找寻着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来自异世界的旧日支配者的存在。
萨洛尔并没有直接取消人物卡，金发魔术师此时瞬移回游轮中的房间之中，先挥了挥手，在房间内加上了一层很容易被发现的闪着微微光芒的守护魔法——其实用处并不大，但在其他人眼中能够显现出自己的确是做了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似乎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旧日支配者被召唤降临来到了这里，但这次的任务似乎真的完成了，任务进度条直接走到了60%——祂难道就这么回去了？
这召唤还是有时间限制的？
萨洛尔并不清楚，但既然任务已然完成，他也就放下心来，至少确定了那可怖的邪神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再多的伤害——这里可是他的退休之所。
七海来找自己大概还有一小段时间，萨洛尔还需要再确认一件事。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左手处的衣袖上卷。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此时布满了那可怖的黑色裂纹，自手腕一直延伸至手肘处——这次那黑色裂纹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萨洛尔微微皱眉，回想起自己在使用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时的感受。
那磅礴的力量似乎就是从这黑色裂纹中传来，而当时的自己虽然仍然保留有自己的意识，但很明显在记忆中对那时的状态进行了淡化——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在更高的位面上冷眼看着自己一般。
没有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而使用这股力量的代价，似乎就是加速这黑色裂纹的蔓延速度。
当它们覆至心脏，甚至全身时会发生什么？
——早知道当时就用右手了，这样好歹还能离心脏远一些。
萨洛尔可有可无地想着。
但无论如何，他也并不想再失去一张人物卡了，不得不说【魔术师】这张人物卡的确十分好用，但萨洛尔此时已然决定减少使用他的次数，让他在卡槽当中缓慢修复——即使不能将这来历不明的黑色裂纹完全治好，但至少也能抑制它的蔓延。
而真正的治愈好它的方法……
萨洛尔微微压了压太阳穴，叹了口气。
等手上的事情结束后，或许他该拜访一下这个世界的“神”。
思考完这些，他取消了人物卡的使用，随着光芒的闪过，熟悉的黑发青年站在了原本的位置上。
萨洛尔环顾了一圈周围，在确定没有了什么破绽后，他躺在了床上。
那些人物卡身上的伤痛并不会出现在本体之上，此时终于没有疼痛感从左手处传来，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但一直紧绷的精神，甚至直视了“那位”——即使只是召唤出来的一个化身的存在，又几次透支了自己的力量，萨洛尔的精神已然疲惫不堪。
他闭上眼，很快陷入了沉睡当中。
至于之后的事情——
谢谢您，七海先生。
这是萨洛尔在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