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歌去了一趟柏嘉良的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两个精美的盒子。

  “小嘉良的成年礼物。”闻人歌将那两个盒子递给秦唯西,表情冷静。

  事实上,从她将那盘饺子拍在秦唯西脑袋上之时,她的神色就再没有一丝波动。

  “嗯,好。”秦唯西抹了抹鬓角溢出的鲜血,接过那两个盒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请放心,我会带她回来的。”

  “小嘉良的生日并不在今天,”闻人歌凝视着她墨色的眸子,“之所以在今天办成年礼只是在迁就我们的时间而已,她真正的生日在三天后。”

  秦唯西一怔,随后再次点点头。

  “我知道了,”她声音低沉,“我会给她一个完整的成年礼。”

  “还有一个小问题,”闻人歌抱臂,靠在了墙上,“小嘉良让你不要去,她应该是想起些什么了——那是一个陷阱,以小嘉良为诱饵,针对你的陷阱。”

  “我很清楚这一点。”

  “那你依然选择去么?”

  秦唯西沉默了会,凝视着面前冷静得可怕的女人,突然笑了。

  “你是在劝说我么?”她瞟了眼一旁神情复杂的柏长风,“那是你的女儿。”

  “身为母亲,我当然希望小嘉良能全须全尾健康茁壮的回来,”闻人歌眸子微垂,“但身为尘世六族之一的领袖,在知道对手的位格甚至超脱神明之时,我当然会努力劝阻身为尘世最强者的血族公爵不要意气用事,踏入这个陷阱。”

  秦唯西沉默了。

  她再次望向闻人歌身后的两人。

  尤拉西斯表情平静,而柏长风唇角带上了一丝绝望的哂笑。

  “谢谢你的提醒,”她摇摇头,转身,推开了门,“但是秦唯西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她的旅伴。”

  “正如你所说。”她抬头,仰望繁星遍布的天空。

  “这是阳谋,我没有其他选择。”

  “既然如此,祝您一路顺风,希望您能保护好自己。”

  “借你吉言。”

  随后,一声暴怒的长啸声响彻云霄。

  不仅是人类!整个海伦大陆!都感受到了来自那位尊贵血族公爵的怒火!

  ……

  待她离去,心中情绪复杂的尤拉西斯默默退后了两步,缩在角落里。

  闻人歌仿若无事一般,走到了深灰色淤泥状液体旁蹲下观察。

  而一旁的柏长风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冷气。

  尤拉西斯的目光就在两人之间不断游移。

  “闻人歌。”柏长风突然开口。

  “怎么了?”闻人歌食指沾了点深灰色的淤泥,放在灯光下观察。

  “你到底看没看到!女儿刚才死在你面前了!”柏长风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句话。

  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对闻人歌失控咆哮是什么时候了。

  “小嘉良没有死。”闻人歌似乎被吓了一跳,微微后仰,蹙眉,指了指地上的东西,“这只是一个拙劣的复制品。”

  “但她和你女儿长的一模一样!”

  “我不认为□□的外表可以取代其本质,小嘉良真正的躯体应该在矮人地窟或者其他地方被好好保管着,敌人还需要她来引诱秦唯西,不会伤害她的。”

  “可是你刚才还在劝说秦唯西,让她不要去!”

  “因为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闻人歌眉心蹙得更紧了,“你也看到了,秦唯西在抵抗劫尘和黑潮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这个世界不能损失她。”

  “那就可以牺牲你女儿?!”柏长风几乎已经被愤怒冲垮了理智——不仅是因为方才的剧变,还因为闻人歌的“冷静”。

  她一直都是这么冷静,在进行决策的时候,在开会说服其他人的时候,她总是那么有理有据。

  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冰冷到甚至可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也是,她本来就不在乎。

  “闻人歌。”她上前一步,用力捏住了闻人歌的肩膀,几乎要将它捏碎。

  “那tm是你的女儿,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你对这个世界不在乎,你对我不在乎,你对自己也不在乎,你可以在乎一下你的女儿吗?!”

  “嘶!”闻人歌被她捏疼了,低声呼痛。

  柏长风猛得放开了她,吐出一口浊气,在原地暴躁地转了好几个圈,手臂无力地抬起,又用力放下。

  “显而易见的是,”闻人歌捂着自己的肩膀,喘着气,“如果秦唯西不踏入那个陷阱,小嘉良也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柏长风扭头对她咆哮!

  “因为布局的人是那个自称小嘉良【哥哥】的人,他不会伤害小嘉良,如果会伤害他们早就这么干了,同样可以威胁秦唯西,你还看不出来么?!”闻人歌也恼了,指着地上的深灰色液体,“秦唯西说了,这是劫尘的某种形式,矮人的劫尘灾难就在这里!”

  “【永恒】不再永恒,【生命】由死亡中诞生,【破坏】被守护的意志超越,那现在……”她吐出一口浊气,脚尖点了点地上的东西,“【创造】创造新生命的力量源泉,来自劫尘,来自毁灭生命的力量。”

  “这一步步棋是一脉相承的,”她声音放轻了些,似乎是想要眼前的人仔细听清楚,“所以还是那个人,那个小嘉良下意识会去亲近的人。他不会伤害小嘉良。”

  柏长风低垂着头,表情依然冰冷。

  闻人歌总是这么有道理,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但她今天不想听道理。

  她扭头,大步往门口走。

  “柏长风!”闻人歌上前两步,语气急迫了些,“我还要纠正你一个问题,我是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我也不怎么在意自己这具破烂的躯体,但是我是在意小嘉良的!”

  柏长风压根没听她说什么,重重甩上门。

  砰。

  闻人歌的最后一句话停在了喉咙口。

  一直苟在角落的尤拉西斯神色复杂,慢慢走过来,试着伸手,手上泛起武夫的血气,想要帮闻人歌治疗一下肩膀上的伤。

  “骨裂了吧。”她低声说。

  闻人歌退后半步,表情疲倦,微微摇摇头。

  “没事,她一直知道分寸的。”

  尤拉西斯慢慢缩回了手。

  闻人歌坐回了餐桌前,望向桌上还热腾腾的菜肴,又低头看了眼撒了一地甚至粘上了秦唯西鲜血的饺子。

  “饿吗,要不要再来点?”她恢复了往日神色自若的模样,甚至又举起了筷子。

  “不饿。”尤拉西斯摇摇头。

  已经远去的脚步声再次返回,柏长风砰的一声推开门,无视了闻人歌有些惊讶和惊喜的目光,伸手,薅住尤拉西斯的衣服,抓着人就往外走。

  “嘶,你,你松开,”尤拉西斯跌跌撞撞被她牵着,压低了声音抱怨,“你不至于这个时候还防着我吧。”

  “陪我喝酒。”

  “哦。”

  门再次被用力关上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闻人歌一人。

  她凝视着那扇紧关的木门,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摇摇头。

  “闻人歌,你还真是失败啊。”

  她拿起早就注意到了的,柏长风拿那个面疙瘩捏的小狞猫,反复端详,喃喃自语。

  “我当然是在乎你的。”贤祝府

  她又呆呆端坐一会,将小狞猫收进口袋,整理了些自己的衣装,神色淡然地出门,按铃,叫来了自己的秘书。

  “嗯,记得及时发布安抚民众的公告和外交公告,”她像往日那样,温和地布置着各项任务,“刚才爆发的能量波动来自一个突发事件,现在公爵大人已经去解决这个突发事件了。”

  “好的老师。”

  “今晚就要发出去。”闻人歌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

  ……

  “柏长风,柏长风,你要带我去哪?啧,这个方向,你不会是想打架出气吧,那你挑个其他地方,我可不想被我带的小崽子看到我被你按在地上揍的画面……”另一边,嘴里不断絮絮叨叨试图唤醒柏长风理智的某位骑兵侦察连连长被一声不吭的柏长风直接带到了军营。

  “不揍你。”看到尤拉西斯的营帐,柏长风口中终于蹦出几个字,“我那里没酒,她馋酒,不能让她看见这些,所以喝你的。”

  “啧,柏长风,你贱不贱啊。”尤拉西斯忍不住吐槽抱怨。

  “嗯,”柏长风眸光低垂,“我是挺贱的。”

  “嘶,”尤拉西斯突然反应了过来,急忙找补,“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指你自己想喝酒找我陪却跑到我这里要酒喝这个行为很贱。”

  “没关系,”柏长风掀开营帐,随口说,“我的确是另一个意思。”

  尤拉西斯闭了嘴,跟着进了帐篷,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着急忙慌急得额头上全是汗但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小伊莉莎。

  “你怎么在这儿?”尤拉西斯惊讶极了。

  “我,刚才有城里好恐怖的气息,还有您的……”小伊莉莎看见她,骤然松了口气,结结巴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会会有公告的。”柏长风收敛了些自己身上的暴虐和冷气,瞟了她一眼,摆摆手,“回去休息吧,我和你们连长还有些事。”

  “哦哦,好。”小伊莉莎慢腾腾往外走,还不断回头,在得到尤拉西斯挤眉弄眼的示意后,点了点头,迈出了营帐。

  “你怎么知道等会会有公告?”尤拉西斯见人走了,莫名松了口气,从自己床板的暗格中拿了两瓶高烈度酒,摆在了柏长风面前,指了指,“呐,违反军规的,要是有事你给我担着。”

  “我担着,”柏长风面无表情,指尖一弹,弹开瓶盖,“因为闻人会让底下的人发布公告。”

  “哦,你真是……”尤拉西斯老老实实接过柏长风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口,沉默了会,叹口气,“你是怎么想的?”

  柏长风给她倒了一杯酒,自己拎着瓶子,对着瓶口大口吞咽,在半瓶酒液下肚后,她吐出一口浊气,抹抹嘴。

  “就那样呗,她就这样,我都习惯了,缓一会就行。”

  “我应该会习惯不了。”尤拉西斯嘀咕一声,随后察觉到了一道冷飕飕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疯狂摆手,“我就是一个假设!我对你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很钦佩的!”

  “呵,”柏长风笑了一声,扭过头,继续喝酒,“或许只有你这种天生热心肠的才能融化冰山吧。”

  “?!柏长风我告诉你你少说胡话!”

  “抱歉。”

  “……她挺在乎你的,你要是见过她刚上山时候的样子你就知道了,她真的挺在乎你的!”

  “呵,”柏长风又笑了一声,摇摇头,拍拍身旁人的肩膀,“不用安慰我,我比你清楚,如果没有那次探索秘境的意外让我怀上了小嘉良,我这辈子也就和你,和你们一样了。”

  “你这话听着真伤人。”

  “我本来以为她在这里世界上有了血脉会好很多的,哪怕能对这个世界多一点点的归属感也好呢?”柏长风的眸子已经慢慢布满了血丝,“没有,完全没有,她甚至还可以理智的评析小嘉良的情况。”

  理智是好事,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真的很伤人。

  尤拉西斯启唇,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当时也被吓住了。

  被闻人歌的可怕的冷静吓住了。

  作为朋友,作为军事领袖,这样的冷静和理智是弥足珍贵的。

  但当立场有了分歧,这种冷静和理智就让人如鲠在喉了。

  “唉,”她沉默了好久,突然用力拍拍柏长风的肩膀,轻声说,“我放弃了。”

  “放弃什么?”

  尤拉西斯抿抿唇,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我大概没有你这样的大心脏,我……我没法接受。”

  柏长风听懂了,扯了扯唇。

  “谢谢啊,今天第一个好消息。”

  她又举起酒瓶,吨吨吨将瓶中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唇,摇摇晃晃起身,摆摆手,“我走了。”

  “喂,你带一声酒气去哪?”

  “回家。”

  “……你会被打的。”

  “没事,我在外头飞几圈散散味。”

  “……柏长风,你贱不贱呐。”

  眸色恍惚的柏长风回头,骤然冲她笑了笑。

  “贱啊。”

  ……

  走出营帐,目送柏长风远去,尤拉西斯哼哼两声,随后转身,从营帐的阴影中逮住了一只小伊莉莎。

  “刚才在偷听?”

  “没有!”小伊莉莎怂得缩起脖子,举手投降,“我听到脚步声了,所以出来看看。”

  “嗯。”尤拉西斯笑笑。

  她也只是吓唬吓唬小家伙。

  要是她能够在自己和柏长风的感知之下潜入到这种距离,那自己和柏长风也就不用干了。

  她手掌搭在小伊莉莎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若有所思地望着柏长风离去的方向。

  良久,她低头,打量着乖乖让自己揉脑袋的小家伙,微微挑眉。

  “还围着呐。”她扯了扯小伊莉莎脖子上的围巾。

  “啊?啊!”小伊莉莎面色一囧,“晚上,有点冷。”

  “我以为你喜欢,”尤拉西斯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刚才还打算改天给你织一条呢,这个大了。”

  “啊?!您,您还会做手工活呢?”

  “看不出来?”尤拉西斯笑笑,给她将围巾掖好,又拍了拍小伊莉莎的脑袋,“好了,回去睡觉吧。”

  “哦,好。”

  “明天记得训练后等我,去‘看望’你姐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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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唯西在行进过程中,完全没有收敛自己的威压。

  从人类到矮人地窟入口,她几乎只花了一刻钟。

  路上,她静静思索着,心底愤怒之余,还有一丝不可思议。

  那些矮人怎么敢的?!

  她想起了那个0号项目负责人在自己见证下发的毒誓——【微小型生物基础生命信息复制读取重构技术成果绝不会用于尘世六族本身,也绝不涉及灵魂方面的研究。否则,我人头落地,矮人地窟血流成河。】

  “矮人地窟前任凡尘领袖,”秦唯西喃喃自语,“他应该懂得在我面前发誓的分量。”

  她还想起了很多,比如拉波斯和自己在梦境中对峙时,他听到柏嘉良声音后询问,随后做出的辩解。

  【我只是和我的朋友打个招呼而已】

  “朋友……”秦唯西表情更加冷酷,杀意更加凝练。

  拉波斯,擅长催眠,也擅长血肉科技,曾将死去的爱犬的□□和他自己合二为一。

  她不敢想象柏嘉良会经历些什么。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称之为‘噩梦’?”她轻声说。

  矮人地窟的入口转瞬即到,她收回思绪,目光如剑!射向矮人地窟门口的人!

  矮人地窟现任凡尘领袖,老罗伊的儿子,矮人王子诺布尔,紧张地在门口迎接。

  望见那条遮天蔽日的恐怖黑红二色光柱的尾线,感受到那暴虐的愤怒和杀意,他深吸一口气,高呼。

  “请问公爵大人所为何事!”

  “与你无关。”一道猩红色的能量光柱直接将地窟门口的诺布尔和其余外交官冲刷到一旁,秦唯西声音冷漠,“今天,该死的人都会死。”

  大概是最后一丝仁慈,她使用的是血族的力量,而非【死亡】。

  瞟了一眼表情绝望的诺布尔,秦唯西缓缓摇头,骤然闯入了矮人地窟!径直飞向了法师塔!

  已经随着外部环境陷入黑夜的矮人地窟再次亮起,世界熔炉的虚影此时比“白昼”阶段还要明亮!瞬间凝练出一道金色的火柱,朝着秦唯西而去!

  那是蕴含着神明力量的一击!也是矮人地窟最后的底牌!理论上,它足以将任何神明以下的生灵冲刷到骨头渣子都不剩!

  “拉撒路!”秦唯西低吼一声,手掌举起,浓郁的黑色蔓延。

  金色的火柱再也寸进不得,甚至在黑色的浸染下,渐渐崩解。

  但世界熔炉虚影骤然变得更加凝实了!一道比方才更大,蕴含神力更多的光柱倾泻而来。

  “拉撒路!”秦唯西暴怒了,“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金色的火柱凝滞了片刻,也就在这时,秦唯西一拳轰出!

  法师塔的防护罩仿佛是纸糊的一般,骤然被她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她蝠翼调转,垂直向下,加速!

  金色的火柱停住了。

  它可以阻止秦唯西,但无法阻止已经落入法师塔的秦唯西——那样会将整个法师塔也烧毁。

  空中,秦唯西冷笑一声,低头,凝视着越来越近的地窟深处。

  目标,矮人地窟,地下五千米!

  ……

  老罗伊听到了警报声。

  那是一个特定的警报声,和其他任何实验错误亦或者机械损失都不同。

  当这个警报声响起,只代表一件事——

  计划成功了。

  他惨笑一声,随后淡然地整理起了着装,梳好了头发,走向魔晶运输梯。

  他要前往实验室的更深处。

  那倒不是什么更深的秘密,也并非柏嘉良的真实躯体所在。

  运输梯叮的一声响起,门缓缓打开。

  老罗伊缓步向前。

  这是一个窄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神龛。

  不是什么伪神的神龛,而是属于海伦大□□大正神之一,【创造】,拉波斯的神龛。

  “我的王上,我所做的已经做完了,”他缓缓单膝跪倒在了地上,朝着眼前的神龛致以矮人最崇高的敬意,“请您保佑,保佑后续计划的顺利进行。”

  “也请您,保佑那位伟大的公爵大人。”

  他就这么不断念诵着,坦然等待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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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晶运输梯的门猛地被踹开了,秦唯西手上握着一柄剑,掌心满是那种深灰色的黏稠液体,缓步走进了这处神龛。

  “你人头落地,”她冷漠地宣判着眼前人的结局,“矮人地窟血流成河。”

  “我知道。”老罗伊微笑着起身,扭头,冲着秦唯西深深一鞠躬。

  “抱歉,公爵大人。”

  “说这些没有用,”秦唯西表情冰冷,“这是哪里?你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你的归宿?”

  “正如您所见,”老罗伊微笑着回答,“这里有【创造】的神龛,也就是说,王上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此地。”

  “一直注视着次地?”秦唯西缓步逼近,“那我可以理解为……拉撒路,他默认了这个方案吗?”

  “当然可以,”老罗伊坦然回答,“但容我纠正您一点。”

  他笑了起来。

  “不仅是拉撒路王上。”

  “海伦大□□位神明,包括您的挚友,精灵教皇阿忒若普斯,都默许了这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