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其它小说>谁在有人鱼的海上狼人杀>第24章 第三日-24

  用以回忆的梦境画面结束在卡莱尔吃痛的皱眉上,从人鱼手中被咬出来的鲜血争先恐后滴落在石缝之间,最后自己哽咽着靠在人鱼的怀抱里不断抽噎哭泣,长久压抑的情绪和一直隐藏着的疲惫沉重的身体总算在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面前爆发出来。

  何惊年甚至忘记了自己那天到底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爷爷在村子里跌跌撞撞的脚步和那张苍老恐慌的脸,充满长辈歉意的拥抱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捂热自己早已在水里凉透的皮肤。

  卡莱尔在月光之下缓缓下沉,重新回到了水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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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惊年在船舱走道的喧闹声里醒来,他半个身体已经接近于要溜出床铺,身上的被子只松松垮垮挂了一半,高热的身体温度明显还没降下去,连带呼吸都是炙热滚烫的。

  简直就好像是从头盖骨内部开始敲打的疼痛霸占了整个脑袋,在挣扎了片刻后,何惊年才从床铺上前起身。

  支撑着路过自己随手丢在地面上的背包时,何惊年微微停顿了片刻。

  只见被他散开在地面的酒瓶与衣服乱七八糟聚在地面,那几个透明液体的小瓶也在地面上安静的躺着。

  在迟疑了一会儿后,何惊年还是蹲下身捡起了其中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放在眼前细细查看,窗外的光线穿透瓶身,只见原本光洁的瓶身上缓缓显现出一道细小的刻度。

  毫无疑问,与其他的毒药相比,在何惊年手中的这一份明显已经超出了它原本应该有的分量。

  他的毒药被人偷走掉包了。

  这个念头在何惊年的脑海中炸开。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何惊年翻起另外几瓶毒药,在确定对方只是拿走了摆在最外层的一瓶后,他才是略微放下心来——至少剩下的都还在自己手里。

  在重新给这些毒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以后,何惊年扣着被掉包的毒药瓶口不断发出扣扣的声音。

  从他把背包找回来再到回船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见到的人只有晏展天和范维嘉两人。

  会是谁呢?

  何惊年微微眯起眼睛。

  “惊年,开会了。”

  正在何惊年思考的时候,他的房门外传来了晏展天的声音。

  “喔,来了。”何惊年的声音还是沙哑的。

  打开门后的船舱走廊里已经如同昨天一样站满了人,不同的是今日的所有人面上虽然都还带着浓厚的不安,可却不再是昨天那样的恐慌神色。

  何惊年迅速扫过在场人的人头,发现还少了几个人,刚准备开口询问,晏展天就已经向何惊年开口:“其余的人已经带着尸体去餐厅那边汇合了,我们是最后过去的。”

  昨晚狼又出来杀人了。

  得到了这条讯息的何惊年心下了然,他看着晏展天紧蹙的眉头,开口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晏展天摇了摇头,“等你看见尸体你就知道了。”

  面对晏展天这句话,何惊年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走进餐厅看见那具尸体的时候,何惊年便就明白了。

  昨晚死的人是朱集,那个从何惊年看他第一眼开始就疯疯癫癫的人,从前两天的情况来看,这人是知道很多有关于自己父母当年死亡事故内幕消息的,在自己还在场的时候,他的死竟然并没有让何惊年生出一丝半点的意外。

  毕竟如果要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身边放着朱集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存在,不论是出自于心烦还是他把自己所作所为抖出去的恐惧,自己都一定不会让朱集活到能暴露出自己一切的时候。

  相对比霍林晓尸体的平静,朱集的尸体就要显得暴力许多。

  男人的脑袋像是错位了,一大部分以诡异的姿势扭躺在椅背上,他的脸色灰白,整个人都因死亡的到来而失去了颜色,原本就谈不上好看的面孔现在更是有些鼻歪眼斜,可见在死前的时候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挣扎,而他的下巴似乎是脱臼了,隐隐约约还能从他口腔投下来的一小片阴影里面看见一个月牙形的小伤口,像是为了向所有人彰显他最后的死因,在他的眼角和耳朵里都可以看得见一些黑红的血迹。

  搬运他尸体的人是肖震,此时他正是满脸的晦气用桌布擦拭着自己的皮肤,一双眼睛的眉头简直就快要挑到天上,可见是有多么嫌弃。

  海上天气湿热,长久摆放在餐厅内部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哪怕是打开了窗户通风几乎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太大用处,众人脸上心事重重,可却又默契的谁也没有优先开口打破这份平静,哪怕是平常最为聒噪的姚晨晨,此时也是捂住鼻子,头晕脑胀地靠在身边的风子文身上。

  最终还是坐在一侧的许天赐开口:“咱们就一直把尸体放在这里吗?万一传染了病毒怎么办?”

  坐在他对面的江天运听见他这么说,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屁股,让自己远离了些霍林晓尸体的位置,再是对对方发起了不满地追问:“不放在这里,那你说能怎么办?”

  “……就不能找个相同重量的压在上面?把尸体挪回房间里也好啊,一直放在这里,我看着都…瘆得慌。”许天赐揪住自己的衣领,眼神飘忽着说道。

  “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风子文一双眼睛如同鹰鸟般钉在了许天赐的脸上,“心虚了?”

  “人家不是说了怕传染病毒?”桂子尚双手环胸,透过镜片把视线落在风子文的身上,“现在还没到开会的时间,你这么急着跳出来栽赃陷害了?”

  骤然被对方这么一噎,风子文登时就不乐意了,只差没有直接跳起来拍桌子,“你他妈的说什么呢?现在这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一开始提出平安夜的人是你,现在都他妈的死第二个了,你敢说你不怀疑在场的人吗?你要是不怀疑,你他妈屁股底下那个预言家的椅子坐得稳吗?”

  闻言,旁边的江天运用力地踹了脚桌脚,他不满地瞪向风子文:“都说了我才是真的预言家,你在这里瞎带什么节奏?你要是真信这个乡巴佬弱智,你就真要成弱智了。”

  还没等桂子尚反驳的话出口,风子文就已经冷笑了声,“我弱智?我再怎么弱智也比你们这些狼要聪明吧?江老板,我实话实说吧,就算是我在桌子上和桂子尚再怎么闹腾,我也分得清什么叫做一时之快,昨天投票的时候朱集精神状态不好,他也没怎么挡,你知道他写的是谁名字吗?”

  “是你啊!江老板!”风子文瞪着眼睛大叫出声,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在众人面前极为夸张地表演起来,“第一天的时候朱集把自己房门堵成什么样了你们也知道,他肯定是在狼队不注意的时候偷瞄到了狼的脸,所以在他写你名字的时候我就立马跟着投票了,在我这里你就是一匹铁狼,现在朱集死了,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想,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一张女巫神牌,如果临终要撒药的话,我肯定会先把你带走。”

  听着风子文的话,众人看向江天运的目光便就不自觉带上了一些怀疑,就是晏展天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每人都在等待江天运最后的答复。

  原本眼见着还和风子文有些不对头的桂子尚在听见风子文的话以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就轻松了下来,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再重复说了句。

  “我早就说了,我才是场上唯一一个预言家,要是我不是的话,昨天肖震怎么会在我跳了之后就直接退水?我昨天没有在场上报今天要验谁,今天在开会之前我就先说吧,我昨晚验的人就是你。”桂子尚说着,看向了坐在对面位置的风子文,“我可以给你发金水。”

  眼见场上的局势在这三言两语之间就要转变。

  “诶你。”肖震显然是想要反驳桂子尚的话。

  结果位于话语中心的江天运却在这个时候冷下了脸,在众人视线朝着他投过去的时候,他却是双手环胸发出了一声嗤笑,直接打断了肖震的发言。

  “双狼在这里做身份是吧?”江天运嘲讽说道:“你们这演的也实在是太假了,还没夜场里的公主卖力呢,我跟你们说,我昨天可是知道了一些你们之间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封住我的嘴巴了?太心急了吧?”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桂子尚插嘴道。

  “我这哪里是顾左右而言他啊?你没发现咱们现在被关在这里就是为了这小子父母的死吗?”江天运指了指何惊年,“这艘船,这个房间,这片海域,在这艘船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难道你还会不知道吗!”

  “江天运!”像是为了警告一般,桂子尚怒喝出声。

  “你别在这里发疯!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事是现在的事,再说了,在场不是还有人和当年的那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你以为你现在说了当年的事情,这个幕后黑手就会放过我们所有人吗!?”

  江天运“呵呵”笑了两声,他再次摔回到座位里,“你现在是想撇开自己和船上这些人的关系了?你别以为你们两人昨晚动作没被人发现,朱集昨晚的动作你们也都看见了,你们现在还在面上说不认识?”

  “——谁信啊?”江天运翻了个白眼。

  听着江天运的话,何惊年的眉心却是跳动了一下,昨晚他并不在船上,听江天运的话,想来昨晚还发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