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够了吗？”
“没有。”
谈愿还在庆幸叶迷藏没有抗拒，她抬了抬头，就看到叶迷藏手里拿着的菜刀。
正明晃晃反着光，和她的眼神一样锋利。
“够了，够了。”
谈愿被吓得一激灵，见好就收，帮叶迷藏把围裙系好后，识趣退到了一旁。
“你看这个螃蟹，切口处要蘸上淀粉”叶迷藏开始一本正经地教学，“这样可以锁住肉和蟹黄，方便翻炒。还有，加一点啤酒可以去腥提鲜，但是不能放太多，会苦，再加一点点水就好了……”
“嗯。”
谈愿在旁边点头如捣蒜，但实际上没听进去多少。
她注意力全在认真做菜的叶迷藏身上。
为方便做菜，叶迷藏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瓷白如玉的脖颈。袖口挽起一截，手臂的肌肤光洁细腻，纤细的手指正将两鬓的碎发拢到耳后。五指指甲被她修剪得整整齐齐，透出天然的淡淡粉色。
等会儿吃饭时候，最好是能邀请她喝一杯。
如果喝醉的话，留宿在自己这里也顺理成章了。自己再顺势照顾一下，想要做点什么不是水到渠成？
“学会了吗？”
叶迷藏见谈愿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心思全然不在做菜上，于是抬起锅铲，用背部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提醒她的心不在焉。
“还没有，但是慢慢来，总会学会的。”叶迷藏虽然下手不重，谈愿还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姐姐，你这样会把我打傻的。”
“你本来也不聪明。”叶迷藏瞟了一眼谈愿的头，确认她没事后收回目光，“你不好好学，录综艺的时候，我才不会选你当队友。听说有二十个人参加节目，小心第一轮就把你淘汰了。”
“我好歹也是他们花钱请去的，节目组哪儿能轻易把我淘汰。”谈愿还在嘴硬，“这档综艺也是在时光视频播，我有熟人，还可以贿赂贿赂他们，比如改改规则之类的……”
“谈老师，我提醒你，你还欠我980万没还，”叶迷藏一边开火倒油，一边不忘揶揄谈愿，“哪儿还有钱去贿赂别人……”
是啊，都忘了这事了。
她这钱欠得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一时都没想起来要还。
“放心，我会还的。”
项链的事已经在岑界面前吹了牛，她当然不会轻易赖账。谈愿摆出一副“欠钱的都是大爷”的模样，开始和叶迷藏谈条件：
“这档综艺，是按录的期数给钱的。你帮我晋级，这些钱都给你还债，怎么样？”
叶迷藏当然不是傻子：
“你的意思是，我要免费帮你晋级？然后给我自己还钱？”
“差不多吧。”
“你在做梦吗？”叶迷藏瞪了谈愿一眼，“螃蟹炒好了，盘子给我。”
谈愿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找到合适的盘子，递给叶迷藏。然后深深舒了一口气，开始正经起来：
“其实，能重新遇到你，本来就是在做梦了。”
“我从来没奢望过，能和你一起录节目，更没想过，你能亲自来教我做菜。”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
“谈老师，我们是参加美食节目，不是感动中国。想偷懒就直接说，不用在这里煽情。”叶迷藏将香辣蟹盛出来放到餐桌上，开始准备下一道菜，“这些蒜你剥一下，还有青菜洗一下，等会儿要炒。”
谈愿见她对自己的卖惨不买账，只能按主厨的要求乖乖照做。
叶迷藏也有意折腾她，不是让谈愿洗菜择菜，就是使唤她配各种调料。毫无经验的谈愿一时忙得团团转，就算她想继续说些有的没的，都完全腾不出时间。
两人这样搭档，效率确实高了不少。
很快一桌子菜就做好了。
“好香啊。”谈愿看着她占比仅百分之10的劳动成果，表情相当满意，“姐姐，我们喝点香槟，庆祝一下怎么样？”
“不用了。”叶迷藏摘下围裙，在水池边洗手，“我只说过来教你做菜，又没说和你一起吃饭、喝酒。”
什么意思？
谈愿想过，叶迷藏可能不会同意自己共饮留宿的请求，但她居然连一起吃顿饭也不肯。那她专程跑过来，就为了给自己做这一桌菜？
这和做慈善也没有差别了。
“你不吃饭的吗？这些菜是你亲自做的，又没有毒，”谈愿一脸惊讶，“还是你为了保持身材，晚饭不吃的？”
叶迷藏今天本来是打算和谈愿共进晚餐的，但刚才收到宗岚的消息，临时通知她参加一个饭局。
“不是。我等会儿有事。我有自己投资电视剧的打算，之前联系了一位圈内前辈，刚好她今晚有时间……”
说到一半，叶迷藏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了，便戛然住了口。
她没必要和谈愿这个前女友解释这些。
“现在就要走吗？”谈愿一个人吃饭，自然也没有胃口，“地点在哪里，我送你？”
“你先吃吧，我开了车的，自己过去就行。”饭局位置离谈愿家不远，叶迷藏不想再享受一次自驾小电驴的待遇。
“那怎么行？”
谈愿起身，准备披上外套下楼送她。
“时间还早，”叶迷藏看了一眼手机，“你先吃饭吧，我洗个澡再过去。”
“我也不吃了，还是先送你。”谈愿正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后半句，“你要洗澡……在我家吗？”
“不行吗？你家没热水？”
刚忙完这一桌子菜，厨房里又热，叶迷藏出了不少汗。她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没像谈愿想那么多。
“当然有，还有浴缸，你想泡澡也可以，我去给你放水。”谈愿更吃不下饭了，比叶迷藏刚进门时还要热情，“浴室在这里，换洗的衣服放脏衣篓就好，我给你准备新的。”
“好。”
叶迷藏走进浴室。
她解开头上的发圈，长长的卷发散落到肩膀。她脱掉运动外套，里面穿的速干衣薄薄一层，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足以让谈愿浮想联翩。
她站在门口，喉间不自觉动了一下。
“你不去吃饭，还在这里站着干嘛？”
见谈愿一直盯着，叶迷藏脱衣服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
“哦，我这就去。”
谈愿恋恋不舍地回到餐桌前。
此刻，她显然最想吃的不是饭。
担心叶迷藏等会儿会出来检查，谈愿只能对着这一桌子的菜，一个人慢慢品尝。
她坐的位置正对着浴室。
浴室的门没有关严，里面传来的淅沥水声格外清晰。
脑海中浮起的朦胧雾气和眼前的饭菜香气融合在一起。
谈愿夹起一块香辣蟹，塞进嘴里。
说实话，叶迷藏的手艺可比自己的好多了。
咸香的滋味刺激着她的味蕾，被淀粉包裹的部分酥软弹牙，而耳边被叶迷藏控制的水流声，时大时小，不曾停歇地在她心头淌过。像浓厚香醇的酱汁，逐渐充满她整个口腔。
有一点刺激，还有一点辣。
谈愿的舌尖抵上蟹腿厚厚的外壳，蟹肉的滑嫩钻进她的贝齿，主动探寻的感觉甚至大于了对食物本身的享受。
浴室的流水声暂停了一会儿。
虚无的透明膏体在谈愿心里揉搓成泡沫，水滴顺着浴室里叶迷藏的乌发的末梢，淋漓到桌旁谈愿久旱的心底，也将她胡思乱想的遐思濯湿。
品尝完螃蟹，谈愿夹了一筷子旁边的青菜。
菜是叶迷藏带过来的，她甚至叫不出它的名字。清新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像每次事后收获的奖励，那些密密匝匝，点在额上眉间的吻。
流水的泠泠声重新响起。
谈愿心里升起周而复始的渴念。
叶迷藏亲手烹制的饭菜里，有令人着迷的滋味。
这应该是她这么久以来，吃得最香艳的一餐。
*
谈愿倚在衣帽间门边，看着正在试穿自己衣服的叶迷藏。这一餐吃得很饱，她的口欲得到了满足，但心里却更痒了。
“你今晚还回来吗？”
她看着自己去年买的西装套装，在长身玉立的叶迷藏身上，格外合适妥帖。
“不回来了，你不是都吃完饭了？”叶迷藏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口，将纽扣扣到恰好的第三颗，问谈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回来？”
“因为你……没有做美甲。”
说这话时，谈愿脸上有一丝红，没好意思看她。
“谈愿，你就这么着急吗？”
叶迷藏走到门边，她刚刚化好的睫毛闪动着，像翩然的羽毛，扫过谈愿的心，一颤一颤。
她站在屋内昏黄的灯光里，红唇张翕，却不带一点温度：
“如果你只是想发生点什么的话，我可以满足你。”
“我……我不想。”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快，谈愿赶紧为自己辩白。
但说不想是假的。
她想要得到叶迷藏，但不是这种方式。
如果她们今天睡了，那就和一/夜/情没差别。这样的话，只怕她会一直停留在前女友的身份，再也没办法得到叶迷藏的尊重了。
“外面冷，我送你下去吧。”
谈愿重新穿起外套，试图找机会缓和她们的关系。自己还是太过贪心了。
虽然她问过自己“要对她做什么”之类的话，算得上是同意她们更进一步的暗示。但对尚未原谅自己的叶迷藏来说，不论是暗示还是要求，都只能由她主动提起，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
“不用，我自己能走。还有你的衣服，加上上次的外套，我会让助理洗好后一起寄给你。”
“衣服你留着就好，我……”
谈愿当然不希望她把自己的东西退回来。
叶迷藏走向门外，脸上的表情始终凝重：
“谈老师，我不会再来教你了，你找别的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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