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客户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欲哭无泪。

  发现自己回到过去的那一刻, 他是真的...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就算谢暮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已经淡薄了, 发现自己还能再见到他时, 他的大脑从来没有那么清晰过,灵魂也从来没有那么雀跃过。

  他知道,那不是爱情。

  那是一生最弱小, 生命最无助时灵魂的寄托所。

  那个叫谢暮的人,存放过他脆弱无依的心灵和魂魄。

  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改变谢暮这个人发生的事。

  把仅剩的在乎的两个人安置好,他就静静地等着, 等死神持着血腥黑镰收割他的生命。

  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世界怎么样也无所谓,名为向夕的人怎么样也所谓。

  就那么静静地数着沙漏里的沙子。

  陆昭和元晨景早就发现他有所改变,却从来都没跟他说过。

  向夕也不会跟他们解释,只要还有人可以报团取暖, 他们就可以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就像上一世他离开后那样。

  没有他的存在他们也活下来了。

  不需要特别好的感情, 不用他们记住他的好。

  失去的时候才不会痛苦。

  EM那件事闹的那么僵, 向夕也没想过要跟他们解释什么, 发生矛盾,产生分歧,能把那种感情减少一些也不错。

  连眼泪和脆弱, 都是迫使他们屈服的手段,和一种侦测他们对他的在意、依赖的工具。

  面对陆昭和元晨景,他的悲伤是假的, 他的痛苦也是假的。

  时间真的太久了, 跟他们在一起的记忆早就模糊了许多。

  改变他们的命运倒不如说是残存在向夕这个人身体的潜意识, 他人生无法释怀, 无法跨越的魔障。

  他死了, 又活了,半死不活,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有时候甚至在想,这是梦吧,一场源于执念的美好梦境,填补他所有遗憾。

  向夕活的半信半疑,懒懒散散,陆昭和元晨景有自己想的做的事,他就支持,不需要他们有什么巨大成就,只要他们自己认为自己很满意那样的人生就够了。

  他唯二的努力,就是积攒能为他们保驾护航的成本。

  他们的挚友,深宠的向夕,已经消淡在岁月的长河。

  向夕一直这么认为,如果他真是的是那个值得陆昭和元晨景疼爱的弟弟,为什么让他们落到那样的下场?

  为什么连他们的过去都记不清楚了?

  他一直在否认自己,活过了一个三个人都企及不到的年岁,他们还保存在内心深处的炽烈情感在他这里所剩无几,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直到谢暮的出现。

  那些模糊的过去陡然清晰,向夕这个人才算真正的活了过来。

  真的很快乐。

  这样的时光,哪怕再隔几个十年都能恍如昨日。

  他获得太多,忘记自己拥有不了多久就会失去。

  他也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在倒计时还未结束的那一天,一直在试图挣扎反抗。

  检查不出原因,根本无计可施。

  他自己可以接受命运对自己的安排,其他人呢?

  等他意识到自己跟其他人的关系变的过于紧密之后,比对自己的生死更加手足无措。

  陆昭和元晨景还能相互依偎。

  谢暮呢。

  向夕拉着谢暮的手走了很远,直到谢暮停驻在原地,不愿意再继续向前。

  “夕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谢暮漆黑的瞳孔仿佛能穿透灵魂:“谢律说,你之前找过他们事务所处理过一些事,和我们有关吗?”

  “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我没有解决事情的能力,所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其他的问题向夕可以保持沉默,但在谢暮贬低自己的时候,向夕不能忍受:“不是。”

  “你很厉害,你很强大,我还在渴望母亲能认可自己一些时候,你已经能带着晨景和昭昭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真的很羡慕你能在这个年龄就拥有自己的人生。”

  “我曾经为这样的差距烦恼。”

  那样的差距,沟壑,壁垒无法一时半会儿填补,他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到他自己拥有的一切。

  谢暮真的很努力。

  “夕夕,至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吗?”谢暮已经山穷水尽,无计可施。

  他去问谢律也许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但他想从向夕那里得到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面对的结果。

  重逢到现在,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光,生活当中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事,就算产生分歧谢暮也一定是最先妥协的那个。

  唯独这件事情他不想让步。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沉默许久的向夕露出温暖的笑容:“你想多了。”

  “你们这几天鬼鬼祟祟都在想着那首歌有什么寓意吗?”

  “谢暮,我们回去了,昭昭和晨景快到南都了吧?”

  向夕说不出口,他不知道怎么去圆说自己做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曾经发生在他们所有人身上的结局,他也说不出口。

  直到定局真正降临的那天,他再想想怎么跟他们解释吧。

  两颗并拢的心渐行渐远,就算肢体停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又能怎么样?

  陆昭和元晨景回到家,自然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氛围,乌云笼罩着他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只要面上还存在虚假的和谐,他们就愿意接受。

  一如当初怕询问说出口,向夕就会像变成泡沫的小人鱼,消失殆尽一样。

  谢暮等到陆昭和元晨景回来才离开,直到新年结束都没有再露面。

  元晨景一开始还很平静,只有向夕的沉默让他有些不安,谢暮一天两天没回家,他还可以保持镇定,持续半个月,他坐不住了。

  元晨景走到窝在吊椅里假寐的向夕面前,装作不经意的提起:“谢暮最近是不是很忙?感觉好久都没有看到过他了。”

  陆昭眼睛盯着手机,耳朵动了动,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听觉上。

  向夕动也没动,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是拒绝谈论这个话题的表现。

  陆昭轻咳一声接过话题:“我打电话联系过他,电影上映大受好评确实比较忙,忙完就会回来。”

  谢暮接到刘逝川的电话很想笑,对方的说辞是看他在做什么,祝他新年快乐。

  “大过年你连周洋都没联系,怎么可能突然会想到我?”

  刘逝川知道瞒不下去:“他们很担心你,什么矛盾不能当面解决,要闹到离家出走?”

  谢暮笑:“正是因为当面解决不了,所以我在外面寻求解决的途径和办法,我的约的人要到了,不说了,晚点再联系你。”

  “谢暮,我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帮忙就说,不要把自己活的跟孤家寡人一样。”刘逝川是真心希望谢暮能过的幸福,那四个人心理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问题。

  “好,与其关心我,你有空不如多跟周洋联系,他盯着手机等你的消息等的望眼欲穿。”谢暮早就想跟刘逝川说这件事,但他自己都一团乱,一时没想起来。

  刘逝川舌尖顶了顶腮帮:“那家伙,发给他的消息一条都不回。”

  “看来需要解决矛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谢暮笑着说。

  刘逝川琢磨片刻,以前的谢暮不是这样的,他不爱笑,跟人说话也不温柔,甚至说话都算不上好听:“不想笑就别笑,跟我打电话又不是拍摄现场。”

  “没有伪装,我是真的开心,看到你跟周洋的感情还鸡飞狗跳的时候对比自己......我真棒。”

  “......挂了。”想骂人的话在舌尖滚了好几圈也没有说出口,刘逝川的教养拯救了谢暮的耳朵。

  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谢暮脸上浅淡的笑意消失殆尽,别人理不清的感情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刘逝川是个敏感的人,发现他心情不好,不知道会脑补出什么东西。

  谢律在车里坐了许久,从他的角度看出去,正好看到咖啡厅里坐在窗前,面无表情凝视手机的谢暮,捶了一拳方向盘,优雅的礼仪教养也掩不住他此刻的躁郁。

  过了一号一会儿,他整理好情绪,才出现在谢暮面前。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谢律抓起几颗方糖扔进咖啡杯:“《出环》的剧本是我执笔,你那个朋友提供的思路,倒不如是他跟我约的稿,我看过电影了,你厉害了。”

  《出环》跟《坠入谜渊》不一样。

  《坠入谜渊》只需要表现出角色做的事,从行动方面诠释这个角色。

  《出环》心理方面的变化过多,也过快,这些是肢体行动无法完全展示出来的,他需要表情和眼神都有主人公的影子。

  谢暮垂眼看着桌面,对这个交代并没有什么表情。

  “抱歉,其他的事涉及到客户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同一个事务所,秦韵接的工作肯定瞒不过谢律,想起秦韵统计出来的惊天财富,谢律对向夕这个不算多熟悉,堂弟的朋友有了新的认知,从危险的小孩变成了,让人心疼的倒吊着,他可以为他的朋友们自我牺牲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