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呀爸爸”◎

  云小少爷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果汁终于被呈上来。

  周行砚等他喝完,去接杯子,俯身时,一块吊坠从上衣口袋中滑落出一半。

  云念只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伸手便抓住,捏在手里细细把玩起来。

  周行砚神情微变,哄道:“东西还我。”

  云念留意这个东西很久了,大多数时候它出现在周行砚的脖子上,藏在领口,用一根黑色的绳子简单地串起,直到今天看清了吊坠的具体形状,是一颗看起来很普通的星星,比他想象中要无趣。

  但是周行砚的反应很有趣。

  他把吊坠藏身后,“我抢到了就是我的了。”

  周行砚往床边走近一步,弯腰凑近,向他伸出掌心,哄人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乖,快点还给我。”

  云念顿时一点也不困了,神采奕奕地望着他,明知故问:“你是在着急吗?”

  周行砚知道他这是起了玩心,顿时也不想和他绕圈子,单膝撑在床边,直接伸手绕到他背后去抢。

  云念藏在身后的那只手被他抓住,拽到身前,任由他掰开掌心,里面什么都没有。

  趁周行砚不注意,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来,向周行砚炫耀着手上的东西,“原来在这只手上,没想到吧?”

  周行砚去抓他手腕,他早有预料地往床的另一边滚去,站起来,借着床的高度,将东西举得更高,居高临下地望着床边单膝跪着的周行砚。

  “我来帮你保管吧周行砚。”

  他很“好心”地提议道。

  说完,真的就转身看向墙边的储物柜,看重了里面的一个带锁的小箱子。

  准备下床去拿,万万没想到周行砚比他想象地反应还要大,直接从床上跨过来,将人抱住,拖回床上。

  云念身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床中间。

  紧接着周行砚就压上来,钳制住他的腰身,狠心紧紧将两只手腕就牢牢按在头顶,不再给他逃跑作乱的机会。

  云念扭动了几下身体,发现真的没有一点可以挣脱的空间,手腕也像是被锁在床头,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这和之前那个好欺负的周行砚一点也不一样,明明他可以轻易把周行砚压在地上随便教训的!

  “乖,松手。”

  周行砚怕东西被扯坏,努力压抑着自身的焦躁,低声说道。

  云念感受到威胁,忽然眉头紧皱,面容扭曲,哽咽道:“周行砚,我心口疼。”

  周行砚浑身一震,意识到自己把人按得有多紧,连忙从他身上起来。

  哪知道刚放开,云念就大笑着爬起来往床下爬,“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哈哈哈!”

  周行砚诧异自己受骗,迅速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又拖回身边,恨恨地骂道:“狡猾的小骗子。”

  云念把自己又被按住手,翻过身将自己埋进厚软的被褥里,双手藏在肚子下面紧紧压住,绝不给对方可趁之机。

  周行砚连忙伸手去拿,摸了一手滑腻软肉,冷静过来,看到少年的上衣已经窜上去老高,本人还浑然不觉地继续将脑袋埋在被褥里扭动着软弱的身躯。

  他怕对方真的犯病,可吊坠不能由这小少爷拿去乱玩,于是只能收着力气。

  云念嘴里胡乱喊着:“救命呀爸爸,周行砚欺负我。”

  云家这么大,云孟齐自然听不见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一边躲,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把冷静自若的周行砚逼得着急生气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最后当然还是不敌周行砚,乖乖将东西物归原主。

  床上乱糟糟的,周行砚警告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吃了瘪的小少爷整个人蔫头耷脑的,软绵绵地“嗯”了一声,盯着一头毛绒绒的短发,敞着掉了扣子的领口,委委屈屈地收拾床铺。

  周行砚余怒未消,看着他这副被欺负坏了的样子,最终还是没狠下这个心,把吊坠收好,走过去把人抱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然后尽职尽责地替小少爷把床收拾好,再把小少爷抱回床上,这才转身默默离开了房间。

  人走后,云念躺在床上,累得够呛,睡过去之前,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来周行砚为什么仅仅因为一条项链就急成那样,那好像是原文中出现过的他母亲的遗物。

  第二天早上,周行砚准备伺候小少爷起床,没想到推开卧室的门以后,云念已经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也正要出门。

  今天的云少爷自觉得有些过分,不仅没有赖床,吃早餐也很认真,吃完后还抱着云孟齐亲了一口,说完再见,自己拿着书包坐上车。

  周行砚跟在小少爷身后,忽然感觉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

  在车上,云念目不斜视,安安分分地坐着,和平日里歪歪倒倒软软塌塌的样子判若两人。

  周行砚下意识打量他好几回,只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空气,并没有弄懂这又是怎么了。

  云念总算熬到学校,抛开周行砚第一个打开车门飞奔出去,像撒野的兔子。

  周行砚伸出去扶他的手在空气里晃了晃,默默地收回来。

  直到放学,云念才像是终于看到身边还有个人,扭过头去,偷瞄他的脖子。

  周行砚以为他还要为昨天没抢到吊坠的事耿耿于怀,想了想,把吊坠从脖子上解下来,递到他眼前:“还在想着这个东西吗?”

  云念连忙摇头,并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表示自己对于这块吊坠的心如止水。

  周行砚心想就知道会是这样,云小少爷哪是对吊坠感兴趣,根本还是和之前一样,心血来潮想要耍人玩,过了那个劲头,才不管是吊坠还是戒指。

  云念见他还让吊坠躺在手心里大剌剌摆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小幅度地朝他挥手,小声地劝他:“拿回去,快拿回去。”

  周行砚有点想笑:“昨晚不是还喜欢得很,现在又嫌弃它了?”

  云念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希望他最近不要再想起昨晚的事。

  等回到家,云小少爷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不想走路,就张着手让周行砚抱,不想写作业,就全都丢给周行砚,不想吃饭,周行砚就充满耐心地一点点喂……从前这些照看体弱小少爷的工作分别属于家里不同的人,现在不知不觉全都落到周行砚身上,慢慢从不熟悉变得熟悉。

  就这样很快过完期末。

  放假第二天,云念就旧事重提,让周行砚快点收拾行李准备出去玩。

  云孟齐最后一点幻想也没了,云念记性是不怎么好,但这件事记得特别牢,含泪把两人送到家门口,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一些有的没的。

  “手机不要总是关机,要记得每天跟爸爸联系哦。”

  “爸爸好舍不得你,你要是也想爸爸了,记得马上就回来。”

  “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无论在哪都赶过去陪你。”

  云念早就整装待发,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云孟齐朝他张开手,说:“来,抱爸爸一下。”

  云念飞扑到他怀里,被稳稳接住,对着那张脸亲了一口,最后嫌弃道:“你应该刮胡子了爸爸。”

  没等云孟齐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地爬上车。

  周行砚拿着两人的行李,跟云孟齐告别,也上了车。

  他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周行砚长大的城市,距离这里不算遥远,拥有最繁华的港口,每年到了年底,还会不定时地开展烟火秀,吸引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在决定路线的时候,云念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地方。

  周行砚对这个城市无比地熟悉,这次出门,本来也准备回来一趟,云念能够喜欢,当然更好。

  不过现如今这里并没有给周行砚留下落下的地方,他们像慕名而来的游客一样,去住酒店。

  云念对港口举办的烟花秀最感兴趣,所以直接选择了位于港口附近的酒店。

  为了满足这位小少爷的好奇心,周行砚专门要了临港的房间,位于高层,拥有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面还有全景阳台,即便云念到时候没有力气下床,又或者忽然不想出门了,也可以随时将港口的盛景悉数收入眼底。

  云念对于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周行砚从行李箱里取出两人的物品,其中除了两人的衣服之外,最重要的是云念的药。

  他把两人的衣服挂进衣橱,走出卧室以后,云念还紧贴着落地窗俯瞰脚下的港口,几乎要把脸都贴到玻璃上面去。

  周行砚提醒道:“该吃药了。”

  云念回过头,问他:“你怎么还在?”

  周行砚见他总扒着那面半空中的落地窗,忽然就杞人忧天起来,怕那扇窗原地消失,他直接坠下去。

  于是不由分说地把人从窗边抱开,放在椅子上,盯着他把药吃下去。

  吃着药的云念又问:“你为什么还在我房间?”

  周行砚拿出两人的换洗衣服,说:“出门期间,我会一直跟你住一起。”

  这是云孟齐特意嘱咐的事情,唯恐云念身边没人会出事。

  云念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但也不是很高兴,说:“那你下次不要突然在我看风景的时候把我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