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要骑”◎

  云念睡得一点也不安稳,迷迷糊糊地被抱住,以为云孟齐回来了,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开始熟练地抱着爸爸撒娇。

  只是黏黏糊糊撒了半天娇,这个人都没什么反应,云念渐渐清醒,意识到不对劲,触感不对,气味也不对,想起来云孟齐又好几天没回家了,最近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周行砚。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周行砚身上下来,只要矢口不提,认错人这种事就绝不存在。

  周行砚见他无精打采的呆坐在床上,以为他是失望,说道:“你爸估计这两天就会回来……”

  云念迅速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周行砚的脸贴着他刚睡醒后还暖烘烘的掌心,垂眼望着他,默默地点头。

  云念收回手,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周行砚想了想,还是多嘴解释了一句:“张妈今天有点私事,要明天才能回来工作。”

  云念愣愣的,“哦”了一声,过了几秒,抬头看向他,不解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张妈的工作又不归云念管,哪天请假,哪天回来,云念觉得也没什么影响。

  周行砚沉默片刻,摇了下头,说:“没什么。”这几天他在遵从小少爷的命令,避免出现在对方面前,照顾云念的事情大部分由张妈在做,只是看云念的样子,怕是已经忘了前几天明令禁止他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事。

  云念伸了个懒腰,然后慢吞吞地自己给自己穿衣服,穿到一半又不想穿了,赤着脚下床,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的沙发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周行砚拿着块毯子给他盖上,他也没什么反应,阳光正好,房间里静悄悄的,周行砚想起来张妈留在厨房里熬的药,把药端上来,给他喂药,没想到他依然很配合,乖乖地喝了。

  剩下的时间,周行砚不紧不慢地整理着他的卧室,每样东西按照他的习惯放回原位,沙发边散落的积木碎片有些难找,周行砚蹲下来掀地毯。

  云念穷极无聊地把脚放在他的后背上,有气无力地开口:“周行砚,你怎么这么慢呀。”

  周行砚找到了最后一块积木,收进盒子里,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将掀开的地毯恢复原位。

  云念病恹恹的,不想动弹,那只依旧踩在他后背上的脚暗暗使了些劲。

  周行砚反手握住他的脚腕,半哄着说道:“不要闹,已经收拾好了。”

  云念任由他抓着脚腕,像是确定他根本不会做什么,懒洋洋地说道:“你背我下楼吧。”

  周行砚转过身,握着那截柔弱无力的脚腕,放回沙发上,拿毯子盖好,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端详着云念那张脸,总觉得比之前还要虚弱,不太适合像之前那样瞎折腾。

  云念撇了下嘴,像是嫌他多管闲事,不满道:“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话音刚落,楼下的门铃声响起来。

  云家今天没人,也没听说有客来访,云念在背后说:“是我的朋友们来找我玩。”

  周行砚有些意外,从没听说过,连门都不怎么出的云小少爷原来也有登门拜访的朋友。

  既然这样,周行砚也不好再说什么,伸手要去搂云念的腰将人抱起来,云念推开他碰到自己腰的手,坚持说:“背我。”

  几分钟后,周行砚在楼下见到了陆仁他们,原来这就是云念口中的朋友们?

  周行砚面无表情地打量这群人,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欢迎客人的意思。

  而趴在他后背的云念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傻了吗,放我下来呀。”

  周行砚被说傻,也没什么意见,从对面几人身上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把后背上的少年放下来。

  云念坐下来后,皱了下眉,说:“渴了。”

  周行砚于是又转身去倒水。

  陆仁几人有些傻眼,云念身体不好,长得好看,大家确实下意识捧着哄着,但要做到像周行砚这样低眉顺眼任劳任怨,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不过幸好,目前看来,这位云少爷对剥削周行砚以外的人暂时还没兴趣。

  至于周行砚为什么连周末都待在云家,他们也不敢问,因为所有跑去找云少爷打听周行砚消息的人都没得到过好脸色。

  云念领着他们在云家玩了会儿,云家为了给云念解闷,在家里弄了一个很大的娱乐影音室,里面可以看电影玩游戏打桌球吃零食,几个同学玩得很高兴,欢笑声一片,十分热闹。

  云念大部分时候都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别人玩。

  周行砚观察了一下,觉得他也不太像是在见好朋友时的高兴样子,更像是因为出不了门所以邀请人上门,瞎凑热闹打发时间。

  还没过午后,陆仁他们忽然就要走,说是龚炬的哥哥养了一匹马邀请他们过去马场玩耍,问云念要不要去。

  云念听说他们要走,有点不高兴:“马有什么好玩的?”

  陆仁笑嘻嘻地说:“念哥,这世上还有你觉得好玩的东西吗?”

  云念很诚恳地点头:“有啊。”

  众人迫不及待地要走,“前两次你跟学长都提前走了,放了我们鸽子,这回换我们了。”

  热闹一下子就散了,家里安安静静的,云念坐在沙发上嘀咕:“我也有一匹小马。”

  周行砚无意间听到了,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人都走了那么久,他还在记挂这件事。

  他从沙发上下来,埋头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出来一本相册,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他在那些年代久远的照片中一张张地翻找起来,怎么也找不到那张年幼的自己骑着小马的照片。

  最后确认了一件事,虽然书中的云念和自己就连父母都长相相同,但书中的这个云念,也就是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养过小马。

  他很郁闷地把相册扔到地上。

  周行砚见他好端端地忽然发了脾气,有些不解,将狼狈躺在地上的相册捡起来。

  云念又扔了一次。

  周行砚对他这种撒气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将相册又捡回来一次,心平气和放到他伸手难以够到的位置。

  云念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打量着周行砚那张哪怕地球爆炸也淡定自若的脸,评价道:“你这个人真没劲。”

  周行砚“嗯”了一声,连嘴皮子都没动一下,好像已经接受了小少爷的这句评价,并且不打算改。

  云念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转了转眼珠,在他经过自己面前时,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腰。

  周行砚拿着喝剩一半牛奶的杯子准备去洗,忽然被袭击,忙将那半杯牛奶拿远,唯恐牛奶洒下来。

  云念紧紧缠着他的腰,不管不顾地喊:“周行砚,我要骑马。”

  周行砚左看右看,找不到可以放下那杯牛奶的地方,只能用一只手去扒开腰上紧紧缠着的手臂,扒开一只,另一只又迅速缠上来,对方是打定主意要折腾他。

  他不敢太用力,怕云念从沙发上摔下来,于是朝沙发走近一些,嘴里很有耐心地劝说着:“你的身体不适合骑马,再说你爸妈是不会同意的。”

  云念把他拖到沙发上,整个身子压上去,那杯牛奶最终还是难以避免地洒下来,一半洒在真皮沙发上,一边洒在两人的脸上、手上和衣服上。

  周行砚看着沙发上堆积的液体沿着凹陷处肆意流淌,有一些沾到云念白嫩的脚上,其余的继续往四处流淌,他下意识抱住云念的屁股往上托了托,远离沙发上这一片狼藉,避免云念被弄得更脏。

  云念以为他要躲,连忙去掐他放在腰上的手,又喊又叫:“放开我,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恶人先告状的架势让周行砚无奈,又放开了手。

  云念跌坐回他的腿上,这一下屁股倒是真的被撞疼了,瘪了瘪嘴,委屈道:“我不管,我就要骑马。现在就要骑。”

  周行砚有些犯头疼,他现在上哪儿给这小祖宗找一匹马。

  云念抓着他的肩膀摇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难以撼动,便继续出声命令道:“你翻过来,跪下去。”

  周行砚一时间没有听明白,皱了皱眉:“什么?”

  云念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牛奶,却忘了手背上被淋到更多,脸上越擦越脏,睫毛上也沾到了,视线被干扰,一边揉眼睛一边嘴里还不忘指使人:“我要你来当我的小马。”

  周行砚见他把自己越弄越脏,不再管他的尖叫,托住屁股搂着腰,把他从沙发上抱走,放在一旁厚厚的地毯上,嘴里熟练地转移话题:“我先帮你弄干净,待会儿再说这个。”

  哪知道云念不上他的当,执意把他往地上按,气鼓鼓地骂道:“你还想骗我!”可对方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云念挫败得很,又扑到他身上去,用全身的重量压着他,张牙舞爪地逼他就范,扯他的衣服,啃他的肩膀。

  周行砚抱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祖宗,松开手怕他摔下去,抱紧了他又闹得更起劲,像是被这几天病恹恹的乏味生活给憋坏了,非要折腾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