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昨儿个根据这个花名册上的名字，在系统里找到了一些刘小黎当年的同学，其中呢有两个跟我们是同行，不过他们在辖区派出所工作，然后今天我把他们请过来做个简单的笔录。”
元寿说着，带游迴去见了那两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
“元队，您好。”正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见元寿过来，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二位同志，真是辛苦你们工作时间跑我们这来一趟了，我知道跨江大桥的事情给了你们不小的压力，今天的笔录，我们争取速战速决。”
元寿扬起笑脸，同二人握了手，才把游迴介绍给他们。
“这位是我们警司的顾问，叫游迴。”
“你们好。”游迴伸出手，同他们二人握手。“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游顾问您好，我叫王智。”一名长相秀气的民警笑着同游迴握了手。
他们在派出所工作，都听过游迴的名号，这次一见，能见到传说中的人，也是很值了。
皮肤黝黑、比王智还高半个头的民警也同游迴握了手，“您好，我是杨国勇。”
元寿与游迴让他们坐下来，旁边有警员进行笔录记录。
游迴说：“十分感谢二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协助我们破案，听说二位的初中是在槐阳中学读的，我想知道二位对刘小黎有没有印象？”
“刘小黎啊。”说话的是王智，“有印象，记得不错的话，他应该是四十二班的吧，虽然跟他不是同一个班级，但是关于他的事情我记得不少。”
杨国勇突然说：“他当时挺有名的。”
游迴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王智与杨国勇面面相觑，王智说：“他……曾经扒下女同学的裙子。”
杨国勇：“而且还因为这个原因，停课两周，直到女同学家长谅解，他才返回学校上课。”
王智：“对，国勇当时跟他同班，他知道不少。”
游迴看向杨国勇：“你当时也在四十二班？”
杨国勇点头：“刘小黎经常捣蛋，他很淘气，因为那件事情，几乎没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但是——”
他忽然顿了一下，连眼眸都暗了下去。
游迴问：“但是什么？”
杨国勇道：“但是当时有两个人是例外，他们站在刘小黎这边，坚称他没有拉下那女同学的裙子。”
游迴已经猜到了什么，说：“那两个人，是不是裴月明和许寒星？”
杨国勇有些讶异，但很快平静下来，刑警查案走访调查，查到这个也不奇怪。
他点头，继续说：“反正当时，除了他们两个，几乎没人愿意跟刘小黎为伍，所以刘小黎直到离开学校，都跟裴月明许寒星的关系很好。”
游迴问：“那刘小黎是怎么出的意外？”
“我们学校，”这回是王智回的话，“建立在一座丘陵上，我们上下学需要经过一片平坦的荒地，可以叫做是荒地吧，那时候刚开学，那片地上还长着杂草。”
杨国勇接着说：“学校本来想把那块地方变成操场给我们，但是后来因为要搬迁，就不了了之了。”
“那片地方虽然长着杂草，但是以前那里是垃圾场，在那里有几个很大的坑，里面装满了各种垃圾。”
王智：“刘小黎因为那件事情，在我们学生群体落了臭名声，我们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也都在变着法的欺负他。”
王智说这些话时，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游迴与元寿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王智才道：“当年，我也是欺负他的人当中的一个，我……往他头上倒过粉笔灰。”
王智的声音充满愧疚，杨国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记得刘小黎就是掉进那个坑里，导致断腿，也伤到了头，智力倒退，停滞在十一岁。”
元寿问：“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不是。”王智说，他摇头：“不是的，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刘小黎出事的时候是第三节下课，当时有十五分钟的课余时间，那是初二初三几个班的男同学，一共十几个，把刘小黎拉到荒地上。
王智当时去看热闹，他亲眼见到刘小黎挨了初三年级同学的巴掌，他们仗着自己身材高大，一直在踹刘小黎的屁股。
最后刘小黎跪下认错了，他们还不罢休，有个坏心眼的提议把他关到坑下面去，于是一群孩子，就把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孩推进了十几米的大坑里。
游迴突然问：“这件事，裴月明和许寒星知道吗？”
“知道。”杨国勇说，“裴月明和许寒星找不到刘小黎，后来我叫王智把事情告诉他们。”
王智点点头，“没错，他们两个跟刘小黎要好，又是好学生，所以我把事情都告诉他们了，我知道就算他们两个去告诉老师，那些仇视刘小黎的不会对他们怎样。”
游迴：“为什么？”
杨国勇：“因为槐阳中学有裴月明父亲的一半股份，所以没有人敢惹裴月明，而且他打架也很厉害。”
元寿挑眉：“打架很厉害？”
杨国勇：“裴月明家境不错，他父母从小就给他报各种兴趣班，初二的时候，裴月明长得很高了，而且他跆拳道很厉害，有混混来校门口找茬的话，都是他出去解决的。”
游迴：“那裴月明跟许寒星坚称刘小黎没有扒下女同学裙子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二人摇摇头，“我们跟他们并不熟，顶多算是点头之交，所以也一直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说刘小黎没有扒下女同学的裙子，当时很多人都说看到了是刘小黎做的。”
游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裴月明跟许寒星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王智说：“他们两个初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当时全校都知道，因为许寒星为了裴月明，放弃了入学枫城大学的机会。”
元寿问：“初二就早恋，你们老师当时不管吗？”
王智摇头：“他们俩都是学霸，老师见不耽误学习，就没有管。”
元寿感慨：果然，学霸的世界可以肆意妄为啊。
游迴问：“那裴月明和许寒星后面怎样，你们有了解吗？”
王智二人摇头，王智说：“只听说后来他们俩上了同一所高中，又考上同一所大学，后来还结婚了，除此之外就没听说了。”
游迴：“那他们没参加你们的同学聚会吗？”
王智想了想，说：“我并不清楚……”
杨国勇突然道：“我想起一件事情。”
三人同时看向他，杨国勇说：“许寒星曾经被校园暴力过。”
游迴眸光一暗，问道：“有具体的经过吗？”
杨国勇：“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他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性格又温和才被欺负的。”
游迴问：“怎么个欺负法？”
“就是，”杨国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左右想了很久，才道：“就是把他堵在厕所里，扒他的衣服，逼他像女孩子一样哭，然后再嘲笑他，说他长成这样，以后分化肯定是Omega，是……是被人干的……贱货……”
后面这几个词杨国勇说得很艰难，游迴沉默了一下，问道：“他被霸凌了多长时间？”
杨国勇想了一会，说：“一个学期吧好像，初一下学期裴月明转学过来后，许寒星就没被欺负了。”
“许寒星很厉害，他虽然被霸凌，但是学习成绩依旧是名列前茅，似乎那些事情影响不到他一样。”
游迴问：“许寒星在学校被霸凌，他没有告诉老师或者家长吗？”
杨国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许寒星的性格是真的好，裴月明后来帮他教训了那些霸凌过他的人，要他们对许寒星道歉，许寒星很快就原谅他们了。”
王智说：“许寒星的名字在我们那里是很有名的，他初二的时候不是被枫城大学录取了吗？但是他没去，为此还挨了他父母的一顿打，在医院躺了两周，回来后考试，成绩依然是第一名，而且是全校的第一名。”
元寿道：“那这个许寒星还挺厉害啊。”
杨国勇说：“这些年我们大大小小的聚会有不少，许寒星只来过一次，那次还带着裴月明，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我们聚会时也经常提起他们，所有有挺多事情还记得比较清楚。”
游迴问：“那次同学聚会是什么时候？”
杨国勇说：“刚上大学，大一的时候。”
游迴点点头。
这一次从王智杨国勇这里问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游迴与元寿十分感谢他们的帮助。
送走了二人，元寿回来，一手搭在游迴肩膀上：“怎么样灰儿，有什么想法没有？”
游迴推开他的手，他看着二人的笔录，捏了捏眉心，说：“现在还剩下许寒星的下落了，只要知道他的行踪，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差不多就能摸到真相了。”
元寿说：“吕专家那还没有消息，我这也不太好去催。”
游迴：“还是问一问吧，为了案件，没什么不能问的。”
元寿挠挠头，游迴紧接又问：“对了，那个陆教授的身份核实了吗？”
“啊，我问问，耿儿！！”
耿直旋风一样出现在元寿面前：“元队。”
元寿：“那个视频里的陆教授身份查到了没有？”
耿直说：“额……我查了枫城大学往年的聘用教授名单里，并没有发现陆姓的教授。
然后我又以钟肃的年龄标准，去筛选了他们那一届的学生，发现钟肃在上学的时候，跟一个叫陆回舟的男生走得很近。
我查了一下这个陆回舟，发现他在澧城的一家植物研究所做研究，那里的人都叫他陆教授，可是我拜托那边的民警给我们调取陆回舟的资料，却发现陆回舟在几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游迴蹙眉，抬首问道。“有报案立案吗？”
耿直点头：“他的丈夫当时报警了，警方也立案侦查了，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查不到，找不到人。”
游迴问：“陆回舟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耿直：“楚翊。”
游迴默念这个名字，元寿问：“那楚翊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在找陆回舟吗？”
耿直道：“查了，楚翊目前在宁城居住，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陆回舟。”
游迴突然问：“陆回舟失踪多少年了？”
耿直看了下手中资料，说：“三年。”
三年……
赤锦的女儿今年刚好三岁，而裴月明与许寒星做的那个公益画画也持续了三年，如果按照视频里钟肃说的话推算，那么这时候许寒星的身体是不是已经被改造了？
但是如果公益画画真的持续了三年，那说明这三年裴月明还是有时间陪在许寒星身边的。
不对。
许寒星肯定是出了事，不然裴月明不会是孤单一人。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裴月明下狠心，杀了四个人？
游迴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头晕，他抚了抚额头，微微闭上眼睛，感觉世界都在摇晃。
“灰儿，怎么了？”察觉到游迴不对，元寿赶紧扶住他，这一扶，就感觉到游迴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是，脸色惨白惨白的，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元寿跟耿直赶紧扶游迴坐下来。
耿直去倒水，元寿摸了摸游迴的额头：“嚯！你这脑袋烫的，你怎么把自己搞的发烧了？”
游迴接过耿直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
应该是昨天晚上淋雨导致的。
怪不得刚才在做笔录的时候觉得有点热，敢情是发烧了。
游迴宽慰元寿：“别担心，我就是小发烧，不碍事。”
元寿把他手中的资料拿走，催促道：“小病也是病啊，你赶紧的，上医院，我带你去，检查，拿药！”
“不用了寿爷，我这点小发烧不碍事。”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路上有不少警官在看。
元寿把游迴拉到大厅门口，硬是要游迴去看病。
正在这时，一个戴着墨镜、满身怒意的女人走过来，二话不说，狠狠地扇了游迴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女人摘下墨镜，气势汹汹，语气也咄咄逼人：“我问你，我弟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