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胜寒立即皱起脸色，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活像一只在期待主人爱抚的小犬。
见他这个模样，游迴弯起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像我以前养的一条狗。”
贺胜寒拧起眉毛：“你说我是狗？”
游迴轻笑，抚着他的后脑勺，稍微用力让他低下来。
“我说什么你就信啊，恋爱可不是像你这么谈的。”
贺胜寒问：“那怎么谈？”
游迴笑了，他放下手说：“你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贺胜寒摇头，“我来到枫城，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你，第一次谈恋爱也是跟你。”
“我不信。”游迴的声音带着困意，他说：“你还有个白月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白月光？”贺胜寒不明白游迴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从小到大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就他那个环境，别说什么白月光，他就算见自己的母亲，必须要在监视下才能见面。
“除了你，我真的没有跟别人谈过恋爱。”贺胜寒说的很认真，但是游迴似乎没有在听，他眼睛已经闭上了，呼吸也变得很平缓。
“老婆？你睡着了？”贺胜寒俯身轻揉他的头发。
游迴含糊地嗯了一声，贺胜寒吻吻他的唇，被他伸手捂住嘴。
贺胜寒不悦地问：“为什么要拒绝我？你不喜欢我吗？”
游迴微微睁开眼睛，眼中映出贺胜寒的身影。“你，有点粘人。”
贺胜寒：“你不喜欢吗？”
游迴又闭上眼睛：“谈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厌恶，就是不能太粘人，也不能不太粘人。”
贺胜寒蹙眉，他显然在思考游迴话里的意思，他问：“男人一般不都喜欢粘人的对象吗？这不正说明他正在喜欢着你。”
闻言，游迴又笑了。“粘人，换个词来说，是需要，我需要你的意思，但是在一段感情中，过度的需要也会让人产生厌烦的感觉。
一开始热恋的时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等时间一久，就会觉得这人怎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人，怎么甩都甩不掉，会很烦。”
贺胜寒脸色一变，“你烦我了？”
游迴：“没有，我只是在跟你阐述这个行为要适当，过度也许会产生坏的结果。”
贺胜寒沉默了一下，说：“可是我在网上查到说，要想得到男人的心，就要先得到男人的胃，还要依赖他，学会撒娇，永远不跟他争吵，赌气。”
“……”游迴看他，说：“贺胜寒，你是男的不是女的，男女之间适用的把戏，对我们来说可能就有点不适合。”
贺胜寒恍然大悟：“这样吗，可是我找不到男男恋爱的帖子。”
游迴忽然有点头疼，他想起警司那次，说：“所以你出车祸那次，是用了百度查来的攻略？”
贺胜寒点点头。
游迴扶额，难怪，他说贺胜寒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快。
“听我的，以后那些教人恋爱的帖子别看了，没有任何必要。”游迴说。“两个人在一起，不需要这些东西。”
贺胜寒说：“那需要什么？我不是很懂。”
游迴说：“真心，真诚，有这两样就够了。”
贺胜寒：“你是这么想的？”
游迴点点头。
贺胜寒沉眸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游迴困得不行，但是跟耿直联系了，万一睡着没接到电话，让人家白忙一回，不太好。
于是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着贺胜寒说：“其实我想要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
贺胜寒很认真地看他。
游迴道：“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时，是自由且快乐的。”
贺胜寒又皱起眉：“怎么说？”
游迴道：“就是说，谈恋爱的时候，我希望你同时也能专注自己的事业，不要恋爱脑，一天的时间里，总要有几个小时是属于自己的。”
贺胜寒垂眸苦思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很是不解：“不明白。”
游迴道：“简单来说，爱自己，再爱别人。”
贺胜寒面色有些震惊，因为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从小到大，父亲以母亲为要挟，迫使他做了很多不喜欢的事情，母亲曾告诉他，她是为了他才在父亲身边坚持那么久的，所以他一定不能让她失望。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他喜欢什么，从小到大，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为了整个家族。
贺胜寒眼中眸光微闪，他被游迴这句话震惊到久久才回神。
游迴看他的神色，问道：“还不明白？”
贺胜寒伸手抚他的额发，道：“你是让我对自己好点，再对别人好。”
“对。”是这么个理。
游迴确实不希望贺胜寒的人设偏向恋爱脑，即便最后副本修复成功，剧情很精彩，但展示出来的人设是崩的，或者不好的，差的，总部那方是会扣钱的。
“我希望你是个强大、独立且自由的人，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追求你喜欢的事业，然后在我面前，你可以露出自己脆弱柔软的那一面，也可以粘人，这个我并不讨厌。”
担心贺胜寒不理解，游迴还特意加以解释了一番。
“白天我们各自打拼自己的事业，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做我们喜欢的事情，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给你单独的个人时间。”
这也是游迴所期待和向往的恋爱关系，这么久以来，他修复无数小说，体验无数的恋爱，总的来说，他并不喜欢惊心动魄共生死的经历，反而更向往朴实平淡而温馨的生活。
贺胜寒眼中有认真的神色，他看着游迴，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坚定道：“我记住了。”
他低头在游迴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游迴闭上眼睛，他没有再拒绝贺胜寒的亲近。
“老婆，以后我们要多沟通。”贺胜寒说，“你的想法很好，多说给我听。”
游迴又开始昏昏欲睡了，他含糊地应着贺胜寒，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恍惚听到了手机的声音，于是在贺胜寒吻下来前，他睁开眼睛，捂住他的嘴说：“我的手机响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振动的铃声。
"不管它。"贺胜寒拿开游迴的手，作势要吻下去。
游迴看着他说：“去拿过来，不然以后都不给你碰了。”
贺胜寒露出委屈的神色，但还是起身去把游迴的手机拿过来。
游迴强忍着困意，接起了电话。
贺胜寒仍然保持着床咚游迴的姿势，看他接电话。
“这样吧，明天我七点到警司……”
贺胜寒突然说：“早上你要去医院挂水，做检查。”
“……”游迴改了口，“十点我到警司，你们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就不一大早地折磨大家来开会了。”
挂了电话，贺胜寒立即拿起游迴的手机丢到一旁，委屈地俯身亲亲他的嘴唇，要把刚才没做的做完。
“我不行了，我困到脑袋发晕。”游迴嘟囔道。
贺胜寒揉揉他的头发：“睡吧。”
游迴睡得很快，几乎闭眼就睡着了。
贺胜寒听到他平缓的呼吸，俯身亲了亲他的眉心，才给他盖好被子。
第二天，游迴是被贺胜寒叫醒的。
他刚送果果去幼儿园回来，医院那边就打电话来催他赶紧带游迴去做检查。
于是没睡醒的游迴，半梦半醒地坐上了车。
昨天爬山，今天身体十分酸疼，游迴睡眠不足，又因为手脚酸痛，有些起床气，都没怎么理会贺胜寒。
贺胜寒倒能感觉到游迴的起床气，没什么表现，但是声音放柔了几分，跟他说话的时候像是哄小孩一样，让他去做检查。
游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医院这个每天都上演生离死别的地方，他在一阵家属的哭声中，彻底清醒了。
趁在外面等待叫名字的时候，他去厕所一趟，洗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游迴讨厌医院的检查，他觉得自己很好，但是医生非要他去检查一遍，因为前天的突然晕倒。
他服了。
空腹抽完血后，贺胜寒拿着刚买的早餐让他吃点垫垫肚子。
等检查完后，差不多九点半了，游迴还要去挂水。
游迴本来就烦检查，这会还得回病房挂水，本来消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又上来了。
贺胜寒原本在看手机，这时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明白了什么，起身去找医生说了什么。
不一会后，护士过来给他扎针打点滴，完了之后贺胜寒对他说：“走，我送你去警司。”
游迴原本萎靡的脸色一下有些舒展，他惊讶道：“我可以离开医院？”
贺胜寒点头：“我跟医生说好了，等药水完了之后我再带你回来。”
游迴立刻来了精神，起身道：“走。”
元寿他们早就到了警司，游迴提着点滴过来时，他们一伙正在讨论案情。
见游迴过来，元寿赶紧给他拿椅子。
“灰儿，不是说十点才过来吗？怎么来这么早？”元寿坐在游迴身边，伸手揽着他身后的椅子，还帮他拿着点滴。
“咱们案子到了这么关键的时期，你说我能不过来快些吗？”游迴嘴角噙着笑，仰头对白类道：“你昨天出外勤的情况怎么样？”
白类的脸色没那么绷了，他眼底泛着兴奋的光彩：“我们找到了嫌疑人的一些正面照，很清晰，也核查了嫌疑人的身份，目前正在全力寻找这个嫌疑人。”
他示意身后的大屏幕，所有人都转身看过去。
画面上一个男人穿着黄色的外卖服，脸上虽然戴着白色的口罩，但是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眉眼及身形。
游迴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裴月明。
他眼底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看了看在场的人，道：“人都到齐了吗？”
元寿抬首道：“耿儿，去把剩下的人叫过来。”
等华遥她们过来后，游迴才道：“昨天我已经让耿儿调查了嫌疑人，今儿个已经派人去找嫌疑人的行踪了吧。”
耿直点头，“跟白队的人一起出发了，派去的人说还没发现嫌疑人的行踪。”
游迴点点头，他说：“趁着这个时间，我想说说赤锦女士给我们提供的这份文件，文件昨晚我已经发在群里了，相信大家都看了。
钟肃，表面上温文尔雅，待人谦和，实际上却有迷恋尸体的癖好，也就是俗称的恋尸癖。
这是一种极其古怪且罕见的性变态行为，学名上是指与异性尸体发生性活动作为经常的、偏爱的甚至是唯一的满足性欲的方式。
但是钟肃所奸污的都是男性尸体，以编号三的视频最后十二分钟的视频及图片呈现作为证据，我想这也是赤锦与他离婚的直接原因。”
“文件里面还有几份英文文档，其中有一份是钟肃在国外心理医院就医的记录及医生诊断，视频图片加上医生诊断，可以确定他有恋尸癖。
但是目前无法确定他奸淫的尸体是不是他杀死的，所以也无法定义他是恋尸癖中的哪种类型。”
“另外视频里面有一段录音，大家都听了，里面是钟肃与一位被称作陆教授的人对话，对话内容里，陆教授提到了几个人名，分别是赤锦、许寒星及月明。”
游迴看了眼耿直，耿直说：“录音里面的陆教授，我们暂时没有查到他的身份信息，不过许寒星与月明，我们倒是查到不少。”
他把手中的文件给身边人，让他发下去。
“许寒星是枫城大学有名的全能天赋型学霸，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收到枫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是他没有入学，而是选择读完初中高中后，通过高考考上的枫城大学。
他有一位交往很久的男朋友，叫裴月明，据说两人初中就在一起了，大学毕业后就领了结婚证。
视频里提到的月明应该就是裴月明，我们没有查到他们近日有离开枫城的行程信息，所以推测现在应该还是在枫城。”
“许寒星与裴月明的资料信息在我们的系统里都可以查得到，两人履历干净，没什么不良的行为记录在案。
今早我们又去枫城大学查了这两个人在校的一些事情，发现他们两个都是当年的优秀毕业生，个人成长经历十分优秀。”
游迴翻手里的文件，说：“资料是正常的，他们毕业之后的去向你们查了吗？”
耿直道：“查了，两人都是博士，毕业出来后，裴月明开了一家媒体娱乐公司，主要是培养配音演员，做各种配音工作。
而许寒星是一名美术老师，开有一间画室，收一些喜欢学画画的孩子。
我们的人过去走访那里的老师，了解到画室成立后，许寒星来的次数不多，听说是身体不太好，大部分时间，画室的运营是裴月明在做。”
这些倒和昨晚果果说的没有什么差别，但光凭这些信息还不够。
元寿问：“你说许寒星身体不好，那有没有查到他去医院的就诊记录？”
耿直摇头：“这个我们也查了，但是没有查到他的任何就诊记录。”
众人低声嘀咕，游迴看了眼大屏幕上的照片，说：“根据目前搜集到的线索，综合调查，屏幕上这个外卖员很有可能是凶手。
大家应该还记得，他所注册的外卖员信息，用了一个外国人的名字，约瑟夫门格勒。
百度一下就能查到这个外国人的信息，他是医生，我们抓住最重要的一个信息，就是他做过残酷的人体实验。
凶手用这个作为名字，很有可能是隐喻韩升泰，白队，你们可以往深一点去查查韩升泰，看他有没有参与过什么人体实验。”
白类扬起下巴：“这还用你说。”
游迴：“白队这次找到的照片很清晰，通过照片比对，不难发现这个外卖员就是裴月明，不出意外的话，裴月明应该就是6.17案的凶手。”
白类点头道：“虽然查到了一些踪迹，但是要想用这些给他定罪，还不能够，我们还没找到他与这些死者有联系或者纠纷的证据，也没找到他的作案动机。”
游迴道：“查许寒星，他跟裴月明在一起那么久，对于裴月明来说，许寒星是他最重要的人，我猜测许寒星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查到他，所有的事就会水落石出。”
吕知衡说：“你们要是有什么资料调取方面的困难，我可以帮忙。
但是有一点我想提醒一下，我是做信息这方面的专业研究，个人信息无法被抹除，只能替换成空白信息。就算是咱们警司，要想彻底屏蔽清除一个人的信息，必须层层上报上去，过程并不容易批下来。
换而言之，个人的信息只要录入系统，就一定能够查到蛛丝马迹。
咱们已经有几次查到空白信息，这意味着有一股势力介入了，能让咱们查到空白信息，说明这股势力背后的人并不简单，可能拥有很高的权利，甚至可以介入警司的人像资料系统。
你们查不到的信息应该就是被这股势力的人截断，如果试着从源头去找，兴许是个侦破方向。”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游迴说：“吕专家说得不错，既然吕专家在这方面是专业，那许寒星的信息资料调取就麻烦吕专家了。”
吕知衡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白类道：“韩升泰与张毅中的走访调查我还需要做汇报吗？”
元寿与游迴对视一眼，游迴看了眼时间道：“留着到后面案件侦破，做案件汇报的时候统一汇报给司文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搜查一下裴月明的住处，寿爷，搜查令下来了吗？”
元寿道：“早准备好了，寿爷我等这天很久了，他奶奶的，这回非得逮住这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