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明一脸疑惑地把手机递给他。
打开就是那个短视频，视频上有字，游迴重新拉进度，在讲述约瑟夫门格勒的时段停下来。
裴月明看了一眼，道：“游老师，你喜欢看这种科普视频？”
“啊，不是，我平常不太爱刷短视频。”游迴看了一会，脑海中对案子的疑惑又少了一些。
他把手机还给裴月明。“只是突然感兴趣而已，谢谢。”
裴月明接过来，礼貌道：“那我先回去了。”
游迴点头，目送他与那小女孩离开。
“聊得这么开心，怎么不多聊会儿？”贺胜寒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他悠悠地盯着裴月明的身影，目光带着谴责幽怨看游迴。
听他这泛酸的语气，游迴推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走吧。”
游迴叫了声果果，果果拿着贺胜寒给他买的气球，一蹦一跳地过来。
贺胜寒心中不悦，他伸手从背后抱住游迴，双手交叉放在他肚子上，委屈道：“老婆。”
游迴挣脱不开，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你怎么比果果还像小孩子。”
贺胜寒与游迴的后颈凑得很近，他吻了吻游迴裸露出来的皮肤，说：“我容易吃醋。”
游迴：“你也知道。”
贺胜寒把脸埋在他后颈，“我不管，你要亲我哄我安慰我。”
游迴看到在他们面前的果果，皱眉：“不能在孩子面前搞这些。”
果果把气球线缠在自己的手上，然后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果果不看，果果遮住眼睛了，你们随意！”
但他没有真的遮住，一双好奇的眼睛从他张开手的手指缝里露出来，眨巴眨巴地看他们。
嘴里还念叨着：“亲亲，亲亲，快亲亲……”
游迴转头看贺胜寒，“你教的？”
贺胜寒顺势亲了他一口：“我怎么会教这些，果果是天生可爱聪明。”
游迴打了下他的手：“你已经亲到了，松手。”
贺胜寒又在他后颈上亲了一口才松手。
果果弯着眼睛看他们，小手还捂着自己的小眼睛。
游迴上去牵他的手，他伸出手指勾勾果果的下巴肉，果果怕痒，一边笑一边说你别弄我痒痒。
两人玩闹了一会才上车。
“游泳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果果的视线落在游迴的手背上，他指着手背上的红肿包，抬头问游迴。
贺胜寒闻言走过来：“怎么了？”
游迴低头看，说：“没事，可能是刚才在林子里太久，被蚊子咬了。”
贺胜寒握住他的手臂，蹙眉打量：“怎么肿这么大包？我带你去买药。”
果果也附和道：“对，要买药，我爸爸说，蚊子包要是一直抓，会留痕的。”
这一大一小说话跟唱戏似的，一模一样的眼神盯着游迴。
游迴无奈道：“好，听你们的，去买药。”
贺胜寒说：“我开车。”
游迴拉住他：“你驾照都被扣了，开什么车。”
贺胜寒道：“我好好开，保证安全不闯祸。”
游迴推他到副驾驶，“要在孩子面前立好榜样，没驾照就不能开车，你这几天出行，还是请个司机吧。”
贺胜寒嘀咕道：“早知道我就不那样干了。”
游迴笑笑，没说话。
游迴在开车，贺胜寒坐在副驾驶上。
果果坐在后座，他拉扯着气球线，游迴从后视镜看到，说：“果果你别玩绳子，小心把你手指头缠住了解不开。”
果果弄了一会，绳果然缠住了手指。
他呜呜地伸出小手说：“游泳老师，我的手被缠住了。”
游迴刻意把车开慢，贺胜寒转身，对果果说：“来，把手给我。”
果果乖乖地把手伸过去，看着贺胜寒认真地给他解手上的绳子，他忽然说：“我想爸爸了。”
贺胜寒手上的动作微顿，他转头与游迴对视一眼，随而伸手揉了揉果果的脑袋，温声说：“你爸爸忙完工作，很快就回来了。”
果果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他声音哽咽：“真的吗？”
贺胜寒点点头：“真的。”
果果说：“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跟他打电话了，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游迴猛地一震。
对了，陈风的手机在现场没有找到，他居然忽略了这个。
贺胜寒安慰：“可能是你爸爸工作忙，没时间接电话呢。”
果果却道：“无法接通不是忙，是失联。”
他哽咽地问：“我爸爸是不是联系不到了？”
车缓缓停在路边。
游迴打了双闪，然后转头看果果，伸手摸他的头发。
“不是的，你爸爸一定很想念你，果果要乖。”
贺胜寒拿了张纸给果果擦眼泪。
果果握住游迴的拇指，泪眼婆娑地说：“游泳老师，爸爸不会不跟我打电话。
他跟我说过，只要没有事情，他就会跟我打电话打视频，不打就说明他出事了。”
贺胜寒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游迴拦住了。
游迴问：“你爸爸还跟你说过什么？”
果果沉默了一下，说：“爸爸跟我说他会死。”
游迴眉心微锁。
一个大人为什么会跟孩子说这种话？
果果转身拿起他的小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信封，递给游迴。
“这是爸爸留给我的，爸爸跟我说，如果有一天联系不到他，就让我把这个给游泳老师。”
果果脸上还挂着泪水，他说：“我刚才是在向游泳老师确认，我爸爸到底有没有出事，联系不到他，我心里已经不安了。
你们总是喜欢唬弄我，但是我不傻，爸爸是我的爸爸，我能感觉得到。”
游迴看着果果那双黝黑又映着明光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风是高知分子，果果的另一个父亲恐怕也是，所以果果的智商比别人高一些。
这孩子会察言观色，也能明白大人的话。
游迴接过那个信封，虽然他很不想在果果面前提这件事，但是以果果的智商，恐怕他那套说辞在他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他伸手擦了擦果果脸上的泪水，温声问：“你爸爸还跟你说过什么？”
果果很认真地回想道：“他让我不要表现得那么聪明，让我笨一些，比别人笨一些，这样子，他才能跟我见面。”
游迴：“为什么？”
果果：“因为我爹地。”
游迴：“你另一个父亲？”
果果点头：“爹地会把我爸爸抓走，也会把我抓走，但是他不会让我跟爸爸见面。”
他声音又哽咽了：“我不喜欢爹地，他对爸爸不好。”
游迴问：“你爹地叫什么名字？”
果果摇头：“不知道，我爸爸从来没有告诉我，也不在我面前喊他的名字。
但是我知道，爹地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很少有孩子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游迴伸手揉揉果果的脸，温柔道：“好了宝贝，我们不说了，现在我们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玩，去逛夜市，好不好？”
果果看着他们，眼含泪水地点头，他伸手揉揉自己的小眼睛，说：“游泳老师，要是你们是我的爹地就好了，我喜欢你们这样的爹地。”
贺胜寒与游迴对视一眼，说：“要不我们……”
游迴对他轻轻摇头，他捏了捏果果的小脸，说：“果果坐好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三人来到吃饭的地方。
果果大概看出来这地方是情侣餐厅，也知道给贺胜寒游迴二人相处的时间，于是就主动要求去小朋友专区。
那里有很多玩具玩，还有点心水果饮料可以吃，也有跟他一样年纪的小孩。
游迴他们换到一个可以看到果果的位置。
果果在一块黑色画板前画画，他没有跟旁边的小朋友一起玩。
贺胜寒收回目光，说：“这孩子真的很聪明，他爸爸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游迴说：“不能告诉他，他爸爸是怎么死的，即便他很聪明。”
贺胜寒道：“要是果果没人照顾，我们就把他领养了吧？”
游迴垂眸：“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果的另一个父亲到底是谁？
身份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查起来，会不会又是一片空白？
他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头顶的灯。
看来这个世界，也是权力大于一切。
有权，可以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