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情感>遇尔明时>第五章 随心所欲少年气

  解时清到机场的时候就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他坐在一个大行李箱上,旁边还放了一把包好的吉他,那人在只有十三度的天气里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打底,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针织毛衣外套,长到肩膀的头发被他用一根皮筋松松垮垮的扎起来,脖子干净洁白,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孩儿。

  他下身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还把裤角卷了起来,露出一截脚踝。

  那人长的有些偏女气,桃花眼下还有一颗很淡的泪痣,他的手上挂了一串沉香珠子,大约是因为绕了三圈还是有点大,他往手机上打字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往上捋一捋。

  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像是一个优雅艺术家。

  解时清走过去,唤了他一声:“师兄。”

  沈逾白闻言抬起头来看他,漂亮的桃花眼里笑意盈盈,他站起来抱了一下解时清:“阿清,好久不见啊。”

  松开之后解时清帮他把地上的吉他拎起来,正准备往外走时解时清又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虽然很好看但解时清都替他觉得冷,忍不住提醒道:“师兄,年轻的时候不保暖好,老了之后会容易生病的。”

  沈逾白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去揉解时清的脸:“阿清,你好可爱啊,怎么一本正经的跟个老干部一样。”

  解时清的脸被他揉到变形,被迫嘟着嘴无奈道:“师兄。”

  沈喻白这才松开手,带着笑:“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先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解时清把吉他放进后备箱,问沈逾白:“师兄怎么突然回平城了?”

  沈逾白摇了摇手,“吃饭的时候再说吧,一堆破事,烦的慌。”

  解时清点点头,“好,那师兄想吃什么?”

  沈逾白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答案:“随便吧,我也好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就去吃那个吧。”

  解时清笑道:“那去吃柠檬鱼吧,很好吃的。”

  解时清口味喜酸,沈逾白知道这件事,他正好刚下飞机想吃点开胃的,于是欣然同意。

  沈逾白夹了一筷子柠檬鱼,回答了解时清方才的疑问:“乐队解散了。”

  解时清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是老师催你回来的。”

  沈逾白嗤了一声:“老头子早在我那年离开平城的时候就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这几年一句话没说过,跟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哪里还会想我回来?”

  解时清知晓得年的事态严重,继续问道:“那师兄现在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沈逾白抬了抬筷子,冲着解时清做了个wink,“我现在无家可归了,阿清你收留我一段时间呗,等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

  “好,师兄想住多久都行。”解时清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到:“师兄,你还是回家看看吧,老师不会真的不认你的,当年你确实……”

  他一下子找不到形容词,沈逾白帮他把话接了过去,“我当年很离经叛道对吧?”

  其实这个词都算轻的了。

  解时清当年学画画的时候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旁人夸奖沈逾白多么的有厉害,有他的比赛第一不用想都是他的。

  解时清当时也算有天赋,却怎么也比不上沈逾白,沈逾白就是那种别人绞尽脑汁呕心沥血的作品都比不上他简简单单一幅画的天才,他的起跑线都是别人遥不可及的终点。

  有些时候老师有事都会让沈逾白来代课,他比解时清大两岁,当时还没有留长发,每次都是穿了个简单的白色短袖,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颜料印记,吊儿郎当的咬根棒棒糖慢悠悠的晃进来,没个正形。

  这么一个有天赋的人,却在大二那年暑假回家的时候和自己父亲说自己当不了画家,要去玩摇滚。

  他还不是私下里说的,沈逾白拖着行李就闯进画室,还说自己要休学,不上了。

  解时清当时刚高考完,但是因为自己不会画画了之后一年没进过画室,所以没有见过这个壮烈的场景,但是给他讲的那个同学用了极多形容词来形容平时温柔慈祥的老师是怎么暴跳如雷的指着沈逾白的鼻子让他滚出去的。

  两个人之后又有几次争吵,最后逼得沈老爷子停了他所有的卡,说他去学摇滚就别认他当爸,沈逾白一意孤行,表现的十分无所谓,声称自己死外面也要玩摇滚,于是自己孤身一人拎着把吉他就去了南城。

  虽然当时沈逾白走的时候是解时清去送的他,但是他也一直不理解沈逾白执意要去玩摇滚的原因。

  沈逾白问他:“阿清,你也有很多年没画画了吧,你喜欢画画吗?”

  解时清毫不犹豫的点头:“喜欢。”

  沈逾白又伸手指着自己:“那你觉得我喜欢吗?”

  解时清有些摸不透,但想来他放弃了自己学了将近二十多年的画画去玩摇滚应该不喜欢吧。

  沈逾白听见他的回答笑了笑,“不,我喜欢画画,这几年有空闲的时间我也会画,他好歹也占据了我生命的三分之二岁月。”

  “那为什么……”

  “因为,我更爱摇滚,画画可以做一个爱好在我这里,但是它不可能长期留存,我会厌倦的。”

  “这个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

  沈逾白继续说道:“我从会写字开始,他们就让我画画,似乎所有人都在说我很有天赋,我好像跟这个东西绑在一起了,离开它就活不了,所以我开始厌烦。”

  “这几年也过的没那么顺,有时候能在酒吧表演就很不错了,但我在玩摇滚的时候是开心的,乐队散了也没什么关系,我还可以在组一个或者写歌卖钱,实在没钱了画两幅画卖钱也成,但我应该还没穷到那个地步。”

  说到这他眯了眯眼睛,开始算自己还有多少钱:“我觉得我还挺有钱的,在平城买套房子没多大问题。”

  想到这就更没什么好怕,沈逾白又夹了一筷子鱼:“那这不就结了,反正饿不死自己。快吃饭吧,都要凉了。”

  解时清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来由的有些羡慕他的洒脱:“师兄,我要是能想你一样就好了。”

  沈逾白咬着筷子,笑眯眯道:“像我一样?好啊,我下次去表演的时候带上你,爷赚钱养你吧。”

  “你在家给我当小媳妇就可以了。”

  解时清知道他在开玩笑,顺着他的话道:“好啊,我正好不想工作了。”

  “哦,对了。”沈逾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张票,对着解时清挥了挥,“过两天平城要开一个画展,有几个是咱俩喜欢的画家,去看吗?”

  解时清接接过来一看,有些震惊,这个画展里的画家都挺有名的,前几天他才在一次合作的时候听到有个老板顺嘴提了几句想要票,“这个票挺难搞的到,师兄从哪弄的?”

  沈逾白吃了口饭稍显得意:“我可是沈逾白,拿几张票还不容易?去不去?”

  “当然去。”

  吃完饭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逾白在路上有些昏昏欲睡,到了地方却一下子清醒起来,拎着行李箱兴致勃勃的进了电梯。

  解时清让他不要着急:“待会开门的时候解知知肯定一下子就扑出来了,不会跑的。”

  沈逾白挺兴奋:“我好久没摸过小狗了,手痒。”

  打开门解知知听见声音果然是一个猛冲,差点飞出门外,沈逾白先一步弯腰扯住它,把它抱了起来。

  解知知没见过他,露出点敌意,冲他叫了两声呲了呲牙齿,沈逾白丝毫不在意的挠了挠它的下巴:“你捡到的就是这只?挺活泼的嘛。”

  “嗯。”解时清给他了找双拖鞋,“养了大半个月伤都好全了,就是左边耳朵听不见。”

  沈逾白听见了这句话有些意外,摸解知知的手都停下来了,“你这……算不算同病相怜?”

  “算吧,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养它的。”

  这个话题勾起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逾白收拾东西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刚才的困意又涌上了,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擦头发:“阿清我好困啊,我晚上睡哪啊?”

  解时清正在给解知知喂狗粮,还给它加餐打开了一盒罐头,解知知埋头吃的吭哧吭哧的。

  “你别给他喂那么多,待会吃成一个球,抱都抱不起来。”

  解时清笑起来,眉眼柔和:“不会,平时都喂的少,今天想着给他多吃点,偶尔一次没关系。”

  “我待会儿把客房收拾一下,师兄以后就睡那行吗。”

  沈逾白点头,却又忍不住逗人的习惯:“那多麻烦呀。”

  解时清等待着他下面的话,沈逾白挑眉:“我看,今晚上我睡你房间,你睡我怀里怎么样?”

  解时清没忍住笑出来,伸手推了他一下:“好啦师兄,不要再讲这些土味情话了,快去睡觉。”

  “情话得配美人啊小时清,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解时清笑道:“要说美人还是比不过师兄,师兄才是最好看的。”

  沈逾白嗤了一声,“你这句话比我的那句更土好吧。”

  解时清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沈逾白转身,“不跟你讲了,我要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