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丹臣掌心的温度一直是夏玄很长时间的安全感来源。

  对夏玄而言, “宁丹臣”这三个字就代表了安全感。他的指尖动了动,手腕跟着转动,掌心朝向宁丹臣, 牵住了他的手。

  他们掌心的肌肤相触, 仿佛能听见脉搏下心脏平静有力的跳动声。

  宁丹臣捏了捏他的肩, 于无声中给出最大回应。

  若泽靠在操作台旁,手里试管装着的茧液慢慢变了颜色。他看向宁丹臣和夏玄牵着的手, 无声叹了口气。

  训练室内,他就像个外来者, 气氛微妙的情况下, 格格不入。

  夏玄的依赖通常并不会明显表现出来。近来突然变得感性有绝大部分原因是觉醒成功,感知敏锐度增加, 对周遭环境与自我和他者情绪的观察多了几分沉浸。

  宁丹臣对此接受良好,甚至希望他能再依赖自己一点。

  “面也见了,不会心烦意乱了吧?”最后是与一切格格不入的若泽开口道。

  再不继续, 今天的训练数据就收集不到了。

  夏玄愣了愣, 慌忙松开和宁丹臣牵着的手故作镇定道:“继续训练吧。”

  检测仪器运转的声响并不大, 在训练室内一阵一阵, 是低沉的嗡鸣。夏玄重新躺进实验舱体内, 戴上检测设备, 感受觉醒时精神识海的波动情况。

  这是针对精神识海的训练, 能让他在觉醒后的完全虫化状态更好使用精神力, 提高精神力的掌控程度。

  若泽将试管放到试管架上,偏了偏头, 没看宁丹臣问道:“宁先生还要留在这里吗?”

  宁丹臣正对着光屏回邮件。亚尔维斯加入叛党后, 在叛党的总根据地混得如鱼得水。

  他有天赋, 宁丹臣又给他开了后门, 在“帕涅托琉斯”的觉醒实验里熬过重重艰险,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觉醒者。

  觉醒等级比之前的帕涅托琉斯适格者还要高。

  目前正在进行训练,偶尔会出去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的频率并不高,叛党大概因为上次那两具备初代阿斯纳亚撕成碎片的帕涅托琉斯吓到了,并不敢让新找到的优异觉醒者死在普通任务里。

  亚尔维斯和宁丹臣固定了发邮件的时间,今日正好是他回传叛党消息的时间。

  宁丹臣对这个世界的讯息有最大权限,但总会有所疏漏,再加上他对周边的环境信息产生了疑心,并不敢完全信任接收到的资料。

  宁肯花点时间安插卧底。

  他方才回的消息就是亚尔维斯针对叛党内部变动的邮件。

  宁丹臣曾见过一面的那位首领近期正在与镜源种接触,试图达成某种合作。而厌恶虫族的祢虹,竟然松了一次口,两方近期正在接触当中。

  亚尔维斯的信息发的很模糊,都在他自己的权限范围内可以获取的信息,更多的就没有了。

  不过对宁丹臣而言,这短短几句话也够他思索很多天。

  因此听见若泽的话时,他沉默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回答:“我等会儿就离开。”

  “听说宁先生近期很忙碌。”若泽提取了试管中的一点茧液。

  那些茧液是夏玄初次二度觉醒实验中残留的,和其他觉醒者觉醒后的茧液有很大区别,提取出来正好能研究夏玄奇异的完全虫化特点。

  他是目前为止唯二不需要舱体,二度觉醒完全虫化后还能维持□□形态的虫,甚至身体密度强度不知道增加了多少级。

  和夏初一样的神秘体质。

  只不过夏初的实验报告都上了最高机密,被封存在地下圣地,若泽根本没办法进行查阅参考,对夏玄的实验数据进行分析。

  只能重头再来,找罗德里克了解当年实验的流程与方法,借此来检测评估夏玄的觉醒情况。

  “你最近工作很多?”夏玄冷不丁开口道,被若泽沉重的叹气憋了回去。

  宁丹臣看了眼若泽,意思是这种情况并不适合训练,建议迟点再说。

  若泽给他溺爱夏玄的举动无语到翻白眼,放下试剂走到夏玄身边,把他身上的检测仪器全部拆下来:“今天要不就到这?夏玄你晚点再来检测吧。”

  夏玄试图挣扎:“现在可以……”

  “我看你不可以。”若泽呵呵一笑,阴阳怪气道。

  他回到卡赛庭机关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露出阴阳怪气的本相,夏玄叫他的话一噎,转头看向宁丹臣。

  宁丹臣抓了抓头发,本能不想告诉夏玄这段时间他在做什么。那些过分沉重的工作不应该告诉夏玄,让他平白担心,再加上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身份,一桩又一桩,简直在夏玄敏感的神经上跳舞。

  他最近训练压力又大,实在不好再添其他无意义的事件。

  然而对上夏玄那双清透的眼时,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淡声道:“最近是很忙。在帮你打基础。”

  一天到晚跑聚会,和各种各样的虫谈判交流,每一次社交都在耗空他的精力,邮箱清空的时候,心底的疲惫由衷蔓延上来,溢满整个胸腔。

  但他并没有和夏玄提及,他只是简单地用一句很忙概括。

  “帮我打基础?”夏玄眨眨眼,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

  若泽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训练室内只有夏玄和宁丹臣。

  黑发雌虫坐在舱体内,他抬起头,仰视站在一旁的宁丹臣。

  从宁丹臣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看见他略带疑惑的眼神,眼角眉梢间流露出的不解。

  冷淡明艳的容貌间,还有些许只有他能看见的稚气。

  宁丹臣的脑子里闪过叛党首领阴沉的笑容,下达处决夏初命令,隐藏在权力背后的那群幽灵,闪过高举酒杯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内,寻欢作乐的贵族雄虫们。

  最后场景闪回定格在虫历1094年12月24日的暴雨夜,十岁的夏玄将掌心咬得鲜血淋漓,噙满泪的松石绿眼瞳中倒映出夏初坠落的身影。

  夏玄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卷进往事,他甚至想不起来夏初死亡的真正原因,连复仇的种子都没有在心底栽下,无知无觉度过了八年。

  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宁丹臣透过夏玄略显茫然的神态,似乎能望见这具沉默坚韧的身躯背后,倒在泥潭里无声流泪的孩童。

  他的眼里没有惯常的柔情,也没有浅淡的笑意,只有难以明白的沉重。

  夏玄望进他的眼底,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他的耳畔传来齿轮契合开始转动的声响,像是冥冥之中的昭示。

  可他一无所知,无法将看不见的齿轮化为有型,冷着一张脸将它暴力拆除,从此中断这场已经开始的事件。

  这种沉闷的感知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精神识海也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困惑不解。

  夏玄沉默地看向宁丹臣,试图从他眼底的沉重中找到什么线索。

  然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忽然在他专注的视线中靠近,宁丹臣弯下腰,方才他所感知到的沉重烟消云散,熟悉的笑意与温柔再次回归。

  “你的生日礼物,我不是要早点准备吗?”

  宁丹臣笑着说,面上还带着点狡黠。

  夏玄一愣,本能觉得他这段话有问题,但还是下意识选择了信任:“生日礼物?可我生日还有一个月……”

  赫格拉斯帝国时间来算,今天是虫历1102年11月24日,离夏玄的生日还有一个月。

  生日礼物需要这么早准备吗?夏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又开口问道:“生日礼物和给我打基础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宁丹臣扬了扬眉:“给你‘打基础’,生日礼物一起包含了,这两者可不是冲突。更何况我这份礼物惊喜比较大,不得提前准备好?”

  他脸上带着笑,甚至饶有兴致坐下,让夏玄猜生日礼物会是什么。

  夏玄倒也愿意配合他,绞尽脑汁猜他可能会送什么礼物。

  宁丹臣就坐在他身边,看他用认真的神情思考,心里却在计算时间。

  游戏助手开口问他:“玩家要陪养成对象过完生日吗?”

  按照现在计划的进程,漏洞的修复迫在眉睫,拖不了多长时间。

  尽管虫族世界和现实世界间有时间差,三比一的时间比率,对现实的影响并不大。

  但最近祢虹对置换反应的掌控力大不如前,连带着他对自己调控现实的能力也退步了,两个时间的时间流速比率出现了问题,时间差距变得很随机。

  这两个世界已经在崩塌的边缘了。

  “看情况,陪他过完生日的时间还是有的。只不过不能完整过完就是了,大概率刚结束的时候,就要彻底道别。”宁丹臣低声说。

  这已经是他所设想的,最好的结果。

  还有可能连生日快乐都没办法说出口,就要换成道别。

  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宁丹臣甚至都不能看见夏玄摧毁赫格拉斯帝国,登基成为皇帝的那一天。

  他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基础与铺垫,最后一步是要由夏玄自己亲身上阵,完成最后一环。

  那一天,宁丹臣并不会在他身边。

  “漏洞还要交给我一个普通人类来完成,你们是真的。”年轻的男大学生有些难以言喻地说。

  他的注意力在夏玄身上,自然没有看见精神识海中游戏助手那双金属眼表现出某种很强烈的情感。

  那是遗憾。

  错过似乎成为了他们之间的总基调,宁丹臣没有看见机械虫眼里的过分真实,不是由数据模拟而出的遗憾,自然就不会去追问遗憾背后的事实。

  就如同夏玄,被困在了迷雾之中。

  一人一虫并没有谈论太久,夏玄猜错好几次后就知道宁丹臣并不会告诉他真实答案,无奈说:“我还是直接在那天等待收礼物吧。”

  宁丹臣挑了挑眉:“也可以。坐等惊喜就好了。”

  **

  “咳咳咳……”偌大的神殿内,传出苍白无力的咳嗽声。

  祢虹靠在床头,输液器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那般,延伸到各式医疗仪器上。

  他的一张脸煞白,比往日里还要严重几分,连呼吸都显得单薄无力,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

  祢虹身体本就不好,近段时间劳心劳力,简直就是把他往死路上推。

  神殿禁卫军总领莲沉匆匆步入内殿,手里端着一只瓷白的碗,碗内是深棕色的药剂:“殿下,该服药了。”

  祢虹的身体不是医疗舱能够解决的问题,只能用药剂和设备吊着一条命。

  沉疴痼疾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病症在他体内堆积了太久,一到临界值就迫不得已爆发出来。

  祢虹轻轻扶住莲沉的手腕,一点点将药剂喝完。

  莲沉看得于心不忍,默默偏过了头。

  祢虹最初喝药还会打趣药苦,如今是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他的味觉已经彻底失灵了。

  “若不是明廉他们……”察觉到碗内的重量减轻,莲沉放下碗,咬牙切齿道。

  祢虹病重的消息不知叫谁泄露出去,各有心思的家伙蠢蠢欲动,以明廉为首的保守派不满祢虹的政策已久,趁他昏迷期间包围了神殿,妄图夺权。

  却忘了莲沉这个禁卫军总领的存在,神殿门口高喊叫嚣,直接被莲沉打了出去。

  只不过莲沉带的禁卫军数量少,后期乏力,和保守派打得不相上下。

  关键时刻祢虹苏醒,孤身推着轮椅来到神殿殿门前。

  他那时刚苏醒,全身都透着温和无害的气息,手段远不如过往强硬,保守派却吓得停下攻势,色厉内荏警告祢虹。

  莲沉至今能想起当时的场景。

  祢虹坐在轮椅上,隔着神殿下方的层叠似乎望不见尽头的台阶,俯视身体发软的明廉,轻轻抬了抬手,明廉却仿佛经历了一场酷刑,全身骨骼皆断,成了软烂的死肉,软趴趴到在地下,瞬间没了声息。

  神殿前所有的声响消失,所有镜源种抬起头看向坐在轮椅的祢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应当要害怕。

  祢虹从外形上看,其实并不符合他们对统治者的刻板印象。

  这名镜源种体弱多病,嘴角常年带着笑意,看起来再温和不过。他很少有生气的时候,情绪稳定得不可思议。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个没有多少情绪的家伙。

  他对子民一向好脾气好耐性,为此不惜以性命为代价布下一个漫长的局,只为将镜源种从既有的命运中挣脱而出。

  祢虹在平民口中的风评很好,在贵族眼中却是个不应该存在的君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文弱甚至没多少年可活的统治者,将所有蠢蠢欲动的潜在谋反者尽数镇压,在镜源种帝国战败,开启漫长的流亡时,力挽狂澜。

  神殿前伴随咳嗽声的轻轻出手,杀鸡儆猴效果十分强烈,所有保守派都知道祢虹一如往昔,就算病重也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一时间镜都内闲言碎语一扫而空,莲沉后面还去扫荡一圈,彻底肃清了叛乱痕迹。

  铁血手腕杀鸡儆猴虽然很好用,但对祢虹那具风吹就倒的身体,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处死明廉后,祢虹在莲沉的陪伴下重新进入神殿,殿门合上的那一刻,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出,他也当场陷入昏迷,直至今日才苏醒。

  “他无关紧要,陈年旧疾罢了。”祢虹温声道,让莲沉将光屏打开,他要处理昏迷期间积攒的公务。

  莲沉看看他,面上异常为难:“殿下,您现在需要休息。”

  祢虹若是愿意好好休养,身体还有转圜余地。他为了向赫格拉斯帝国报仇,将镜源种送离环境恶劣的虫洞,过度使用那份上天赐予的“能力”,身体亏空严重,精神识海早就一片废墟。

  这是他使用那份能力的代价。

  再加之长星之战后,赫格拉斯帝国的保护神重创他,让他身体病症愈加严重,之后又彻底封印了他的精神识海,让他陷入了长达十年的昏迷。

  若不是那位保护神被赫格拉斯帝国的贵族们联手处决,他大概还在昏睡之中,永远没有苏醒的那一天。

  “我不剩多少时间了。”祢虹摇了摇头,以不容辞拒绝的口吻对莲沉说道:“去吧。”

  莲沉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之间甚至微微化作利爪,狠狠扎进了自己的掌心,渗出丝丝缕缕的血。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深吸一口气,看着祢虹微微低下的面庞,浓密黑长的睫羽半遮眼瞳,收敛所有沉重的哀思。

  最终还是选择为祢虹打开光屏,让他处理公务。

  打开的那一瞬间,祢虹就被公务淹没了。

  他昏迷期间积攒了太多要处理的事物,一桩桩一件件,一切都需要他做出最终决策。

  莲沉在他旁边,往他身后垫了几个枕头,方便他查阅信息。

  “莲沉。”祢虹突然喊道。

  “殿下?”

  光屏之上,是宁丹臣的一张照片,年轻的男人带着银边半框平光镜,侧身对着镜头,一身灰色西装,与一帮雄虫走在一块,侵略性十足,并不契合虫族常规雄虫形象。

  祢虹看着那张照片,下属发回的文字内容,全是和宁丹臣有关的信息。

  他一行行看过,深邃的眼眸中不自觉浮现一点遗憾:“如果我死了,记得将‘线’收回。”

  祢虹对宁丹臣近段时间的行踪有所了解,稍加细想便推断出对方的意图。对方并没有掩饰行踪,而是自然地把一切摊开来给他看。

  局面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耍小聪明已经没有用了,只不过看谁更狠心而已。

  “殿下,您在说什么?!”莲沉猛地站起身,他身材高大,在祢虹的床边迷茫打转,就像一头困在牢笼的猛兽。

  他看向光屏上的宁丹臣,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您不会死的。”

  神殿禁卫军总领单膝跪在祢虹床边,一如他当年宣誓效忠这名年轻的殿下那般像祢虹许诺。

  只不过那时的他与祢虹尚且年轻,语气里有不自知的青涩。

  如今已是大不相同的光景了。

  祢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点光屏,简单回了几封邮件后平淡道:“不要去找他的麻烦。”

  他没有看莲沉,却能准确猜出他的想法。

  莲沉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并不知晓他的意思。

  一个个决策经由祢虹的手被下发,他轻轻偏过头,玻璃珠似的清透双眸望向禁卫军总领:“宁丹臣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你和他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在乎虫族的命,也不会在乎镜源种的命。我们与那些虫族,在他眼里和路边的小石子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祢虹轻咳几声说道。

  莲沉的脸色逐渐沉下来,他看向祢虹,轻声问道:“那只黑发雌虫呢?”

  祢虹接过智能型甲胄手中的水,抿了一口后说:“我不知道他对那个黑发雌虫是什么情感,可能动了真心,也可能只是觉得有趣。”

  他轻轻拍了拍莲沉的手臂,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十岁那年,祢虹的雌父将莲沉领到他面前,告诉他,这就是他未来的护卫长。

  自此以后的几十年。莲沉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是他最忠心的属下,最敬业的护卫长。

  祢虹希望他好好活着。

  “我是您的护卫长,将追随您到死亡。”莲沉的嗓音滞涩,说出口的话却极其有力。

  祢虹笑了笑,与平时装模作样的并不同,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笑意,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会拉一个家伙陪葬,不用担心。”

  莲沉一时间看呆了,祢虹已经很多年没有那么纯粹地笑过了。管理镜都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应付太多不怀好意的视线。

  他已经戴了太久,根本摘不下来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真心实意,彻底刻印在了莲沉心上,以至于他后来听清祢虹口中的话,问询都显得呆愣:“谁陪葬?”

  祢虹真情实感的笑意也就几秒,一瞬的风采也只叫他的护卫长看清楚了。

  他的眼神看向光屏上繁多的公务,轻声回道:“很快就能知道了。”

  这场从他知道使命后,就开始安排筹谋的计划,要到收网的时刻了。

  他期待宁丹臣来到镜都,与他当面对质。

  “莲沉,卡赛庭机关那边有传来什么报告吗?”祢虹处理公务的效率异常高,两个小时后,邮箱就已经清空了。

  然而里面没有卡赛庭机关的实验报告。

  莲沉愣了愣,总算从自己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那份文件。

  潜伏在卡赛庭机关的卧底送回的消息直接交到他手里了,祢虹昏迷又占据他所有的思绪,一时间整理文件时整理遗漏了。

  “是夏玄的觉醒报告。”莲沉低声道,将报告翻出来给祢虹。

  祢虹看着那份资料,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

  他的声音低沉缓和,像是在讲一则睡前童话:“期待的保护神却是灭国者,莲沉,你猜他们会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