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慕栖全心做他的小生意。
一天都没等,第二日一大早，李凤去屠户那买了最新鲜的猪肉，家里有事先处理好的鸡和蔬菜,赶着时间开始动手准备。
做的份量不多，跟阿爹俩人背着走去都没问题。
李凤哪里舍得哥儿背着,除了装好的竹筒饭，还有果茶，加起来是有些分量的。
果茶是没出现过的新东西，第一天慕栖打算做个赠送活动吸引人。
牛车停了下来,李凤多拿了两文，李大柱黝黑的脸笑了笑,并没有多收。
这处是最热闹一条街,李大柱把他们送在路口,很好位置都有人,慕栖跟在李凤身后,一路走下来可算找到空位，只是人流明显不如前面。
饭菜用棉被裹着保温，天气虽然不冷,但也要赶紧卖出去。
这处都是卖吃食的小摊，有固定好的台面，但不是免费,他们刚将东西放上去，一个巡逻的衙役走过来。
“这里的摊位一天十文钱。”
慕栖知道会收钱没想到收这么多,村里人平时去巷子口卖菜也就挣个几十文,这生意还没做就要先给出去。
没等他说话,衙役不耐烦催促道：“不给摊位费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别耽误其他人。”
周围确实陆续有人过来,慕栖不想得罪对方，心疼的从口袋里摸出十文钱。
刚要递过去，手就被阿爹给拉回来。
李凤肃张脸，高大的身材比衙役健壮多了，他不慌不忙道：“十文钱？那边最好的位置都没这个价，我们这小角落里可没听谁说过要这么多？”
那衙役看了看李凤鼓起来的肌肉，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退，“干、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想动手不成？”他摸着腰间跟装饰一样大刀，给自己壮胆。
李凤从怀里掏出三文钱，“你也知道有人看着，瞧着面生就来欺负人，不知道旁边就是县衙。”
一听这话，这个刚来不久的衙役瞬间老实了，在周围人各种目光中收了三文钱，脸色不好的离开。
慕栖担忧的问阿爹，“这样会不会惹麻烦，以后说不定经常过来摆摊，要是给我们找不是怎么办？”
搁在村里，自然不会想这么多，但他深知这个世界的人权制度，没权没势的村里人一直都是最底层。
李凤面上不变，并不担忧，安抚他，“别担心，这人不敢多事，真要找不痛快也不怕，咱县衙也有人。”
慕栖想到那位阿姐，心下安稳了。
快到午时饭点，周围散发着各种食物香气，摊贩们络绎不绝的呦呵，像是谁的声音大谁家卖的好。
一时间热闹非凡，烟火弥漫。
他们的摊子没有油烟，只需要把东西摆出来。
一旁是个卖糖果点心的摊子，看他们不生火，好奇的问：“你们卖的是什么？”“他仔细闻了闻，不确定问道：“我咋闻到有肉香。”
慕栖正想着怎么呦呵，这下直接打开几个竹筒饭，让香味散的更开。
“家里自己做的饭食，装好带来的，叔要来一份吗？”说着还不忘招揽生意。
卖糕点大叔看清里面是白花花大米，有菜又有肉，特别是肉香里夹着竹香，一时真有点饿了。
“你们这是怎么卖的，多少钱一份？”
眼看第一份生意要来，慕栖赶紧介绍道：“有荤素两种，全素的卖六文钱，荤素都有的十文钱，大叔可以看看，我们里面可都放了不少菜。”
“是挺多的，拿来一份带肉的我尝尝。”
可能因为稀奇又不贵，手里有些小钱的摊贩愿意尝个新鲜。
慕栖想给他拿份没打开的，小贩却要摆好的那份。
这个好办，他将竹筒盖好，又拿了份果茶。
“因为您是第一个客人，就少收一文钱，这是自己做的果茶，第一天生意，免费尝尝鲜。”
那小贩心里乐呵，虽然花了钱但感觉占了便宜，特别是东西到手就感觉极有分量。
有了第一份友好交易，接下来一切都显得顺利多了，慕栖没好意思呦呵，李凤却不在乎，声音响亮的老远都听得见，吸引人来的人越来越多。
有个穿着打扮朴素的年轻女子走上来，手里牵着小孩，她听到这里有饭有菜只卖六文钱，跟一碗没有油水的面食差不多，顺着声音来看个虚实。
前面已经有买好的开吃了，女子瞧着那几乎铺满的肉菜咽了咽口水。
走上前，“可以给我来一份吗？”
慕栖把果茶拿给上一个客人，听到声音笑道：“当然可以。”又问了女子要哪种？
虽然是奔着六文钱的饭来的，但看着那大块的肉犹豫了。
抓着她手的孩子指着那份打开给客人看的肉菜，小声道：“阿娘，要吃肉肉。”
妇人也不是拿不出这几文钱，只是平日里节省惯了，听到孩子想吃，二话不说掏出十文钱，“给我来份有肉的。”
慕栖收了钱，把东西拿给女子，“要赶紧吃，凉了味道可能就没这么好了。”
女子接过来点点头，对所谓的果茶没多少兴趣，又不能填饱肚子，但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来回奔波早就渴了，小孩子看见水先是忍不住喝了几大口，龇着小牙开心道：“甜甜的，阿娘你也喝。”
女子尝了口，确实味道不错，酸甜可口，比县里卖的酸梅汤还好喝。
她在大户人家府里干活，平时主人剩下的都能沾沾，好吃好喝都尝过。
后面也有忙碌着打工人，见到有现成的饭菜，当即就上来买。
李凤在一边收钱给客人拿东西，正是饭点，俩人越发忙碌起来。
王小二在酒楼干事，中午忙着给客人送餐，午饭还没吃，肚子早就咕咕叫，就在他想着要不买个饼子随便垫垫，就看到有个摊位上摆放好的饭菜，荤素都有，冒着热气，关键是买来就能吃。
王小二上去买了份，竹筒捧在手里温热不烫手，他常年在外走动，县里什么稀奇的没见过，可手里这东西还真是头一回，竹筒打磨的光滑精巧，细看发现最上面连接处完全缝合在一起，想来也是费了番功夫。
打开后上面铺着蔬菜和肉，蔬菜看着油滋滋的，没少放油，最奇妙的是肉，虽然只占了一半，但每片都切的很厚实，肥瘦相间。
他早就饿了，闻着油香四溢这饭菜，忍不住拿起送的筷子吃了一口，顿时香软适宜满口留香，一口大块肉下去，让他享受的眯起眼睛。
王小二也算是吃过不少好东西，可这般滋味的还真少，当即生龙活虎起来。
慕栖做饭时收到很多反馈，蔬菜都是大油炒的，跟现代不同，这里的人肚子里缺油水，油放得越多越受欢迎。
一场忙碌下来，卖的最好的是荤素两掺，全素的反而剩了几份。
好在之前听了阿爹的话，没有过多准备。
只是剩下的水果茶，他有点担心，不知有没有人喜欢？
李凤收了东西，安慰道：“我看有几个女子小哥喝完了送的还回来买呢，别担心，明日肯定会有回头客。”
为了以后能卖出去，他今日可是下了本，虽然都是时下普通水果，但里面用的糖可贵着，好在竹筒饭基本卖完了，应该不会亏本。
慕栖应了声，这会儿没人，他左右看了看，“阿爹，您想吃什么，我去买点。”
李凤对各种吃食毫无兴趣，看背篓里剩下的，拿起一个说：“我吃这个就行，栖哥儿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就去买。”
慕栖看了圈没有想吃的东西，也拿出来一份吃。
这时候可以收工了，但剩下的果茶还有，他们想等等。
旁边一个卖的是油炸食物，支起一口铁锅，所有的东西都是现买现炸，他生意不错，断断续续都有人买。
老汉将东西包好给客人，用脖子上毛巾抹了把汗，注意到一旁生意极好的两个小哥在吃饭，离得近里面炒的翠绿蔬菜看的一清二楚。
老汉天天在油窝里忙活，正没什么胃口，看到这突然饿了，当即问道：“小哥儿，你手里这种饭还有吗，给我来一份。”
慕栖赶紧放下筷子，“有的有的，我给您拿。”
老汉给了钱就迫不及待打开竹筒，绿油油的都是当季蔬菜，看着就新鲜，顿时就大吃起来。
“阿爹，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吧，还剩这点路上叫卖试试。”慕栖擦了擦嘴巴商量道。
李凤自是没意见。
俩人说完话，准备收拾东西，一道年轻的女声传过来，“那个，果茶还有吗？”
慕栖立刻回应，“有的，请问要几份？”
“全都要了。”
诧异的抬头，慕栖注意到后面还有个跟她穿着一样的，应该是某个有钱人府上的丫鬟。
顿时心里开心不行，面上却维持恰到好处微笑，小丫鬟一人拎几个倒是拿的完。
看着人走远的背影，慕栖耐不住心里激动，拉住阿爹的手，“我们的果茶明天肯定好卖。”
李凤也很高兴，只是这么一来哥儿就辛苦了。
回去是两个空背篓，回去没有坐车，慢慢走着。
今天东西卖得好，水果茶虽没赚到多少钱，但竹筒饭可是很赚，路上慕栖跟李凤一起算着账。
果茶没什么成本，很多都是山上摘的，少数是向村民买的，一杯卖五文钱，除去送的，倒没有亏本，只是要去掉人工。
猪肉在村里屠户家买的，要的多相对实惠，鸡是自家养的，蔬菜的话没花多少钱，一份能有一半多赚头。
粗略算了下，去掉成本，他们竟然赚了将近四百文钱，要知道这只是中午一会儿，果茶基本都是免费情况下。
慕栖忍不住幻想等以后有了店面，一天下来赚到的钱，那该有多少。
李凤没注意哥儿的星星眼，疑惑往后看了看，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
声音越发清晰，俩人对视一眼。
“我瞧着像，没想到还真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