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红狐九尾【完结番外】>第14章 女孩啊,女孩

  虽说狐狸烧是不烧了,但仍会时不时地犯困。

  杨随趁离未睡着扒了他衣服看,伤疤还在,抚上去手感粗糙。

  “我现在能跟你去社工站上班了吗?”狐狸跪坐在床上,仰面冲对着穿衣镜扣扣子的杨随眨巴眨巴眼。

  奈何杨随背对着他,看不见他可怜兮兮的表情。

  干脆利落地扣完最后一颗扣子,杨随说:“你如果身体扛得住,可以去。”

  “扛得住扛得住!”狐狸连声答道,却是“咚”地一声,重物落地,杨随转身去瞧,便被落地的重物扑了个满怀,“阿随最最最好了!”

  “行了行了。”杨随拍拍他脊背,我快扛不住了。

  元气满满的周一......

  不,办公室里死气沉沉。

  苗苗艰难地从办公桌上抬起头,瞅到杨随怀里的“萨摩耶”便两眼放光:

  “小随哥,你终于又把尾巴带来了!快给我吸一口,待会儿还得跟督导去做电梯安装的居民调查呢......我快死了!”

  “你既然知道今天要去做居民调查,昨天咋不好好休息?”杨随失笑,下意识把怀里的毛茸茸搂紧了点,“尾巴最近生病了,可经不住你下手薅。”

  “啊?生病了?那有没有带去医院看看?要不要紧啊?”小姑娘立马从办公桌前跳起来,连珠炮似的向杨随问道。

  “现在好多了,就是离不得我。”杨随厚着脸皮答道,但也是实情。

  “好吧,那尾巴要好好养病哦。”苗苗冲“萨摩耶”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随即便瘫回了座位,“以前还从没周一做过居民调查呢,但督导说小区大多是老年人,周一做调查和周六做调查效果差不多。”

  “督导那不是要给我们腾出周六日的休息时间嘛,要周六日加班,你个小姑娘又得嚷嚷没人性了。”杨随抱着“萨摩耶”绕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而且也是你自己抽到周一调查的嘛。”

  “小随哥,我能不能跟你换?我想明天去调查......”小姑娘有气无力地招招手,哀求着杨随。

  “然后今天你回去又通宵打游戏,明早来社工站跟你阿倩姐嚷嚷,说倩姐我能不能跟你换。”杨随不着痕迹地拒绝了孩子。

  小姑娘很受伤,但仍是沉重地点了头:“好吧,我不换了。”

  “不过话说回来,”杨随捋顺了“萨摩耶”的毛发,抬起头,“都这个点儿了,阿倩怎么还没来上班?”

  “对哦,阿倩姐可是从来都不会迟到的!”苗苗合拳一击掌,“难道睡过了?那我给她打个电话!”

  而此时督导赵阿姨从门外进来,“在楼下就听见苗苗你嚷嚷了,阿倩给我打了电话请假,今天在家休息。小杨,今天可能要麻烦你一个人留守社工站了。”

  “不麻烦,应该的。”杨随颔首道,“那阿倩没事吧,大姐?”

  “没事是没事,不过也遇到了点小麻烦,我今天做完调查,还得去问问她的情况。”赵阿姨叹了气。

  “是她上次那个案主惹的麻烦吧。”杨随立马领会了督导的意思。

  “嗯,这次还真让你说对了,小杨。”赵阿姨点点头,见苗苗迷茫地左顾右盼着,不免招招手让小姑娘过来,“走啦,苗苗,带纸带笔,其他小朋友都出发了。”

  “啊啊,他们动作也太快了吧!”苗苗把笔和本往帆布袋里一塞,拎了袋子便起身,“我准备好了,大姐!”

  “那我们就先走了,小杨。”赵阿姨挽了小姑娘的胳膊,让她淡定一点,“要是今天没什么事,你去问问阿倩具体的情况吧。”

  “嗯,好的。”杨随起身,为着苗苗姑娘不再狐疑,特意和她说了句,“有什么情况,我会一五一十跟大姐您,还有苗苗说的。”

  “我感觉我一周没来,好像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了。”目送督导他们离开,离未蹭着杨随低声说。

  “是上周我们那同事阿倩,接了一个新委托,那位案主是个单身的中年男人,有酗酒史,他的委托便是希望我们社工帮助他戒酒。”

  “原本督导是想让我接手这个委托的,但案主不愿意,一定要阿倩接。”

  “我当时跟督导提了一嘴,说这案主可能有点问题,也让阿倩注意一下。”

  “倒不想,真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

  杨随徐徐答道:“大概到午休的时候吧,我去问问阿倩,这会儿你要跟我下楼去,当门神。”

  “嗷。”离未应了声,眼睛滴溜溜一转,“如果还需要幻术的话,我会帮忙的。”

  “你可省省吧。”杨随抱着他,一步步下了楼,“发烧才刚好,还一脸睡不醒。”

  “嗯,那你说我的幻术有没有用嘛?”离未扬了脑袋,一脸求表扬。

  “确实很有用。”杨随无奈笑道,“那家暴男从看守所里出来后,就跟他妻子签了离婚协议。后来那姐姐不是来社工站嘛,好说歹说给我们送了面锦旗,弄得督导很惶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应该要收的,督导和大家为这件事都很辛苦。”离未一字一句地说。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听你说话了。”杨随由衷道,“这话说得特窝心。”

  “嘿嘿。”离未晃晃脑袋,很得意。

  “喂,小随哥。”阿倩接了电话,语气与平时无二。

  “你还好吗,阿倩?”杨随也便直奔主题。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睡眠不足,上午补了会儿觉。”阿倩平静道,“你们别担心。”

  “那案主......是打了骚扰电话?”杨随顺势猜测道。

  “嗯,连续一晚上,他应该是喝醉了,我要关机不搭理他,他就威胁说要去督导那里投诉我。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我案主,社工的职责不就是为他们排忧解难嘛。”阿倩笑笑,略带自嘲。

  “可是半夜已经超出我们的工作时间了,他这种行为属于扰民。”杨随神色一沉,冷声道。

  “但我们又能把他怎么样呢?之前警察都不能把他怎么样。”阿倩语气落寞,“小随哥,我虽然叫你一声哥,但我做社工的日子还是比你长些。”

  “入这行,大概有一年多了吧,其实这样的案主也不是个例,毕竟我们的工作是跟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都得接触。”

  “我经常这么安慰我自己,为了避免我遇到这样的案主后对社工这工作心灰意冷。虽说这工作收入一般,而且很多时候都枯燥无聊,但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要说原因,无非是在这里寻找到了自我价值吧。”

  “可说句不好听的,我不想我的价值浪费在这种案主身上,他们不是弱者,他们恰恰是破坏者和施暴者,我作为一个社工,我为什么要帮助这样的人?而且在帮助的过程中,我自己的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本来督导在我接下委托后说,让我有什么情况给她打电话。可大半夜的,都需要休息,我也不想她为我的事情操心,她为社工站操心太多,能少一点事就少一点事吧。”

  “但还是大清早的跟她请了假,我那会儿精神实在不好,怕来社工站会吓到你们,特别是苗苗那孩子,指不定怎么咋呼呢。”

  “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调整下心情,你们不用太担心。”

  “阿倩,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我也得负担起当哥的责任。”杨随叹口气,神情严肃道,“有什么事,你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我和督导以及社工站的大家,都会给你想办法的。”

  “你这么苛责自己,只会让你案主那种人更加嚣张。”

  “可总不能把委托推掉吧。”阿倩苦笑。

  “没事,我们不推委托。”杨随眯了眯眼,“按照最初督导的想法,你把委托转给我就是。”

  “嗯,案主他不是不同意吗......”阿倩有些迟疑。

  杨随笑笑:“所以我们要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嘛。”

  “阿随,我们是需要把案主打一顿还是怎么,我保证能让他同意转让委托!”离未兴致勃勃。

  “你不要对社工这职业产生误解啊,我们什么时候殴打过案主?”杨随哭笑不得。

  “嗯,上次......”离未眨巴眨巴眼,欲言又止。

  “上次是对方先动手的,而且那家暴男不是我们案主。”杨随微微笑。

  离未缩缩脖子,“我知道惹,阿随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君子算不上。”杨随把他放竹沙发上,让他趴着更舒服些,“顶多不算是小人。”

  “阿倩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案主那边我会抽时间去协商。”赵阿姨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我也跟阿倩嘱咐了,如果案主再拨打骚扰电话,她会录音作为证据。”杨随道,“如果不是在委托期间,案主有权利联系其负责社工,向社工寻求帮助,我会让阿倩直接把他拉黑。”

  “这也是我们目前工作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困难。”赵阿姨摇摇头,“即你无法准确判定,案主像你寻求帮助是真实的需要还是别有所图。”

  “像阿倩这件事,案主也可以狡辩说是为戒酒的需要才‘不得已’半夜来电。以前不是没遇见过这种例子,有闹得难看的,案子都结不了。”

  “我想想啊,那一次是因为什么......哦,是案主被女友甩后来社工站做心理疏导,我们站子那会儿来了个挺年轻漂亮的女实习生,那案主就打着心理疏导的幌子,去追那小姑娘。小姑娘根本没那份心思,而且你也知道,我们社工是不能跟服务对象有恋爱关系的。”

  “那案主追求不得,把小姑娘堵巷子里,说了什么你只有做了我女朋友,我这心理疾病才会好的一系列逻辑很诡异的话。幸好当时离我们站子不远,小姑娘大声求助,被我和另一个男同事听见了,才把那神经质的案主赶跑。”

  “这案子便不了了之了,小姑娘结束实习期再也不敢做社工,而那案主也被抓进局子,进行再教育。”

  “对女性保护这方面,还是有待加强啊。”杨随蹙了眉头。

  “这是观念的问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扭正过来。”赵阿姨半是宽慰半是担忧,“我们现在就只迈出了第一步,即是教女孩们自我保护。”

  “第二步是提高男性平等尊重的意识么?”杨随顺势问,“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社会都处在男尊女卑中,令既得利者让出利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一男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我惊讶。”赵阿姨笑了,“不过,既然是小杨你的话,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啊,毕竟我不怕得罪什么。”杨随说,“也不怕失去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杨随:我性格不太好。

  另外,本章阿倩姐姐的遭遇来自我老师讲述的案例,在这里感谢我的老师。

  另外的另外,本章没有挑起性别对立的意思,请大家看后友善讨论,可以提出自己的观点畅所欲言。

  毕竟我就是个写小说的,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懂,只是写一下我知道的一些事情,表达一下我浅薄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