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人要拌起嘴来，小张慌忙扯开话题，“欸，向南，白先生，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八廓街上的人流全都按顺时针方向在逛街。”
向南扭头朝街上望去，确实如小张所说，他们好像无数颗星星都围绕着月亮旋转一般，于是好奇地问，“这是为什么？”
“你熟悉一下轮椅，我们边走边说。”小张笑着看着向南说道。
“可以了，走吧。”
向南左右两边一看，发现操作极其简单，像小时候玩的遥控车一般，前后左右，都有控制的键，想往哪个方向，只要按哪个方向即可。
白屿和小张一左一右护着向南，融入了人群，小张指着中间那四层高宏伟的大昭寺说道，“松赞干布在七世纪定都拉萨，修建了大昭寺，围绕着它有三条转经的圣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八廓街就是第二条，称“转八廓”，所有八廓街上的行人，都必须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走。”
“不论干什么都按顺时针方向？”白屿也好奇地问了起来。
“那倒也不完全是，比如转经筒，须顺时针方向旋转诵经，再比如沿佛殿、灵塔等朝圣时，须顺着时针的方向走。”小张见白屿终于不再冷着脸，舒了一口气，很开心地解说着。
“转经筒？就是藏人拿在手中旋转的那个？”白屿的话突然变得多了起来，看着小张再次发问。
小张停下脚步，指了指白屿身后的店铺，“喏，那个就是转经筒，它是藏传佛教的一种法器，在藏传佛教中，转经筒被视为一种修行念经的重要工具，信徒们通过转动转经筒，可以积累功德、祈愿平安、实现愿望，并达到修行念经的目的。”
向南看着跑到店铺里去看转经筒的白屿，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
“向南，你和白先生……你们是不是……”小张终于没能忍住，一脸八卦地看着向南问。
“……不是。”向南知道小张想问什么，直接回答道。
“可是你盯着他的时候在笑。”小张抓了抓头发，说完后觉得自己不应该多嘴，尴尬地笑了笑，“我不问了，嘿嘿。”
笑？自己在笑？向南像是被戳穿了谎言般的紧张，转过头，不再去看白屿。
“我们到了，轮椅就放楼下吧，那个……白先生，你扶向南？”小张看着白屿，试探地问。
向南好像并没有听到小张在说什么，他被眼前的这幢黄色的两层小楼吸引，门上方挂着一幅木制画，上面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和“玛吉阿米”四个大字，环顾四周，在众多的建筑中，这里看起来异常醒目。
“嗯，你去把轮椅存一下。”白屿边说边伸手去扶向南。
向南看着白屿伸过来的手，随即愣住，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被白屿扶着，沿狭窄的楼梯走上餐厅二楼靠窗的位置，往窗外看去，这里确实可以更好地俯瞰八廓街上的风景。
楼下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是带天井的藏式楼房，楼层不高，一楼为门面，经营工艺品、藏药和珠宝首饰等，街道中央有统一修建的开放式摊棚，满是各种玛瑙、骨质、木质和藏银做的项链、手链等，它们仿佛发着光，吸引着络绎不绝的人们驻足观赏。
小张经常带游客过来，白屿又放了权，让他做主，在询问了白屿和向南的忌口后，点了玛吉阿米比较经典的几道菜，石头烤牛肉，藏式天然烤蘑菇，土豆煎牛排等，还有一壶藏式酥油茶。
“玛吉阿米的菜品会有点小贵，藏式酥油茶98一壶，不过味道很不错，在我们这有个说法，如果有高原反应的话，喝酥油茶会有所缓解，向南，一会喝喝看。”小张起身，帮忙把餐具摆好，对着向南笑着说道。
“好。”向南礼貌地笑了笑说。
“不是给了你一张卡，不要在我面前说贵。”白屿冷着脸看着小张说。
“好好，不说不说。”小张第一次遇上这样直接给卡随便刷的金主，对金主言听计从，喜悦之情难以掩饰。
看着小张阿谀奉承的模样，向南不得不承认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由于餐厅的人较多，等了快一个小时，菜才全部上齐，三个人默默地吃着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小张觉得气氛太过压抑，想缓和一下，于是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牛肉，递到向南的碗里，“向南，尝尝这个牛肉，味道很好。”
牛肉刚落到向南碗里，就被白屿一下子夹走，他满脸不悦，“你吃你的，我给向南夹菜。”
“嘿嘿……好，我只是看向南太瘦了，吃的比较少，白先生，来，公筷给你。”小张又是一脸看戏的表情，笑着说。
“不用公筷，向南，尝尝这个羊肉。”白屿小心翼翼地把羊肉夹了过去，放在了向南的碗里。
“我不爱吃羊肉。”向南垂着眼皮，夹起碗里羊肉放在了一旁的碟子里。
“你是真不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我夹过去的。”白屿立马变了脸，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哎哎哎，白先生，别生气，羊肉有膻味，确实有些人吃不惯的，不爱吃羊肉，就换别的。”小张慌忙替向南解释着。
向南抬头平淡地看着白屿，“不用给我夹菜，我是脚扭了，又不是手不能用了。”
白屿却像赌气般地夹了一个烤蘑菇的放进向南的碗里，“那你把我夹给你的菜吃了，我就不夹了。”
向南无奈地夹起蘑菇咬了一口，看着白屿晃了晃蘑菇，“可以了吗？”
“嗯，可以。”白屿勾起嘴角，这才罢休，低头开始吃饭。
三人吃完饭下楼时，已经七点多了，出了餐厅的门，小张往左右两边看了看，说：“大昭寺五点半以后就不能再进去了，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过来，现在我们可以去逛逛八廓街。”
向南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一听到要逛街，连连摆手拒绝，“你们两个去逛吧，我去车上坐会。”
“那就回酒店。”白屿盯着小张，“你先去把车开出来。”
“好。”小张边走边又笑着回头交代，“你们不着急，可以四处看看。”
向南和白屿并排走在八廓街上，白屿黑色的风衣被风吹起，划过向南的腿和轮椅，两人彼此都沉默不语。
路上的行人，有的扭头好奇地打量他们两人，有的捂着嘴交头接耳。
向南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你很在意他人的目光？”白屿的声音不轻不重，传入向南的耳朵。
向南被说中，没有接话。
“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会让你活得很累，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的，你自己开心便好，没必要去理会别人。”白屿低头看着向南说。
“你懂得挺多。”向南抬头对上白屿的视线，冷淡地说。
“路是比你多走了些。”
“说话别这么深沉，你也就比我大了几岁而已。”
“准确来说是五岁，呵呵，我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有的人连尿都控不住。”
“你……”
白屿看着说不过自己，一脸怒气的向南，笑了笑，“我们这样安静地一起走好像还是第一次，在H市，次次都是不欢而散，你好像很讨厌我。”
“你准备煽情？两个大男人，不适合。”
“那说什么适合？”白屿停下脚步，拉住了向南的轮椅，“向南，我们……”
“我们可以做朋友。”向南打断了白屿的话，他害怕白屿说出那些会让他不知所措的话。
“谁要跟你做朋友，我要做你男朋友。”白屿蹲下身子，抓住了向南的手，轻声说。
向南慌乱地抽离了手，并转移了视线，不敢再去看白屿，“小张估计等久了，我们快走吧。”
白屿在身后看着落荒而逃的向南，笑了笑，快步追了上去。
回到酒店，白屿把手机卡装进了新手机，刚开机，信息提示声就不间断地响着，随即便有电话打过来，沙发上的白屿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接也没有挂断。
向南早就有些犯困，坐在床边快要打起盹来，可是他与白屿共处一室，心里不免还是有些警惕，看着白屿暂时无暇顾及到他，向南快速拿起睡衣起身，准备去洗澡。
谁知白屿却跟雷达接收到信号一般，看着向南站起，突然放下手机，便朝他走了过来，“要去洗澡？我抱你去。”
向南往后退了退，“我的脚好多了，我自己能去。”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两人都望了过去，白屿只是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向南说道：“我只是抱你进去而已，你在怕什么？”
“我没在怕什么，白屿，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这样？哪样？”白屿又往前走了两步。
“就是……算了，我去洗澡。”
向南也说不来个所以然，他只是觉得他们不能像现在这样住在一起，总是做一些荒唐的事，但他发现好像说了也没什么用，白屿依然会我行我素。
看到向南吞吞吐吐，白屿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沉着声音道，“向南，如果抛开一切都不说，你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