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耽美小说>狭路相逢【完结】>第53章

  宴梃冷静地观察着前方,思考往何处去,他在伽亚有几个安全屋,但弗里斯……都不适合去。

  “前面也有人。”

  宴梃在路口猛地打转,巫以淙被撞得头晕眼花,枪险些脱手。

  与此同时一颗远程射来的子弹击穿质量并不好的车窗,车窗顿时凹陷下去,要不是巫以淙反应迅速已经被子弹射穿。

  宴梃单手控制方向,另一只手抄起小巧的达姆枪砰砰砰连发,以一种神挡杀神的气势直接打在前方疾驰而来的车窗上,玻璃应声而碎,宴梃和里面的人互不相让比拼着枪法,失去精准控制的车不可避免撞上路边柱子。

  “你他妈好好开车!”

  好不容易站稳的巫以淙差点被扔出去,他架起军用枪分担火力,轰得一声巨响,对面的车开始摇晃。

  然而他们运气也不太好,被军用枪击中的感觉果然不一样,车身猛烈摇晃起来。

  两人砸开另一面玻璃,手边有什么东西胡乱抓着就跳,路边柱子后面是一片草丛,草丛前方是望不到头的树林,两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正好摔进去。

  车就没这么幸运了,火光冲向夜空,照亮了前后方陆续赶来的黑车,雇佣兵们纷纷下车往爆炸中心移动。

  从草丛里钻出个脑袋,宴梃把人从草丛里拉出来,“追来了,今晚是消停不了了。”

  巫以淙躺在原地没动,视线下移他一只手正捂着小腹,那里正涌着血,他露出一个微笑,“你先走吧。”

  宴梃瞪视着,怒火快凝成实质,“你他妈真是个混账!”他们俩留下一个都不行。

  也不管巫以淙怎么想,拽着人就往前方跑。

  巫以淙张嘴嘴想骂人又骂不出来——小腹的疼痛让他蹙紧眉头,前方背影坚实宽阔,让他几次想要说分道走的话咽了回去。

  这一片草丛格外宽阔,又黑,巫以淙虽然在这儿生活三年但说不上熟悉,只能跟着前面的人跑,鬼知道他多少年没有被人追得如此狼狈。

  身后传来雇佣兵穿行的动静,顾不上说话和思考,他们只有先甩开人才能想对策。

  等他们跑出小树林,心却差不多凉了半截——摆在他们眼前是一座大坝,河水发出哗哗声响,对面同样种满了树,树后面矗立着一幢幢高楼。

  身后的雇佣兵慢慢露出影子。

  宴梃苦笑:“还能游吗?”他还好,弗里斯反而有些麻烦,他小腹的伤来不及包扎,入水恐怕也凶多吉少。

  “要是死在这里,我心有不甘。”

  巫以淙咬着牙,扯下袖子随便系在腰间,聊胜于无的措施。

  “两位,我家主人只是想请你们去做客,先前都是些误会。”

  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女人,红唇黑发,身材高挑,背上背着一把军用枪,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语速不疾不徐。

  “这就是你们请客的态度?”宴梃指着巫以淙身上血呼呼一片,“你家主人又是谁?”

  女人面对他的怒火反而笑道:“特里先生不必生气,我家主人已经准备好见面礼,不会让两位白遭受惊吓。”

  不知道主人谁是的鸿门宴,谁去谁是傻子,在场两人都不傻,相反更加敏锐。

  宴梃指着她的脖子,“我都不知道灰色排行第五,暗杀者组织的军师竟然有了主人。”

  被指出在灰色的身份,女人脸色有些难看,“良禽择木而栖罢了。”

  巫以淙倚靠着柱子,发自内心真诚问道:“你的主人能给你什么,让你甘愿舍弃自由。”没有足够的筹码是说服不了暗杀者里更为冷静的军师。

  能被称为军师的人,都不是好惹的。巫以淙和宴梃都听说过对方理智近乎残忍的行事作风,这样的人竟然会听命于人,她的主人到底有什么筹码。

  “跟我走一趟,你们很快就能清楚。”

  两人摇摇头,“我们又不是傻子。”巫以淙吐槽道,当着女人的面直接倒头翻了下去,女人眼睁睁看着两人滚下去,脸色顿时一阵青白,“死要见尸。”

  其它雇佣兵们呼啦啦跑往河边补枪,一部分匆忙找通道跑下去寻找尸体。

  湍急的河水已将两人身影吞没,河面上也出现一片晕染开来的淡红,可始终没看到漂浮起来的尸体。

  “继续搜。”

  这两人的尸体必须见到,她才能回去复命。

  由于低估河道湍急的河水以及高估自己体力,巫以淙在水底没坚持多久就彻底昏了过去。

  宴梃心中叹一口气,对这个情景意外的熟悉,又不能见死不救。硬是拖着人游了差不多一公里才敢冒头,等把人拖上去他也累的够呛。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蟋蟀声,远处流水潺潺,周围树木繁盛,雇佣兵暂时追不过来。

  宴梃扶着树干喘气,看着巫以淙躺在那里,脸苍白得不像话,上前推了两把,对方仍然双眼紧闭,一点反应也没有。

  扒开早就散开的布条,伤口处仍有鲜艳的血迹往外渗,流这么多血还有气也是个奇迹。

  宴梃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陷入天人交战中,不送医院不出一个小时就能见到一具尸体,送医院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身伤,万一引来特调局……

  宴梃扫了一眼对方线条漂亮的手臂,上面还缠着绷带,被水浸湿后殷红一片,带点无奈又带点愤愤不不平掏出手机,和弗里斯一起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等何凝过来还有段时间,担心他死在半路上,宴梃脱下外套盖在巫以淙的身上,又脱下里面黑色背心,撕成条状。

  小腹的伤口看着吓人,宴梃手上没有任何东西也不敢直接取出子弹,只能先替他把手臂重新包扎好,只是……他怎么觉得这伤口和岛上相比反而更加严重。

  他身上的小伤口都已经结痂,怎么弗里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宴梃也懒得思考对方有没有认真养伤,包扎完伤口视线又落在小腹上,也许是位置太偏,只要有呼吸的动作伤口便会渗出血液,放着也不是办法。

  没办法,只能动手了。

  宴梃坐在地上撩开裤腿,取下小腿上绑着的匕首。匕首上还淌着水,又到处摸了摸身上的火机,遍寻无果,估计路上掉在哪儿了。

  弗里斯身上应该有。

  他俯下身,手指正要翻开上衣口袋——一双手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钳住了他,他抬头,对方的眼睛在夜晚亮的吓人,眼中是清明的防备。

  两人大眼瞪小眼,巫以淙捂着嘴咳嗽一声,“我们在哪儿?”

  “河流下游的位置,别看我,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宴梃迅速起身,既然对方醒来,伤也就与他无关。

  巫以淙摸了摸胳膊,一动小腹的伤口便疼痛不已,冷汗顿时冒了出来,连呼吸都只能慢慢吸气。

  “刚才你想干什么?”冷冷的声音大有不好好解释就要干一场的势头。

  被他刻在骨子的防备打败,宴梃努努嘴,“怕你死了,找消毒的家伙。”

  巫以淙摸着伤口附近,颤抖着从兜里掏出小瓶子,扭开盖子便是浓郁酒香,巫以淙轻抿一口,冰凉的四肢渐渐升温。

  “喂,我这里有刀。”宴梃看不过去他那副虚弱的样子,皱眉道:“你的人呢,什么时候来?”

  “我独来独往。”唯一的医生远在耶色,其他人谁都不敢信,“刀给我。”

  “自己动手?”宴梃取下刀鞘,匕首寒光乍现,一看便知锋利无比。

  巫以淙沉默着接过刀,一眼看到造型别致的刀柄,他摸上刀柄处的凸起,凸起的图案非常眼熟。

  他非常仔细地打量一番宴梃,宴梃莫名其妙和他对视,最终巫以淙什么也没说,脱下衣物揉成球塞在嘴里,宴梃想上去帮忙被他冷着的一张脸逼退,旁观他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取子弹。颜膳町

  “嘶——”匕首从手中滑落,伤口在小腹靠他自己实在难以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宴梃眼睁睁看着他像个醉汉一样,拿着匕首歪七扭八戳着伤口附近的皮肤,眼皮狠狠一跳,实在看不过去这个堪比自残的行为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行了行了,这么搞迟早死在我面前。”

  巫以淙说不了话瞪了一眼打乱他节奏的人,可他忽视了自己目前的状况,顶着软塌塌的头发,长而卷的发尾也湿漉漉,看起来十分乖顺,浓密额睫毛颤动间还能看到水滴,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即使那双眼里写满拒绝,宴梃也无所畏惧捡起地上匕首,“放心,不收你费用。”

  巫以淙吐出嘴里的东西,揉了揉腮帮子,质疑道:“你行不行?”对别人的技术他不怎么放心。

  宴梃觉得遇到弗里斯就是上天派来考验他耐心,“你在划几刀,这里就是凶案现场。”没被军师抓到,反而死在这里。

  宴梃重新用酒给匕首消毒,酒液醇香引得他尝了一口。

  他伸出脚垫在巫以淙身下,“看不了就闭眼。”

  对方眼里明晃晃的质疑看得他生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和病人计较。

  巫以淙侧过头露出柔软的脖颈,一幅听天由命的模样。

  宴梃知道他是在节省体力,只是面前湿漉漉的发尾更加显眼,白皙的脖颈点缀着几颗小痣,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蠢蠢欲动的手败给裸露在外面的结实肌肉,他敢摸对方估计也会给他一刀。

  “我也不是专业医生,只能先取出子弹,忍一忍。”

  宴梃触摸上冰凉细腻的皮肤,仿佛能听见匕首划开肌肤的声音,手下的身体颤抖不已,宴梃尽量放轻动作,可毕竟是第一次帮人取子弹,手法不得要领,试了许久都没能成功。

  巫以淙咬着牙,偏过头咬牙切齿:“你他妈到底行不行!”没有麻药,痛意让他连眼尾都泛着水光。

  “快了快了。”

  宴梃被催得加快动作,巫以淙视线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牵起嘴角,露出了然又带点无奈的笑,看宴梃利索地把刀扎进皮肉,皮肉绽裂的声音清晰明显。

  然而被扎的人颤抖着没发出声响,动刀的人也没有丝毫心软,两个强悍的人像是在较量谁的心更狠。

  当沾血的子弹被扔在泥地上,宴梃转了转脖子,摸了一把汗,接下来就是包扎。

  他动了动腿,上面的脑袋也跟着晃了晃,“没死。”声音喑哑,带着深深的疲惫。

  宴梃好人做到底,仔细地搽干净血迹才简单的用布条包扎。

  等这一切动做完,冷静下来,才感觉身上全是冷汗,两人赤裸着上身,宴梃摸着细腻结实的肌肤,低声问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巫以淙被他摸得轻声抽了口气,声音很轻,“前几天不还见过。”

  宴梃移动位置坐到他身边,曲起的腿扭曲成一个半弯的姿势,挡不住诱惑伸手摸上他的脖颈。

  柔软的发丝落在手上,让他有种撸猫科动物的错觉。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这个是受制于人的姿势,脆弱的脖颈掌握在他人的手里,巫以淙除了最开始绷紧肌肉,察觉他没有近一步动作便放松下来,趴伏在地上,背对着宴梃,露出小半张脸。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

  宴梃冷哼一声,伸手掰过他的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弗里斯,好玩吗?”

  巫以淙眼皮微颤了两下,艰难地错开视线,“今晚可和我没关系。”他也是受害者。

  宴梃对他的顾左右而言他窝了把火,手掌滑到他的下颚,迫使巫以淙和他对视,巫以淙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然而宴梃没放过他,看向他脸颊细腻的肌肤,接着,目光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你这几颗痣,天生的吗?”

  巫以淙转过头,盯着他沉思几秒,“哦,你说这个啊,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