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泽的心仿佛被放在了火上烤，甚至隐隐灼痛起来。
不是这样的。
少爷看向他的眼神，不可能是这样的。
曾几何时，那个满身尖锐，看谁都阴郁的少年，只有看向自己的时候，满眼都是信任与他自己都不自知的依赖。
即使在发脾气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也不曾有过这么冰冷凉薄的目光。
原来，被他这样看着，居然是这么痛楚的感觉。
甚至比身上被变异黑熊弄出来的伤还要更痛。
沈予泽艰难的说道，“你，你呢？你不走吗？”
“虽然这里目前看来还很安全，可是食物和用水呢？总有消耗完的一天。
而且这附近的变异动物还那么多，太危险了。
现在A市有官方建立起来的基地，幸存者们都会去那里。
少爷，跟我们一起走吧。”
陆时还没答话，他却像是自己下定了决心，补充道，“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想留下来？”
陆时倏地又笑了，“也不是不可以……”
沈予泽两眼一亮，脸上浮现出喜色。
旁边的陆言冷不丁道，“阿时，我也要留下。
我本来就是来接你的，既然你不愿意走，那我就留在这儿，可不像有的人明明说是来看看，结果又想赖着不走了。”
陆时勾了勾唇，“既然你们都上赶着想留下来，也可以。”
“不过……”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留下那就付出代价来。”
*
居然被留下来了，而且似乎太过轻易了。
直到最后沈予泽还有点恍恍惚惚不敢相信。
除了他们的口粮要他们自己解决外，还让他们负责别墅外的清理和警戒什么的。
虽然他明明有那种神秘的黑科技根本用不上几人，但就当他是想折腾几人，出一口气好了，然而更迷惑的是……
“但是少爷抽我们的血做什么用？”
此时他们被允许可以在别墅里陆时划分出来的区域内活动，甚至还分到了房间，各自做了清洗整理之后被陆时身边那个男人过来每人抽走了两管血。
话说回来，那个男人来抽血的时候那脸臭的，啧！
陆言闻言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连阿时如今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沈予泽沉下脸来，“这么说你知道他抽血的原因？”
“我为什么告诉你？”
“……”
阿时是个医生，而且据说在国外的时候还一直在做什么研究，估计是为这吧，毕竟现在在别墅也没别的人可以提供给他继续他的研究了。
事实上陆言也只知道他在做研究而已，但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从不关心。
这会倒起了些兴趣。
可惜阿时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了，对自己不再言听计从，甚至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厌恶……
想到这里陆言镜片后的眸光阴沉。
他总会让一切都回到曾经的模样。
然而在场三人，只有苏白是真正知道陆时在干什么的。
他心里不安极了。
反派大佬这是要干什么啊？原著里有这一出吗？
哦，没有。
毕竟原著里这个时间点根本就没有人来找过陆时。
所以他拿他们三个的血……是要研究怎么改造他们，还是……喝？
毕竟只有苏白知道，陆时可是第一个，给自己注射了那种病毒的人啊。
他早就感染了啊！
*
“哥哥，别板着一张脸啦~~我真的不喝。”
房间里，六管新鲜出炉的血液正静静摆放在陆时面前。
而他的AI已经从听到他让他去抽血到现在抽完血回来，就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了。
陆时甚至怀疑，要不是因为现在的自己腿脚不便，这家伙早就躲回意识里去。
说不定独自嘤嘤嘤起来了——好吧这只是他自己恶趣味的想象，系统哥哥不会嘤嘤嘤，只会自闭。
他伸手勾勾男人的下巴，语气甜得腻人，“如果要喝，我也一定喝哥哥给的，我发誓。”
“可惜我是个AI，我没有血。”
这语气哀怨的。
“不可惜，我喜欢AI，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人类。”
陆时眸光微黯，“如果您一开始不是个AI，我大概……”
眼见着这人的耳朵尾巴又要耷拉下来了，陆时立马改口，“没有如果，总而言之，我最喜欢您了，笑一个嘛~~”
03控制面部表情，露出一个不太熟练的微笑。
“好乖~~”
陆时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仰首给了他一个亲亲。
“你留他们下来做什么？”
“反正他们也不会走，我又不能真的弄死男主，不如留下来玩玩咯。”
弄死男主，位面崩塌就算了，但他这种行为会严重连累系统的吧。
现在的陆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话说回来，我刚才也算严重崩人设了吧？那个智.障惩罚系统呢？”
“咳……我去看看花园里前些天种下的玫瑰……”
“站住。”
男人略带慌张的动作定住。
陆时挑眉，“哥哥，您该不会背着我……”
“我没有把惩罚系统炸掉！”
“噗——”
陆时甚至吹了一声口哨。
“哇哦~~~”
“我还以为您最多就是背着我偷偷替我承受了惩罚……”
03：“……”大意了，居然这么蠢的自爆了。
“是我低估了您。”
“不过哥哥，我是真的很好奇，您原来，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仅仅身为一只辅助系统的话，没有这种随随便便就炸掉另外一只系统的能力吧？
03表情有一丝挫败，最后干脆不再挣扎，反正宿主有时候狡猾得跟狐狸似的，早晚也会被他套出来。
而且他只是因为宿主不问所以不说。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骗宿主。
“我以前在专门抓捕和销毁叛逃系统，清除各个位面重大BUG的特勤组。”
陆时脸上的笑意一敛。
他沉默了好几息，才像是不确定似的，“叛逃……系统？”
“嗯，有多种多样的原因，有的系统会变得不受控制，或者遭受了病毒污染，或者严重违规行为之后害怕被主系统清洗重组，就会叛逃。”
这样的系统，尤其这些年越来越多。
“我的工作就是抓捕它们，反抗激烈或违规行为特别严重的，直接就地销毁。”
至于清除位面里的BUG，严格说起来，当初的陆时就属于他那个位面的BUG。
一开始要派去观察陆时的也不是他，而是监察组的工作，只不过当初05有事，悄悄让他去带班了而已。
谁能想到后来的发展会成了如今这种局面呢？
陆时不知道03想起往事而略有些感慨。
他的表情完全沉了下来，一双眼幽光闪烁，隐隐有着戾气浮现。
“哥哥，您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
系统听着他语气不对，抬眼才发现他的异常，当下一怔。
“您替我屏蔽过惩罚系统吧？您甚至还直接炸了它。
还有您现在的每一个行为，都是在违规吧？”
“哥哥，第一个位面我偏移剧情，提前脱离世界的时候，您付出了什么代价？”
“在我茫然不自知的陷入思维空白时期到到达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您在经历什么？”
蓦地被陆时死死抓住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仿佛在拼命克制着自己。
“您……被清洗重组了几次？”
03：“……”
果然，太敏锐。
根本什么都瞒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