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五，这里为何废弃，发生过什么让人类放弃了研究？有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
“疑问六，最重要的一点，这里跟风城和塔世界有什么关系？”
胡志一的声音飘忽在空气中，比飞舞的尘埃还要轻，仿佛羽毛起伏。
这些假设和疑问是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需要用笔记本罗列。
可这一次他注定无法轻易得出结论，并且得到线索的基础当时假设，是缺失的。
“少了什么呢？”胡志一抬起手，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向那依然透明的玻璃，“是什么让他们在这段时光里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指尖触摸到冰冷、光滑的玻璃，接触的地方，出现细微裂痕。
意识到不妙，但已经晚了。
胡志一确定自己并没用力，可那矗立了起码两百年的玻璃裂开了。
轻微的咔嚓声，起初是小裂痕，然后便像是引发了雪崩，裂缝急剧扩大，几秒只见崩塌。
他只来得及捂住了要害，可离得实在太近了，脸上和身上被冲击出了数道伤口。
厚实的户外冲锋衣都没能挡住锋利的玻璃片，下意识挡住脸的左胳膊受伤尤其严重。
即便这样，额头和下巴还是留下了伤口。
鲜血流出的瞬间，胡志一心头突然一动，那种深陷自我封闭状态的感觉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所有感官突然回笼。
大脑仿佛从冰箱里拿了出来，然后扔进翻滚的浓汤里，被感官刺激淹没。
无措，烦躁，恶心，痛楚……
青年整张脸痛苦扭曲，发出低沉痛呼。
响声渐渐安静，感官渐渐适应变化，胡志一额头青筋爆出，忍着难受强迫自己查看情况。
堆积成半人高的玻璃碎片占据大半视野，从较为大块的碎片能看出玻璃墙起码有半米厚。
多少年？两百年前，有这样的技术？
这么厚还没有丝毫杂志，甚至连折射都能做到一比一还原真实视野。
人类到底都做了什么？
从玻璃渣中拔出双腿，胡志一忍痛离开一段距离，找了个灰尘少点的地方坐下。
首先还是要处理伤口。
在野外不比城市，任何暴露伤都可能感染到可怕的致命病毒。
“差点被埋了，要是叶啸在……”
胡志一手上一顿，心脏又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即便是在充满了噪音的城市中，自己大脑随时‘测绘’周围建筑，也不该像现在这么杂乱烦躁……不安。
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可直到看到光洁的心口，才慌乱起来。
没了，
一丝痕迹都没有，
烙印消失了！
胡志一又试了让自己愤怒，揉搓皮肤，甚至是全力在脑海里想叶啸，还是什么都没有。
“傻逼了！”
这不是骂自己，更不是骂叶啸。
也发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平时是叶啸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干扰，不然自己的情况只怕会恶化得更快。
那是不是说，那家伙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情况？
他一直黏在自己身边，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这些并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此时才注意到的两人相处细节。
“起码可以证明一件事，”拔出小腿上一块碎玻璃，胡志一仿佛没有通同感一般往伤口上擦碘伏，“烙印根本影响不了感情，我更想那傻子了。”
这么残酷的证明方式没有任何必要。
惦记叶啸的心情疯狂生长，他想要见到那头狼！
不想独自待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包扎好了伤口，胡志一忍痛站起，大步朝玻璃碎裂后的空间走去。
却还是不免在心里抱怨，‘还说什么一辈子都消不掉，骗子，明明在塔世界相隔的时候都没问题，这鬼地方怎么回事？’
负面情绪包裹住的青年，没有注意到他跨过玻璃碎片后，周围光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沐浴在稀疏阳光里的植物，在他进入的瞬间纷纷颤动，像是某种警告。
胡志一还是谨慎的，他进去前戴上了口罩。
但袭击并不来自于这么温柔的方式，火焰从鲜花和碧草里凭空出现，没有丝毫多余的预兆。
大脑被混乱折磨的胡志一并没注意到，仰头望着高处，他发现在阳光照射到身上时，大脑里的混乱突然少了一大半。
而且也没有不受控制地测绘环境了，这种不用动脑子的感觉可太舒服了。
就像刚经历了考试的人能够躺床上，什么都不想，直接全身放松。
不过，胡志一弄错了一点，这种放松到脑子里的感觉并不是阳光给他的……
花朵燃烧后散发淡淡的气味，很快弥漫开来，被青年吸进肺里，强烈的镇定作用让他陷入了虚幻的安逸，在光亮中闭上了眼睛。
似乎觉察到了猎物失去抵抗，燃烧的火焰在胡志一闭眼的瞬间升腾，所有的植物像是被浇了热油一样燃烧自己。
巨狼压垮了年久脆弱的机关盖板，身躯落入黢黑的通道，急速下滑。
叶啸意识到自己着了道，已经晚了，甬道壁有黏腻的液体，狼爪即便扎进了石壁，也无法固定主身体。
糟糕的是，上方的呼喊跟光线一样很快消失。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叶啸的视野也发生了改变。
本以为没有光线的甬道里，渐渐有各种形状的荧光闪过，在视野里拖出长长的‘尾巴’。
叶啸脑子里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些信息，好像胡志一说过这是什么生物来着……
当时就光顾着看小狐狸，自己脑子就跟着沙漏似的，留下的内容实在不多。
滑行了许久，见一时似乎也到不了头，这巨狼居然干脆躺平了，只时不时抓一把降点速度。
就是……“妈的，这味道也太难闻了，设计机关的难道是想把人臭死在里面？”
并没有预想中的陷阱，坡道居然在一段时间后平缓了下来。
叶啸伸出爪子站了起来，抖了抖黏腻的毛，闻到了一股焦胡味。
红色的光亮很快进入视野，狼爪狠狠扣住石壁，就看到出口处一片火海。
“想烧死……不对，不对劲!”
什么大火也不能烧个几十上百年，这么等自己掉进来吧。
他往前，到了道口，就看到火来自下方。
再看一眼，瞳孔猛缩，巨大身躯已经跳了下去。
“你们怎么回事？”
下方不是别人，正是刚找到胡志一的宋明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