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异能>不尤人>第17章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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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扶云带着段清回家後,从锦囊里翻腾半天,掏出一个和他的锦囊配对性极强的罗盘,然後递给段清。

“给。”

段清:“……太旧了。”

谢扶云抱歉一笑,“担待一下,这是我之前用的,也确实好久不用了。”

段清就说了句“知道了”,然後接过了罗盘。

罗盘真的很旧,指针和盘面都褪色生斑。

段清记起自己以前用的罗盘,都是青玉底,白雪针,银线八卦纹,材质也是最上乘,就是不记得是谁送的了,他一直带在身边好多年。

不知为何,谢扶云这个破烂一样的罗盘抚摸上去的时候令他指尖微颤,心情像是碰到了极敬仰之人的随身物。

“生辰,信物。”他说。

谢扶云报了一个年月,又随手从沙发边捞起唐明的一只手套递给他。

段清看了一眼,然後才接了过来,罗盘纹路如有生命般浮现出来,围绕在段清手上,从那只手套中穿过,又回到盘面。

段清将手套一扔,抬手捏了捏指尖,垂眸以灵力弹向指针。

咻的一声,段清却微微一僵。

其实刚才在墓园打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灵力颜色为何……

“别紧张。”谢扶云在一旁轻声道,“我的灵力有些特殊。”

罗盘可能真的是很久没动了,指针牢牢附在盘面上,锈痕从接触面扩大,而此刻罗盘微微抖动,指针正在竭力摆脱锈痕束缚,而这种东西一般又不能插手去动,只能等它自己转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种颜色。”段清不解。

谢扶云笑道一句“这种颜色怎么了”,他抬起手,噗的一声召出一团灰色灵炁,“灰蒙蒙的,像没睡醒的天空,不好看么?”

段清似乎对他的比喻并不动容,“……你觉得好看?”

谢扶云点了点头,“一开始确实不习惯,不过人都会屈服于时间。”

察觉到对方一直在绕开灵炁颜色的原因,段清就不说话了,虽然他确实好奇,曾经世间唯一的金色灵力,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模样。

罗盘‘咔哒’响了一声,指针猛地转动,锈屑随着指针左右摇摆而在盘面上蹭出磨耳的‘嚓嚓’声。

段清翻手送了一点灵力进去,灰色灵纹在上面漾开,罗盘表面就像过了一遍水一样,一条透明的小鱼从罗盘里游了出来。

小鱼在空气中游动片刻,忽然确定了什么,游向了谢扶云的手机。

谢扶云打开手机,小鱼便在他屏幕中的某个软件上用尾巴扫了扫。

谢扶云又打开了某个社交软件。

小鱼又扫了个联系人头像。

谢扶云抬眸望去,顶上显示的联系人是――【潘丰】。

紧接着,段清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对谢扶云说:“静宁县,没有具体位置。”

过了两秒,他找补道:“太远,而且有屏障。”

谢扶云笑了一下,“我知道,师弟已经尽力了对吧。”

段清抿了抿唇,没说话。

谢扶云翻起了潘丰的朋友圈,看到对方最新一条动态的图片里就是静宁县,而且动态文案是在招徕附近馗师一同前往。

“你在看什么。”被晾在一边的段清淡声问。

谢扶云便招手让段清坐到自己身边,顺便跟他讲了手机是什么,上面的社交软件又怎么使用,末了还问要不要买个手机给他玩,段清说“不要”。

谢扶云笑他“跟师兄还瞎客气”,然後点回了和潘丰的对话框,回看了一遍聊天记录,然後开始输入――

【小白不吃菜:您好,请问您现在队伍满员了吗?】

两分钟後,对方回复――

【潘丰:只有两个人。】

【小白不吃菜:那您还需要馗师吗?】

【潘丰:你不是和男友度蜜月?】

【小白不吃菜:不度了。】

【潘丰:为什么呢?】

【小白不吃菜:他离家出走了。】

【潘丰:……】

然後段清便看到,聊天框上面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发来一句――

【潘丰:你要加入我们吗?】

【小白不吃菜:是的,我可以吗?】

【潘丰:可以,只是这次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当地有鬼村传闻。】

【小白不吃菜:没关系的。】

【潘丰:你不害怕吗?感觉女生都会害怕这种地方。】

【小白不吃菜:我当然不会。】

【潘丰:那就好。】

【小白不吃菜:毕竟我是男生。】

【潘丰:?】

……

“小白是谁。”段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小白啊……”谢扶云做沉思状,然後反问,“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段清将目光落在空气中,垂眸时,耳边渐渐入了很多声音。

有秋雨後的风动声,有楼上的桌椅声,有屋内不知名器物的运行声,还有某种不规律的轮子转动声。

段清抬眸,向最後一种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客厅角落的收纳箱上面,有一个47k仓鼠笼,里面养着一只黄白相间的……金丝熊仓鼠。

段清:“……”

“它叫小白?”段清问。

谢扶云嗯了一声,“很乖的,你可以去摸摸它。”

段清并不想去,“不了。”

谢扶云劝他,“它不咬人。”

段清忍了又忍,在谢扶云笑眯眯的注视中来到笼子前。

笼子很大,里面的小家具摆放得非常整齐,也不知是主人太勤快还是鼠子太乖,笼子里粮是粮水是水,没有半点凌乱的样子。

小白正在二层小平台上趴着睡觉,听到动静後闭着眼抬起了头,湿漉漉的小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睁开了眼睛。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带着令它熟悉又危险的气息。

小白:“……吱吱吱!!!!!”

段清缩回手,站直,评述道,“它不喜欢我。”

谢扶云闷笑一声,“它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习惯你摸他。”

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呢喃着否定了自己的话,“这么久,估计也不是不习惯。”

……

这天下午,段清一直待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小白。

小白被他盯得很明显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

“你扭过头!”

客厅里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段清终于动了下,但表情毫不惊讶,“你从何而来?”

小白坐在一个小竹篮里,仰头用豆豆眼直视着段清。

“还真全忘了啊。”它梳了梳自己耳朵上的毛,声音里充满遗憾,“告诉你也没用,你自己慢慢想吧。”

段清沉默一会儿,没再说话。

小白也懒得理他,缩回窝里强行入眠,并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好心一点把这个疯子赶走。

……

段清看着小白露在小房子外面的一撮毛,盯着盯着就出了神。

他忽然从贫瘠记忆中捕捉到一个片段。

片段里,浑身烧伤的少年正待在一个简陋的草屋里,每日给他送饭送药的都是那个穿着金边白衣且看不清脸的人。

记忆里几乎没有对方说话的声音,偶尔只有闷笑声和叹息声,但也听得出来对方的脾性非常温和。

少年有一天忽然不吃饭,还把珍贵的药材打翻。

愚蠢,段清想着。

而记忆中,另一个人并没有这样骂少年,而是把散落一地的药材收了起来,没有说话,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对方。

少年倔了一会儿,记忆就变得越来越朦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聚集,还打转。

坐在床边的人忽然笑了,开口道:“爬都爬不起来,凶给谁看。”

少年眨了好几下眼,记忆再次变得清晰,他似乎在紧紧抓着床褥,那样的姿势一看就知道手心会疼。

“别倔了,世人自有命数,我救你是你的命数,不救他们也是他们的命数。”那人伸过手来,掰开少年的手心,轻轻地抚弄了两下。

少年倔强地抽回手,那人轻笑一声,看了下远处,起了身。

金边勾勒的白色衣袍便在少年眼中慢慢踱远,“你也别太过庆幸,日後……”

後半句说的什么段清记不太清,不是想不起来,应该是当时就没留下清楚的记忆,只隐约知道有‘劫难’、‘业报’这样的词。

那之後少年不再和那人无声对峙,不仅乖乖吃饭上药,还会张口喊人,只不过第一次叫人就把对方逗乐了。

“我年岁确实长你不少,但不应该喊兄长。”那人正立在桌边捣药,脚边懒洋洋卧着一只四不像的猛兽,浑身白毛,带着暗色金纹。

那人就指着脚边的猛兽对少年说,“知道吗,它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比你爷爷的年龄都大。”

“那叫什么。”少年嗓音沙哑,好像被烟燎坏了。

“叫师兄吧,你跟我上山学艺去。”对方沉思好一会儿说。

师兄和兄长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少年还小,也觉得称谓这种问题并不太重要,所以接下来的很多天都是胡乱叫的,尤其是伤势复愈时,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屋,跟着那人到附近的村子闲逛,每每遇到问他年龄名字的人,对方最後肯定都会问起他和那人的关系。

一开始少年略有紧张,脑子一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找不到那人时,有人就会笑着给他指向远处,逗他道:“哎,你兄长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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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心肝总遭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