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枝走到林序背后道：“序哥儿先别看。”
聂子枝是没让林序等很久，只一会，他便让林序转头。
浅金色的阳光落下，碎金浮动，泛起层层的金辉。
在这样的夕阳之下，林序转头看到的就是披着一身夕阳的聂子枝。
聂子枝变成了六七岁孩童的模样，他还刻意站得离林序远了一些。不然以他现在的身高，林序不低头的话很难一下子见到。
变小的聂子枝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那双桃花眼变得圆润可爱。一金一红的瞳孔给他增添了几分异域的美。
变小后，那两颗宝石对他来说有些大，攥在手里显得有些困难。他默默地把宝石收了起来。
林序蹲下来，与聂子枝平视。聂子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边的土地神和长怀也注意到了这边，两人停止了打闹走了过来。土地神没了眼睛，扯着长怀的衣服，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长怀惊奇地看着聂子枝，这个样子的世子爷还真是难见。
聂子枝扯了扯林序的衣服，凑在林序的耳边道：“我走不动。”
软糯糯的声音脆脆的，像是小石子掉入水中。他的呼吸轻轻的，像是一片片的羽毛落到地上。
林序忍不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聂子枝的发丝被他揉得有些乱，看上去呆呆的。
林序从眉梢到嘴边没一处是不带笑的，他又给小小的聂子枝理了理头发，把他揉乱的发丝抚平。
末了，他才一只手把聂子枝抱在臂弯里。
长怀也在聂子枝面前看来看去，道：“真可爱啊。”
聂子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土地神在一旁跳脚，道：“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长怀看了看变小的聂子枝，又看了看土地神，嘿嘿笑了几声。
那笑声让土地神身子抖了抖，它不禁问道：“你笑什么？你怎么笑得这么邪恶？”
长怀拿出一片羽毛，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线把那片羽毛串上，然后走进土地神。
土地神感觉到有人靠近，不住地闪躲。但还是被长怀逮住，把那片羽毛挂到土地神的脖子上。
在挂上去的一瞬间，土地神从一尊雕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能拿在手上的泥人。
长怀把土地神从地上拿起放在手里。
土地神连连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有人攻击我，快救我！！！”
长怀道：“别吵，我只是把你变小了。”
土地神停止了尖叫，但嘴里还不住地问道：“什么？变小？有多小？”
土地神试探性地趴在长怀手臂上，双手往撑着自己的地方摸去。果然摸到了长怀的五根拇指。
土地神愤愤地往长怀的手指上踢去，力气太大，蹭起了一阵它自己身上的灰。
长怀并不觉得痛，只是看着手上的灰土，捏了捏土地神道：“你给我安静下来，不然我把你泡进河里。然后你就会变成一坨稀泥巴。”
说完，长怀把土地神放在自己的手心。土地神抱紧了他的大拇指，生怕掉下去。
土地神不满道：“你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变小，你这是不对的，不对的，不对的。”
长怀戳了戳它，道：“我们一会要去这河底下，你那么大一坨带着很麻烦。”
土地神一口咬在长怀的拇指上，痒痒的，长怀索性不管它，看向林序道：“我们现在就去河下面？”
河底究竟是什么东西，目前还是个未知数。长怀不无担心。
他又戳了戳土地神，问道：“这河底到底是什么东西？”
土地神道：“我哪知道啊？我只知道有东西。”
长怀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土地神道：“因为当初那个雕刻我的人，就是希望我能镇压这水底的东西啊。”
三人又望向长怀手里的泥人，方才三人合力攻击地太快，还真没感觉出它具体的水平。
不过三人能确定的是，这河底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长怀不禁问道：“既然你是来镇压这河底的东西的，那你还让我们下河？”
土地神挠挠头，道：“我也好奇我在这守了几百年的到底是啥玩意啊？”
三人一泥人走到河边，聂子枝摸出两块鳞片递给长怀和土地神。
聂子枝道：“这个可以让你们在水底呼吸。”
说罢，他对林序眨了眨眼睛，摸向自己的后颈。示意林序后颈处的鳞片可以供他在水底游。
长怀问道：“你怎么不给玄览一块？”
林序代替聂子枝回道：“我有的。”
长怀没再追问，只是抱着土地神扑通一声下了水。土地神浑身都在冒泡泡，它呀呀地叫着。
这边林序也抱着聂子枝下了水，聂子枝紧紧地拉着林序的衣服，靠在他的胸膛中。林序担心水的冲击力太大，更用力地把他圈在怀里。
召怨咒不起作用，聂子枝把手探到林序的后颈处，拍了拍。
一时间水里的鱼群都向他们这个地方游过来，伏在他们脚下，表现出臣服的姿态，听候差遣。
聂子枝一声令下：“寻。”
鱼群立马从四面八方散去，留下一串串的水泡。
聂子枝抓住林序的衣领道：“序哥儿，我们也找一找。”
林序点点头，转而对长怀道：“长怀，我们去深一点的地方找一找。”
三人往下潜，越往下河水越凉。林序感觉到后颈处的鳞片传来阵阵暖意，温暖着他的全身。
河水比看上去要深得多，游得深了，还能看见水鬼躲在水草后，吓唬过往的鱼虾。
三人在水里寻了没多久，便有一条鱼游过来撞了撞林序的脚。林序低头看去，是一条蓝身红鳍的小鱼。
聂子枝道：“序哥儿，跟它走。”
三人跟着小鱼游去，小鱼游的地方非常偏僻，水草众多，三人艰难地跟着它。
在穿过重重阻碍后，那小鱼停在了一处洞穴前。洞穴上方没有光透下来，看上去格外幽黑，周围没有任何的生物靠近，透着肃杀的气息。
林序走近了，才发现洞穴被下了禁制。这个禁制下得非常隐蔽，且灵力波动都被隐藏了，又被河里的水遮住，若不是靠得近了，根本很难发觉。
林序施法朝那禁制击去，那禁制被激起层层的波纹，但最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这禁制好生强悍！！！
聂子枝看见那禁制，脸色变得玩味起来。这压根不是普通的禁制，更不像是崇安这样的小地方会有的禁制。
林序略微惊讶了一番，倒是他低估这个禁制了。
他又重新运转灵气，一手拍在那禁制上。一时间狂风乍起，搅动着这河底的水。解开禁制的灵气波动连带着洞穴摇晃起来，翻起了层层的灰土。
在抖动过后，那禁制最后化为碎片飘散在空中。在禁制解除的一瞬间，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这附近的河水变得冰凉无比，那条带路的小鱼被瞬间冰冻住。
林序对身旁的长怀道：“走！”
他们朝洞穴走去，洞穴从外面看上去和普通的河底洞穴并没有区别。但走进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光，亮如白昼。
那刺骨的寒意便越来越明显，即使林序是修仙之人，本身法力强悍，也感觉通体寒冷。
土地神在长怀的手上几乎一动也不动，他打着哆嗦道：“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冷？我僵掉了！僵掉了！僵掉了！”
虽然它感觉不到寒冷，但这样的温度下，它的肢体受到影响动弹得很困难。
长怀道：“别嚷嚷了，我也冷。”
土地神艰难地咬了长怀一口道：“我要回土地庙！”
长怀捏了捏它的头，道：“再吵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你这辈子都爬不出去。”
聂子枝用自己的小手拍在林序的手心上，然后林序感觉到一阵阵的暖意从手心传到全身。
林序笑了笑，对着怀里的聂子枝说道：“谢谢。”
他身体变暖了，游的动作也快了起来，长怀看着他好生羡慕，但他不敢去跟聂子枝说，他用的是什么术法，让他给自己也使使。
洞穴越往里走越大，刚进洞穴时，那通道只够一个人通行。现在已经和寻常的道路一般宽广了。
往里走，那洞穴周围的墙壁上冰霜凛凛，雪白色覆盖了四周的壁面。让人入置冰天雪地里。但河水却并没有结成冰，像正常一般地流动着。
土地神恹恹地趴在长怀的手上，这会它已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长怀本就不善水，这会也不大有精神的样子跟在林序身旁。
林序环顾着四周，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这样几近封闭的空间格外危险，他倒不是担心自己，他担心长怀和土地神。
忽的，林序拉住了正在前进的长怀。
长怀停下来看向林序，正要开口，之间林序把手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长怀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林序欣慰地点点头，但还没欣慰多久，就听见被突然拉住吓得一抖的土地神尖叫了起来。
那声音传遍了整个洞穴。
林序道：“糟糕！”忘记还有土地神了。
几乎是土地神发出声音的一瞬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